「各位同學下午好,飛機已經抵達目的地,第一大學。」
「飛機已經停穩,請您整理好隨攜帶的品,抱您的寵。從行李艙取品時,請注意安全。若有託運行李的同學,請至第一大學校工委專機行李提取領取您的包裹。」
「機艙外溫度:零下十攝氏度至零上二十攝氏度。高狂風十八級左右,低微風二到三級。請注意相關防護。」
「機艙門已經打開,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按序出艙。」
「謝您選擇巫盟月下航空公司的班機。」
「下次旅途再見。」
優雅的聲音伴隨著舒緩的音樂在客艙中反覆播放。
鄭清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覺鼻子有點。
「阿嚏!」他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耳邊傳來李萌清脆的笑聲。
波塞冬邀功一樣,蹲在鄭清口,對著小丫頭搖尾。
「你是狐貍,不是一條狗。」鄭清著小傢伙腦袋,嘟囔著。然後他皺起眉,總覺得狗這個詞有種強烈的既視。
「你終於醒了,我們正猶豫要不要把你給老師呢。」李萌把臉湊到鄭清面前,一小生的清香撲面而來:「你腦袋好了嗎?」
「好,好。」鄭清有些尷尬的側過頭。
對面過道的兩個人,釋緣小和尚在整理自己的經書;那位留著酒紅大波浪的漂亮生正從坤包里拽出自己紅素麵的院袍。
抬頭看,客艙里到都是正在給外套罩上院袍的新生。
「快換服,換長款院袍。」蕭笑腦袋探了過來,打量了一下他的臉,滿意的點點頭:「看上去氣不錯,那就快點兒,學校大門不會開得太久。」
小狐貍踩著鄭清的肚子,在他耳邊大聲喚。
鄭清低下頭,在小傢伙的背上看到了一雙黑珍珠似的大眼睛。
是那隻傷的綠小靈。
「怎麼還在波塞冬上!」鄭清訝然道。
「你想讓去哪裏?」蕭笑嘆口氣:「那個空乘是的主人,你們知道。」
說著,他低聲音,向四周看了看。
鄭清知道蕭笑的意思。
專機上出現惡謀殺的事還是一樁機。為了保持旅途安穩,機上的工作人員反覆叮囑他們這些新生對此事保持緘默。
這種事很容易理解。
「所以說,現在無家可歸?」鄭清覺得有點難以置信:「們不是飛機上的僱員嗎?航空公司應該對此負責啊!」
蕭笑發出一聲短促尖銳的笑聲。
「在巫師界,小靈不屬於有行為能力的公民。」李萌在旁邊非常認真的解釋道:「們屬於巫師個人所有。」
「巫師個人所有?」
「準確說,們不是巫師個人財產。因為在現代,這種表述會引發一些同心泛濫的巫師抗議——對有思考能力的生使用這種表述,容易讓人聯想起奴隸制。」蕭笑一邊套著自己的紅袍子,一邊回答道:「所以在現代巫師法典中,這些小靈被認定為『與巫師構獨立契約的有效個』。」
「雖然很拗口,但你是說,這些小靈只跟那個空乘有契約關係。航空公司無需對他們負責,是這個意思吧。」鄭清心底沉甸甸的,他覺得很不舒服。
李萌在他旁邊飛快的點頭,一臉崇拜的看著蕭笑。
「你之前跟我提過,小靈是群居生。」沉默片刻,鄭清慢慢開口:「的那些小夥伴呢?」
他還記得蕭笑之前給自己介紹小靈時提到,這些小生命以群為單位生活,們的生命與培育們的巫師聯繫在一起。每個巫師都有自己獨特的靈培育藥水,而這些小靈從種子發芽那一刻起,一直到消失在這個世界,都將以那些藥水為生。
而現在,小靈的主人,那位空乘,死在了妖魔的手中。
沒了藥水,這些小傢伙會怎樣?
鄭清心底忽然有些惶恐。
波塞冬背上,那隻小靈『兮兮』的著,聲音弱抖。背上那對明的翅膀已經被小心的平,塗上了藥膏,有些笨拙的耷拉在子兩側。
拽著波塞冬頸上的長,將子藏著白的髮里。
小狐貍皺皺鼻子,小心的抖著耳朵。
「還在那間休息室。」李萌在旁邊小聲說道:「跟那個空乘在一起。」
鄭清看了蕭笑一眼。
「不是個好主意。」蕭笑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低下頭,悶聲說道:「你沒有辦法拯救們。甚至航空公司也救不了。失去藥水,們的生命只剩下不到一個月了。」
「真的沒辦法嗎。」鄭清喃喃著。
「有啊。」蕭笑抬起頭,角掛著殘酷的微笑:「賢者之石、不老泉、蟠桃、黃中李、九轉金丹。這些都行。」
李萌抬起小皮鞋,狠狠的踢了他幾腳。
蕭笑面無表的看著鄭清,甚至沒有拍打那件簇新紅袍上的小腳印。
鄭清的心一點一點向下沉去。
雖然他對巫師世界了解很,但也知道蕭笑提到的那些名詞是什麼樣的存在。
那些傳說中的天材地寶,即便巫師自己得到,恐怕也珍惜萬分,不忍使用。更不要提用在這些在巫師法典中都沒有完整權利的小靈上!
鄭清沒有再說話,只是返過人群,向休息室衝去。
餐廳里沒有人。
一群新的小靈正勤快的收拾整理著桌椅餐。
們周的綠仍然那麼溫馴和,唱著的兮兮聲也依舊悅耳聽。
休息室的門半掩著,沒有看守。
鄭清鼓起勇氣,推開門。
角落裏,那群小靈周綠黯淡,仍舊圍繞在空乘的旁邊。
們還在反覆將流淌在地上,已經冰冷發黑的收集起來,喂進空乘的裏。
們原本乾淨剔的翅膀上都沾著厚厚的漬,那些細細的角也被痂凝固在額頭。
幾隻勇敢的小靈甚至用子堵住空乘口的大,一邊努力按著冰涼的心臟,一邊大聲招呼著同伴們。
們試圖挽救一個早已消逝的生命。
倚靠在牆角的沒有一靜。
仰起頭,微微張開,閉的眼角,掛著幾滴渾濁的淚水。
鄭清的鼻子有些酸,他的眼皮有些發燙。
「已經死了。」他站在門口,吸吸鼻子,努力用正常的語調說話。
小靈們齊刷刷的抬起頭,茫然的看著他。
彷彿被全世界拋棄的眼神。
鄭清再也忍不住,淚水洶湧而出。
「跟我走!」他大聲說出來。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選擇如此正確:「我想辦法讓你們活下去!」
沒有一個小靈彈。
們只是回過頭,安靜而茫然的看著牆角倚坐的空乘。
「我相信你們是有智慧的。」
「就像我相信能夠拯救一群無辜的生命!」
「如果你們想活著,那就跟我走。」
「我們一起努力活下去!」
「如果你們不肯走,我會把你們打暈,塞進麻袋裏帶走!」
鄭清咆哮著,渾抖的吼道。
餐廳里傳來嘩啦啦餐落地的聲音。
鄭清沒有回頭。
他抹抹臉,抬起了胳膊。
小靈們遲疑著,一隻接一隻落在了他的臂膀上。
鄭清轉過。
幾個剛剛認識不久的小夥伴都站在那裏。
李萌紅著眼,臉上卻掛著燦爛的笑容。
蕭笑沉默的在自己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麼。
藍雀抱著自己劍,認真的看著那些小靈。
釋緣小和尚微笑著,雙手合十,輕聲宣道:
「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我們正找你,要下飛機了,快換服。」李萌吸著鼻子,大聲嚷嚷著。
鄭清回頭看了一眼牆角的,眼角的那滴淚水恰好過臉頰,落在地上。
餐廳里,新來的小靈們排著整齊的隊伍,一個接一個落在鄭清額頭,用角輕輕他。
餐廳門口,幾位空乘捂著,眼角紅紅的,對著他比劃大拇指。
護衛隊,那個頭髮花白的年輕隊長,拍了拍鄭清肩膀,遞給他一張羊皮紙:
「簽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