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閑愁最苦憐雪恍惚走在回飛燕樓的街道上。

上的凝固，跟破爛的服黏在一起，看起來狼狽可悲，猶如喪家之犬。

可，早就沒有家了。

「長門事，準擬佳期又誤。」

寂靜的街道上，有人唱起了古老的唱詞。

憐雪神恍惚。

「蛾眉曾有人妒。」

「千金縱買……」

「千金縱買相如賦，脈脈此誰訴……君莫舞……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憐雪不自覺開口。

抬頭，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回到飛燕樓。

深夜的樓宇萬籟俱靜，曾經的飛閣流丹，燈紅酒綠，如今隻剩下一盞油紙燈籠孤零零的在寒風中飄。

飛燕樓前，有人撐傘而立。

憐雪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隻能看到麵對那把油紙傘上，有天涯芳草惹飛絮的圖案。

渺渺月下，那人看不真切。

唯有那件硃百蝶綵線雙綉度花，格外顯眼奪目。

遠遠的，還能聽見口中唱詞。

「閑愁最苦。」

憐雪的心彷彿在那個瞬間被揪，難以呼吸。

深吸一口氣，抖走上前去，恰是這時，那個撐著油紙傘的子也轉過來，臉上兩個淺淺梨渦，甜可。

皎若朝霞，灼若芙蕖。

「憐雪姑娘，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等得都下過一場雨了，幸好我提前帶著傘，不然恐怕要淋落湯。」顧君訣眉眼飛揚，巧笑倩兮。

好像並未看到憐雪的狼狽。

「顧小神醫……你怎麼……」

「哦，是這樣的，我想了半宿，還是覺得你的法子不錯，有理有據，便於實施。」顧君訣將自己的花傘收起，「不知道你的恩人現在有沒有空，願不願意見我？」

「這……你是要現在去拜訪嗎？」憐雪臉慘白。

已經忘記自己現在的模樣。

緒大起大落下，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心口彷彿被什麼揪住，稍微吸氣就疼的厲害。

頭痛裂。

現在擺在麵前有兩個選擇。

一是犧牲顧君訣救黑卿，二是……

「現在不方便？」顧君訣收好紙傘，百無聊賴，手指把玩紙傘尾部的花穗，「也是，現在子時，你的恩人應該休息了。」

「呃……嗯……」

「明日吧，我與你一同去。」顧君訣說完，從袖子裡掏出個小藥瓶，隔著幾米丟過去。

準頭奇好，憐雪不過後知後覺的攤開手，那藥瓶就穩穩落在掌心裡。

溫暖。

瓷釉的表麵還帶著上一個人溫度，緩緩的從手心蔓延開來，讓人在寒冷的夜風中漸漸找回一點理智。

「顧神醫！」憐雪見要走，連忙開口住。

「怎麼？」

顧君訣回頭。

好像本不在意對怎麼稱呼，紙傘不知何時又撐在肩頭，憐雪也是這時候纔看清，這把紙傘竟是玉柄，冰玉骨，得詭異。

「你……我能不能問你，為什麼要救黑卿？」

「他是我們醫館的人，當初我把他帶回去，當然就要負責，再說了，連個人都保不住，我這盛京小霸王的名號豈不是說給人當笑話聽。」

顧君訣笑笑。

五指微屈，拇指過其他四指的紋路，笑意悠長。

憐雪愣在原地，「就……就這樣？」

「不然呢，你認為我該如何？」

「我……我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

黑卿的話在耳邊反覆回，一邊是恩人，一邊是他，該怎麼選，不知道該怎麼選。

「好了，別想太多，走吧，換服，然後去會會你那位『恩人』。」

……

顧清歡是在巳時知道顧君訣不見的。

茯苓不在了，醫館這幾天又發生太多事，所以沒人注意到是什麼時候離開。

「整個醫館都找過了嗎？」

「回夫人，都找過了，沒有看見小姐，府裡也派人回去找了，管家說小姐沒有回府。」護衛跪在顧清歡麵前，一一稟報。

顧清歡隻覺得心口悶得慌。

現在黑卿的事還沒有解決，這丫頭又跑不見了，真是故意要急死。

「娘親你先別急，現在非常時期，小訣跟黑卿關係好，可能想辦法去了，總歸是在京城裡，孩兒一會兒帶人出去找，一定能找到的。」黎司淵安。

他倒不是很擔心顧君訣。

那丫頭從來不是吃虧的格，再加上那逆天的戰鬥力和一極品武，隻有找別人麻煩的份。

「知道現在非常時期，我也說過會想辦法救人，怎麼就不相信我呢？一個跑出去，萬一……」顧清歡想到什麼，臉一沉。

「萬一什麼？」

「……沒什麼。」顧清歡臉不佳，滿臉疲憊。

黎司淵知道有心事，但不想說，他也問不出來。

他讓護衛迅速集結一個小隊，由他帶著出去找人。

黎司淵前腳剛走，醫館的人也聚到院子裡，彙報在醫館裡尋找的況。

張煥當頭。

隻是還沒等到他開口，之前出去的那隊護衛帶來訊息。

家下了聖旨，今日午時要將禍東陵的妖邪斬首菜市口，由巡城史和丞相共同監斬。

張煥一時沒得住，翻著白眼暈過去。

醫館其他人也作一團。

「夫人，現在怎麼辦，家都下旨了，小黑是不是沒救了？」

「嗚嗚嗚……小黑……小黑他太冤枉了……」

「家怎麼能這樣呢，巡城司的顛倒黑白，家怎麼能相信他們的，我們的小黑明明是好孩子！」

「嗚嗚……」

「好了，都別哭了！」顧清歡沉聲道。

「就是，現在哭有用嗎，一個個的還沒夫人鎮定，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邵招兒雙手叉腰，站出來主持大局。

先兩個邵家村的青壯把張煥抬回屋子，又讓人端椅子過來，讓顧清歡坐著。

雖然沒有先生那樣的學識，不能幫忙出謀劃策，但打下手還是十分伶俐。

「事不宜遲，先去菜市口。」顧清歡道。

這時候也沒工夫再坐下來細細謀劃，隻能先帶一部分人趕去刑場，另外一小部分人，則被安排去找顧君訣。

話音剛落，又一隊護衛匆匆回來，為首隊長不等走近，就急道：「不好了夫人，小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