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的確已經跌境了。
但跌境這種事,對他而言都不過是常態,他也沒怎麼在乎。
但他也明白,倘若打持久戰,自己會隨時間的推移,而變為一個凡人。
待靈氣耗空,自己便徹底失了反抗能力。
而他,又不得不拖延時間。
眼前的蠱尸被他的拂塵掃去,卻仍不知疲倦的向著屋舍的方向進發,哪怕江河使力將其攔腰斬斷,他們那分開的上下半,也以及能爬也似地爬過來……
頗有些喪尸圍城的集。
江河覺自己的越發遲鈍,深知自己該下些本,便向著后在角落里的顧青山咬牙道:
“顧姑娘,這次為了幫你,該把我老本都掏干凈了!等回了錦京,你得好生想想該怎麼報答我!”
“什麼?”
顧青山一愣,卻見江河突然從袖口里,掏出一枚白的靈丹。
那是阮的靈丹。
阮死時可是已然躋地境,又被青玄子不惜跌境的代價強行護住,而使靈丹中還保留有大量的意識和靈氣。
江河本還打算了京城,好生觀想這靈丹中的靈氣,來彌補自己修為境界的不足。
但如今這般形勢,他不得不去浪費這寶貴的靈氣了。
江河右手揮舞著拂塵,阻攔那些被蠱蟲強化的蠱尸,左手則那枚靈丹,不顧靈氣的外泄,生生將其中的靈氣盡數灌輸到自己的。
浪費啊,真是浪費!
那靈丹外泄的靈氣,遠比被汲取的靈氣要龐大的多。
如果是觀想法汲取到的靈氣,是二比一。
那單純打坐汲取到的靈氣,便是百比一。
而這般邊分心邊汲取的靈氣,幾乎是千比一。
這都已經不能算是‘汲取’了。
只能算是‘揮霍’!
江河只覺自己的心在滴。
但好在地境靈丹的靈氣總量要遠超人境,即使逸散了絕大多數的靈氣,江河也仍然能到源源不斷的生機——
可這麼一想,反倒更覺心疼了。
若是汲取了整枚靈丹,難說自己的修為會到何種地步。
那本還在一旁觀的忽大郎,清晰到江河四周外泄的靈氣,心里陡然大驚:
“這該不會是……那個老道士的靈丹!?”
江河是那老道的徒弟,又能使用降雷蠱和大力蠱,肯定是與那老道一同修行的蠱氣。
同為修蠱氣的修士,看到江河如此浪費那堪比地境修為的靈丹,心也同樣在滴。
既是修蠱氣的靈丹,那自己也能吞噬。
倘若將其中靈氣盡數汲取,那自己又當是何等實力!?
正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強,才總被那小道士玩弄鼓掌。
只要奪了那靈丹,吞了里面的靈氣,斬殺這小道士,不就在須臾之間麼?
更何況這那道士憑借靈丹,已然有了跟他打持久戰的資格,興許要不了多久,自己的蠱尸就會被對方盡數剿滅——
無論是出于何種目的,都要把那靈丹奪過來!
忽大郎想罷,便再也坐不住,指揮著所有蠱尸一擁而上,形也隨其后,便要在局中奪過江河手里的靈丹——
他不斷近,就要踏這屋舍之中!
但江河同樣在等這個機會!
“顧姑娘,捂住耳朵!”
他高喝一聲,將拂塵上的麈尾兀自擴散,形傘狀的包圍之勢,撲至顧青山的前,將兩個人牢牢的蓋住——
“啪!”
顧青山見江河突兀地擋在前,起先還有些心慌,卻也連忙捂住耳朵。
所以江河那清脆的拍掌聲,在的耳邊已經模糊。
但頃刻間,又有捂耳也遮不住的巨響,貫徹整個破敗的屋舍。
那是轟隆的雷鳴!
顧青山只能從那麈尾的隙里,短短瞥見一抹湛藍的雷。
可也只是一瞥,便刺痛了的雙眼。
到眼眶生理地潤起來。
模糊著的視線里,又看到眼前那清秀的小道士,兀自撲住了自己的子。
隨后便是天旋地轉。
想,那或許是驚雷的震,掀翻了這破敗屋舍的一切。
可只到了顛簸,并未到疼痛。
因為被人的擁住。
自己便隨著那人一同飛出了好遠,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可只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
耳邊又響起猛烈的咳嗽聲。
“咳咳!”
江河躺在地上,擁著顧青山的軀,整個人充作了為緩沖的墊,雖還有拂塵在江河后一同緩沖,在激起的風浪下,也難免到劇烈的震,又從肺里猛咳出鮮,
“顧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你沒事吧?”
顧青山只到耳邊仍有嗡鳴作響,意識到自己還在江河的上,連忙爬了起來,向江河。
但江河卻并沒有回答顧青山的話。
顧青山這才發覺,江河的兩只耳朵里,也有殷紅的鮮流淌而出。
“你的耳朵——”
顧青山又是一愣。
這才意識到,江河自拍掌降雷后,為了護住自己的子,本無法騰出手來再護住自己的耳朵!
饒是非凡之軀,在那咫尺間的滾滾雷鳴下,也定然將他耳震得不輕!
“江河,你耳朵——你,你還能聽得見嗎?”
連忙扶起江河,連聲音都不由自主的放大。
“沒事。”
江河借著顧青山的攙扶起,又猛地咳了兩聲,才道,
“我耳朵有靈氣護著……就是剛才有點耳鳴,現在好多了。”
在還未拍掌之時,他便已然調靈氣護在了耳上,如此一來,哪怕沒有徹底堵住耳朵,也可保證自己的耳不會到震而碎裂。
畢竟不是防法,疼還是有些疼的。
“對不起……我——”
“沒事,你在這呆著,事還沒結束。”
江河搖了搖頭,阻止顧青山再自責下去,又拍了拍的肩膀聊以安,
“哭什麼?”
“我沒哭,剛才太刺眼了……”
“是麼,那有點可惜。我還以為你大呢。”
江河笑了笑,便又持著手中拂塵,緩緩走向不遠那徹底破敗的屋舍。
想到自己和顧青山,本是在破敗屋舍的角落著,而今在屋舍被掀翻后,竟是也因風浪被推出十幾米遠,江河也不由驚異這耗空靈氣的降雷蠱的威力。
怪不得忽五郎能被耗空靈氣的驚雷,劈作飛灰。
甚至還引來了仙山弟子的圍觀。
他不敢耽擱,行進間浪費著阮的靈丹,讓自己的靈臺重新得以填充。
雖過程有些驚險,但結局還在意料之中。
初次鋒時,拋出降雷蠱,試探忽大郎的作時,江河便知只憑搏不可能是忽大郎的對手。
除了‘死劍’之外,唯有這降雷蠱,是自己行之有效的攻擊手段。
可他本無法用出‘死劍’。
因為他還沒有致人以死地的信念。
倘若死劍真是那麼輕易便能用出來的一劍,那‘致人死地’的劍意,未免也太好掌握了。
江河當然想殺忽大郎,但那殺意還不夠濃烈。
遠沒有他求生之時濃烈。
他大概明白,自己用不了死劍,只是因為自己還有退路。
只憑阮那顆靈丹,以及大力蠱與降雷蠱這兩只蠱蟲,江河便能帶著顧青山離開此地,逃之夭夭。
可他們的目的,是要解蠱。
但他與顧青山的,遠不及讓自己為之付出一切。
如此一來,他也便有著在危急之時,帶顧青山出局的退路。
既然有退路,那便不是玉石俱焚。
那自然也便用不出‘死劍’。
所以想要徹底擊潰忽大郎,只能憑借降雷蠱的力量。
但忽大郎的被蠱蟲控,能發驚人的力量,自己拋出的蠱蟲本無法傷到對方。
那也便只有在戰局中設下陷阱。
這便需要拖延時間。
先前將蠱蟲拋出,他想要把蠱蟲再收回來,便需要一定的時間。
同時也不能引起對方的注意。
故而江河憑借法與其纏斗,時時分析忽大郎的能力,再戲弄忽大郎,吸引對方的視線。
再憑借阮的靈丹,徹底讓忽大郎忽視,那沒起過作用的降雷蠱。
無論忽大郎出于怎樣的目的,只要對那靈丹有了想法,便勢必會手搶奪。
而這時,那銷聲匿跡的降雷蠱,已然藏在了江河的腳下!
只待將忽大郎吸引,便可借著時間差給予致命一擊!
江河不可能有所留手。
便將盡數靈氣灌于降雷蠱中,引了其誕生以來,最龐大的一道驚雷。
他不能保證一切盡在掌握,但也有著隨機應變的頭腦。
這計劃雖是邊打邊想的,但忽大郎已被憤怒沖昏了頭,也便有驚無險。
他已然走至那煙塵尚未消散的廢墟外,輕輕揮手,便讓那白小蟲又落回了自己的手中。
但降雷蠱像是泄盡了全部力量,已然變得虛。
江河將其藏在兜里,又著眼于那廢墟的境況。
那一擁而上地蠱尸,于斷壁殘垣上堆積如山,四周大多是被驚雷劈地四分五裂的軀干。
江河見到這詭異的場景,霎時間想明白了,故而愣了愣:
“見躲閃不及,就想讓這些尸,幫你抵消降雷的威力麼?”
他手上拂塵一掃,便將那如山般的諸多殘軀掃至數米之外,出了倒在其中,渾被劈地焦黑地忽大郎。
他接著喃喃道:
“可你難道不知道,人就是導麼?一個人被雷劈,和一群人被雷劈,都是被雷劈啊……”
他本來還擔心忽大郎用什麼他所不清楚的法,抵擋這次雷擊。
沒想到這忽大郎竟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我要……殺了你……”
饒是這道驚雷灌注了江河所有的靈氣,也并未直接要了忽大郎的命。
眼看忽大郎還在垂死掙扎,江河也不介意送他最后一程:
“別太難過,你兄弟還沒死呢。等殺了你,我再去殺了你兄弟,讓你們兄弟五個能一起排隊過奈何橋。”
“我……殺——”
江河控著麈尾,卷上了忽大郎的脖頸:
“別謝我,這是你們應得的。”
那麈尾收力,直接將忽大郎活生生掐死。
“大哥!!”
隨著忽大郎已死,那原本束縛著忽二郎的蠱尸,也失去了行能力。
掙開的忽二郎從那被掘出的坑里爬起來,不顧一切地奔向忽大郎。
他趴在忽大郎還未瞑目的尸上,那寬厚的臉上已是淚流滿面。
“大哥……大哥!”
如果不是自己太過弱小,如果不是自己被這道士抓來當了人質,他們五兄弟怎可能會落得這個結局!
“俺不該懷疑你地,俺不該讓你救俺……俺該死、俺該死啊!!”
他婆娑的眸變得愈發兇狠。
腔里的氣焰,竟是一時間制了堆積的郁氣。
他向著江河嘶吼道:
“俺要殺了你——俺要為俺大哥報仇!!”
他便要向江河抓去。
“你不跑出來,都差點忘了你了。”
江河盯著悲憤加的忽二郎,只是將拂塵跟著卷上了忽二郎的脖頸,
“別急,你們五兄弟一個都不了。”
心中有幾分容,但也僅僅是為他們五兄弟的分容。
這種為兄弟而不顧一切的誼,的確難能可貴。
江河也未嘗不希,有人能為自己付出到如此程度。
但他不會心生憐憫。
和兄弟一同去死,便是這忽二郎最好的歸宿。
他沒有毫猶豫,只冷漠地將那麈尾收地更,直至忽二郎的臉漲得紫青。
總算要結束了……
江河想松一口氣。
但耳邊忽有刺耳劍鳴刮過。
是悉的破風聲。
嗯?
為什麼會覺這麼悉……
江河眉頭一皺,只覺得有什麼不該來的人,正向著他的方向趕來。
隨后,便是一聲呵斥:
“放開他!”
這聲音……好耳。
該不會是……
狗圣母二人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