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桃枝滿頭，護城河旁柳條翠綠，從枝條細中曳泄，灑落湖面粼粼波，五斑斕，如畫卷。

有輕緩的琴音縷縷的飄來，沉雅，低緩，似在訴說著無言心事。

司徒輕塵慢慢睜開眼，“何人在彈琴？”

船艙外護衛道：“屬下立即去查。”

司徒輕塵嗯了聲。

護衛領命而去，不多時回來了，依舊站在船艙外，低低道：“啓稟國師，打聽到了，是春滿閣的花魁柳長歌。”

花魁？

青樓？

司徒輕塵怔了怔，能彈奏出如此出塵絕俗又沉雅玄妙的曲子，如何會是普通風塵子？

心中如是想，他臉上便帶了幾分笑意，難得的對那柳長歌多了幾分好奇心。

“你去……”

還未說完，便聽得風聲起，有人停在船舷上，急聲道：“國師，陛下召見，讓您現在宮。”

司徒輕塵一頓，目一閃，“知道了。”

他起走出去，長玉立面如玉，眼波一轉便是一道流麗的風景，讓這三月初春景，滿目桃花，都紛紛失。

四周婢護衛齊齊下跪，敬慕而畏懼。

……

北境，西涼國主鄭慕讓司徒輕塵去北境平，他只得點兵離京，也就將那日畫舫之上妙琴音漸漸忘記。

數月之後，他大捷而歸。

鄭慕龍大悅，爲他舉辦慶功宴，席間觥籌錯，談笑風生。

“國師此次立了大功，朕敬國師一杯。”

十歲的小皇帝面目清秀，看著司徒輕塵的眼裡滿滿笑意。

司徒輕塵含笑舉杯，“陛下言重，此乃臣之本分，不敢居功。”

酒過三巡以後，鄭慕忽然道：“朕記得，國師今年也有二十了吧？卻還未娶妻？”

司徒輕塵眉梢微揚，道：“是。”

席間聲音漸漸輕了下來，人人都盯著司徒輕塵，眼神裡金閃爍滿是算計。

如今整個西涼最炙手可熱的人就是這位年國師了，十年前宮闈政變，

若非他單槍匹馬進宮救出正宮嫡子一力扶持爲帝，西涼早就陷被他國吞噬，何來今日的太平？且不說司徒家勢力龐大，陛下對司徒輕塵更是重有加，十分信賴。

這穎城，誰家兒不著嫁給他？

自古以來，男兒醒掌天下權醉臥人膝，以司徒輕塵如今地位，再加上文武雙全生得又是龍章姿，早該妻妾羣左擁右抱纔是。可這位權傾朝野的國師爲人寡淡不好，及冠之齡卻還未娶妻，甚至連個妾都沒有，這更是讓貴族家的小姐們心花怒放趨之若鶩。

如今見小皇帝提起，所有人心裡就打起了小九九，要是能和司徒家結親，可謂錦上添花富貴榮華數之不盡，誰不想？

小皇帝鄭慕眨著大眼睛，道：“穎城無數未出嫁的家子，不乏才貌雙全知書達理者，莫非國師一個也看不上眼？”

司徒輕塵眉目不驚，笑道：“陛下說笑了，不過緣分未到罷了。”

“緣分？”

鄭慕揚眉，又是滿眼的戲謔。

“國師也信緣分一說麼？”

司徒輕塵笑笑，“若無緣，便是同牀共枕也不過貌合神離兩心怨偶，若有緣，何懼距離時間？”

鄭慕若有所思，縱然是一國之君，不過也還是個孩子，況且又非心穩重之人，聞言後也只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今日是爲國師舉行的慶功宴，不說這些了。”他道：“哪日國師的緣分到了，可得與朕說說，朕給你賜婚。”

司徒輕塵舉杯，“多謝皇上。”

……

宮宴結束後已是深夜，他坐在馬車上，有些疲倦的了太。十年來兢兢業業扶持皇上，勤於政事平定邊境，也未曾想過終大事。這兩年母親已經多次提起，只怕不容的他繼續任下去了。

車有些昏暗，空氣也越發窒悶。

他掀開車簾，夜風涼骨髓，已是秋末。

他有些發怔，再過兩個月就是他二十歲及冠生辰，母親只怕再也不容得他對自己的婚事繼續推了。

索最近京中無事，看來是該出去走走了。

車簾放

下，他靠在車壁上，閉眼假寐。

……

十月二十二。

司徒府客朋滿座，喜氣洋洋。不爲別的，只因這一日是司徒輕塵的生辰。及冠之禮，規矩頗多，好在正午之前便結束了。

晚上舉行壽宴，皇帝親臨，司徒府又是一番轟，連忙將鄭慕迎至上座，客座之上除了同輩的那些貴族公子哥兒，朝中員也來了大半，給足了司徒家面子。

司徒輕塵忙著招待鄭慕，忽聞得竹之聲，曲調沉雅，樂聲低緩，似曾相識。

他怔了怔，舉杯看向正中央彈琴的子。

淡灰紫荷花暗紋長的子手抱琵琶，眉目低垂，容似雪，絃聲輕揚，扣，直心扉。

“國師？國師？”

司徒輕塵猛然回神，見鄭慕一臉疑，“國師，你怎麼了？朕了你好多聲都沒聽見。”

司徒輕塵歉意的笑笑，“微臣失態，陛下恕罪。”

底下有人笑道：“怕是柳姑娘的琵琶太過聽，以至於國師竟了迷，故而不知在何。”

“柳姑娘？”

司徒輕塵聽聞這三個字卻是眉梢一挑，“柳長歌？”

剛纔說話那人訝異的看著他，“國師也認識柳姑娘？”

談笑的衆人也都慢慢安靜下來，帶點詫異的看向司徒輕塵，又看看柳長歌。雖說春滿閣花魁柳長歌的名字在貴族圈子裡不算陌生，但司徒輕塵潔自好生活嚴謹，從不流連煙花之地，他是怎麼知道柳長歌的？

柳長歌已經一曲彈奏完畢，見衆人的目過來，也不赧害怕，大大方方的站起來，抱著琵琶欠道：“民柳長歌，見過國師。”

司徒輕塵看著，面平靜而淡定，道：“你剛纔彈的這首曲子，什麼名字？”

“《憶故鄉》。”

司徒輕塵又挑了挑眉，“你不是穎城人？”

柳長歌眼神一暗，道：“民祖籍南方靈縣，十年前家鄉發大水，父母皆亡，民幾經輾轉纔來了穎城。”

“靈縣……”司徒輕塵眼中芒迭起，他默了默，然後道：“擡起頭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