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風道:“當然有問題，必然是他人派來……等等，你話里有話。”

他盯著李清閑，雙眸似有風吹云散，驟然明亮。

李清閑笑道:“周叔，你帶我去一趟慫王那里，這件事，你解決不了。”

周春風霍然起，道:“他在詔獄司任職，你的意思是……”

李清閑用力點頭。

周春風右手持似玉的牛骨扇，一邊輕輕拍打左手，一邊在房間來回踱步。

過了許久，抬頭道:“走，我帶你去見掌衛使，但對外要說我替你求。”

一中一相視一笑，帶著周恨離開。

三人一路前行，繞林穿門，不一會兒便抵達一寬門大院。

門口侍衛見是周春風，也不通報，直接帶領進。

院子道路寬敞，里面的每一道房門都比尋常房屋寬四五倍。

到了正房外，三人停下，侍衛進稟報。

李清閑向里去。

山一樣的慫王坐在最里面，他的面前擺放著一個比尋常飯桌大兩倍的大圓桌。

圓桌之上，飯菜擺得滿滿登登，好像節日大席。

圓桌兩側，排列兩隊侍，一隊捧著菜，一隊捧著飯與酒飲，流水線一樣放在慫王側。

慫王前鋪著厚厚的三層藍圍，他吃飯不用筷子，用手抓起，塞進里。

慫王一口吞下整個醬紅冰糖肘子，像普通人出骨那樣，把豬肘骨從中出來，大口咀嚼吞咽，而后流干凈五手指上的醬。

“今天的冰糖肘子不錯，第二頓早中餐加三個……不，夏天我胃口不好，加倆。”

李清閑無奈，早中餐還算能理解，可第二頓早中餐算怎麼回事？

原來慫王一天吃十頓是真的，之前一直以為是別人瞎編開玩笑。

李清閑嚨滾，咽了一口口水。

慫王抬頭，向兩人勾了勾剛過的手，抓起一條清蒸大黃魚，送中，然后輕輕一拽魚尾，魚頭魚骨干干凈凈出來。

魚頭上的月牙、魚、魚眼等能吃的地方，一點不剩。

周春風低聲道:“吃完飯再說。”

李清閑跟著進去，站在飯桌邊，靜靜看著慫王大吃大嚼，口腔唾流淌、腹部胃翻騰。

眼看慫王吃完最后一盤子的皮凍，侍們把盤子和骨刺垃圾收走，李清閑松了口氣。

“給他們準備一份水果。”慫王向左側，李清閑也看過去。

四個抬椅大漢，抬著一張一模一樣的大桌面，擺放在之前的桌子上。

桌面之上，一半花花綠綠的水果，另一半花花綠綠的糕點。

一盆又一盆。

李清閑沉默許久，表示理解，飯后來點小甜點怎麼了？

不一會兒，四大臉盆水果端上來，擺在一旁的方桌上。

李清閑一點不客氣，坐在桌邊，慢慢吃起馬葡萄。

李清閑剛吃完第一串葡萄，慫王的滿桌水果甜點一掃而空。

慫王干凈手，放下巾，右手一揮，所有人離去。

四個抬轎的七品分列大門與側門。

“什麼事？”慫王笑瞇瞇道。

周春風道:“李清閑在司正殿說了假話。”

“哦？”

周春風看向李清閑。

李清閑道:“我的推命本來算不出什麼，但得您氣運相助，意外超常發揮。不僅算出這葛朝是潛伏在詔獄司的，還算出，就在三個月前，此人和一個疑似朝廷大員接頭，那人腳下穿著老舊靴，右手無名指上，長著一顆痣。那人還說是什麼冥主的人。另外，還有個獄卒為葛朝通風報信。這兩人若是靠近，我的命可能知到。”

慫王與周春風齊齊轉頭，向對方。

“繼續。”慫王瞇起眼。

“那人讓葛朝潛伏在詔獄司，說是等待大事。對了，那人還給了葛朝三萬兩銀子，一半自用，一半用于大事。為了放長線釣大魚，我忍辱負重，在司正殿上假裝算錯。”

慫王著門外晴空，右手兩指輕輕敲擊扶手。

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有幾把握？”

“十。”

慫王向周春風。

周春風道:“掌衛使大人，李清閑我是了解的，雖然在小事上稀里糊涂，但大事絕不糊涂。更何況，這葛朝一直不聲不響，這次突然反對，顯然是不想看到夜衛出現命師。冥主那邊有多恨朝廷的命師，您是知道的。否則，沒辦法解釋一個七品為什麼偏偏站出來反對他。”

李清閑道:“此人同時擁有灰雀伏巢、微鱗潛草與避役三種命星，外加離群害馬。那離群害馬命星，乃是命師種下，并非正常得來。”

“離群害馬？你能推算到這顆命星是何時所種嗎？”慫王問。

李清閑仔細回憶，并使用推演推演，道:“大概是十三年前。”

慫王與周春風相視一眼，輕輕點頭。

慫王盯著李清閑道:“很好！明天安排你認一下獄卒，至于那個高，我們鎖定目標后找你確認。你為夜衛、為朝廷不惜自污，數日后，必恢復你名聲。”

“謝掌衛使大人！”李清閑道。

“伱的命天賦很特別。”慫王漫不經心道。

李清閑早就想好托詞，略帶許傲氣，抬頭道:“不瞞掌衛使和周叔，我有靈眼見龍，偶爾能看到一些普通命師看不到的地方。”

“見龍命師，歷史上不過三人，都是名震天下的大命師，怪不得……”慫王點點頭，“回去吧，端一盆水果走。”

李清閑笑道:“謝掌衛使大人賞賜。”

李清閑端著一盆水果，跟在周春風后面。

一路上，凡夜衛員看到那紅水波紋臉盆，個個停下靜立，滿面羨慕。

到了春風居，周春風見李清閑跟來，一邊進屋一邊道:“你不是要修煉麼？”

李清閑放下水果盆，道:“周叔，我想在詔獄司做點小買賣，賺點外快，您說怎麼樣？”

周春風坐到椅子上，沉片刻，道:“水至清則無魚，詔獄司的事，我也略知一二，你把握好度即可。這也是不錯的自污手段，你年紀輕輕就是命師，若太過潔自好，反而不妙。”

“真可以？”李清閑道。

“張富貴欠我二十六個人不還，我正愁沒借口，在詔獄司，你隨便折騰。”周春風道。

“詔獄司司正、不要臉的富貴？”李清閑問。

“要臉的能欠我二十六個人？”

“可你明知道他不要臉，怎麼還讓他欠？”

“他那麼不要臉，我能怎麼辦？”

李清閑愣了一下，道:“好有道理……他不會不還人吧？”

“唔……很有可能。”

“那我還能做小買賣嗎？”

“能，反正你跟張富貴半斤八兩。”

李清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