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清晨，寬敞的司正殿燭火高舉，李清閑卻覺得不時有冷風穿過。

李清閑走到最后靠墻的位置，子斜斜倚在墻上。

省力。

不一會兒，周春風著曹銘，向李清閑方向使了一個眼。

曹銘一看，滿面無奈，心道這真是爺子，起走到李清閑邊，暗中傳音道:“小李大人，這司正殿雖不比金鑾殿，但規矩還是有的，您哪怕懶洋洋站著，也不能靠墻啊。”

李清閑點點頭，當事真多，不知道多久才能適應。

李清閑稍稍遠離墻壁，學其他十品員低著頭耷拉著肩膀，心里卻在回憶學過的命。

命是個很大的概念，包羅萬象。

狹義上，命特指消耗法力的命師手段，比如氣、觀命、推演、催命等等。

李清閑抬頭看了一眼大殿，滿堂紅綠，強忍使用氣觀命的念頭。

現在用，自己的命府怕是會被群雄命府生生沖碎。

這夜衛是與六部并列的大衙門，自一，早就形大勢局。

自己在這種時候氣觀運，不啻于六歲頑捅馬蜂窩，連捅百多個。

“除了用一條一條的氣運魚，目前最能增強氣觀命的力量，是靈眼‘見龍’，得盡快修煉‘遮眼’。

李清閑意念靈臺。

心念一，就見雷龍火印前方浮現完整的遮眼法訣全文。

此文名法文，消耗法力書寫，可直接印靈臺之中。

一手蠅頭小楷工整干凈，力道十足，由姜妃書寫。

姜妃指導過，學習法要拙巧聯合。

拙，是指一開始不要投機取巧，要先靜下心來背誦，理解每一句每一個字的基本意思。

巧，是指記住理解后，開始深思考，這個法背后的大道是什麼，這個法都備什麼特，這種法與其他法有什麼不同又有什麼相同，把與這個法相關的一切理解徹，才算學會。

李清閑決定先拙一點，慢慢背誦。

至于讓人頭腦發脹的拙巧聯合，扔一邊。

在默背的過程中，雷龍口中銜著的雷球旋轉更快，法力積累加速。

過了許久，李清閑到有些累了，停下修煉“遮眼”。

抬頭一看，司正會堂已經開始。

幾位緋司正在討論人員任命。

黑石平臺上還是空的，四把紫檀木太師椅上，只坐了一人。

那四個位置，屬于掌衛使之下四人，職從高到低分別是左指揮使、右指揮使、左指揮同知、右指揮同知。

昨天韓安博說過，同知就是副職的意思。

那人坐在排名第四的椅子上，應當是右指揮同知余先河余大人，正四品的文修，主持夜衛日常事務。

余先河微胖，瞇著眼喝著茶，似乎沒有加討論。

李清閑聽了一陣，中三品們討論的都是夜衛中高層事務，自己一個十品聽了也沒用，于是開始練命，在靈臺中默背觀命。

觀命主要包括排命柱、定命地、推命星、算命神和察藏。

背完觀命，又背誦推演。

觀命是確定對方的命府里“有什麼”，推演則是推演一切的“關系”。

主要包括命地與四柱關系，命柱與命星關系、命星之間的關系，命局命神的關系，以及不同人之間的命格關系等等等等。

過了一陣，李清閑停下修煉，閉目養神，恢復力。

不一會兒，悉的聲音響起:“陶大人，巡街房本就人手吃力，不可外派。”

李清閑立刻睜眼去，正是神都司巡街房的房首何磊。

另一人道:“每年夏季，妖族都會派出小隊伍，或渡大河，或越過西漠，襲擾各。為了朝廷和百姓，我們夜衛理當多出一份力。巡視神都的事，五城兵馬司也能辦到，但外出滅妖，兵馬司做不到。”

李清閑著那人，著七品的彪補子，周圍未加金線，白面朱，眉清目秀，在一干皮黝黑的武夫中異常顯眼，若是跟周春風比，不過泥塵而已。。

“那你們財司的人加派人手吧，我們巡街房的新晉十品，絕不出戰。倒是陶直陶大人剛剛晉升財司賬房房首，可以出戰，為國家效力。”何磊懶洋洋說完，扭頭看了李清閑一眼，輕輕點一下頭。

財司，財司新賬房房首，巡街房，出城滅妖，新晉十品……李清閑眼睛微微睜大，難道是沖自己來的？

李清閑認真看了陶直一眼，這人，代替了龐明鏡的位子。

隨后，李清閑瞇著眼，尋找財司司正韋庸。

當日，便是他派龐明鏡害自己。

很快，李清閑向一人，著五品緋，相貌平平，雙眸極亮，中等材，左耳點一顆黑痣，兩手因練過鐵砂掌而烏黑。

與韓安博描述的韋庸一模一樣。

韋庸竟也了過來，微微一笑，然后向別。

這人目溫和，看似只是隨意一隨意一笑，沒有一異樣，好像看陌生人，但李清閑知道，對方認出自己。

自己這麼年輕，在眾多十品中太扎眼。

仇人相見，風輕云淡。

財司和神都司的下三品員，爭辯起來。

中三品的員要麼不說話，要麼一團和氣。

不一會兒，那白面書生模樣的陶直向李清閑，道:“我看，不如讓你們神都司的新晉十品自己說說，國家有難，需不需要上陣殺敵。”

李清閑正要說話，但看到何磊連連使眼，又想起韓安博的話，心中一凜，向坐于最前方的右指揮同知余先河，拱手道:“啟稟余大人，陶大人有話要問，但卑職年紀小，說話直，不知能不能當眾回答。”

余先河笑呵呵道:“你既是神都司的人，但說無妨。”

“謝余大人，”李清閑向那財司新賬房房首陶直，道:“夜衛的當務之急，是先揪出殘害同僚的鬼，再出京滅妖。”

一些員目瞪口呆，這話是能在司正會堂說的？

一些武卻開心笑起來，看這個英氣的年輕人越發順眼。

陶直竟愣住，本以為是讓李清閑做兩難選擇，完全沒想到李清閑本不接話題，直直懟了過來。

陶直看了一眼頂頭上司韋庸，輕咳一聲，道:“你李清閑吧？”

李清閑恭恭敬敬拱手，學著中三品員四平八穩的語氣，緩緩道:“回稟陶大人，我就是那個在戶部街差點被財司龐明鏡害死的李清閑。”

陶直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