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疑的看著郭嘉，有些不悅，想了想，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不知奉孝以為，何為英雄，何為梟雄？」

在趙雲的印象之中，劉備應該算作是為英雄。

「英雄？梟雄？」郭嘉喝了口酒，靠在旁的桌案邊，抱著雙臂，看著這人群之中，甘寧拉著黃忠、魏延在旁吆五喝六，儼然已經了這小片的氣氛烘托者，夏侯蘭跟太史慈在塊，劉協在人群最中央的位置，言行，談笑得。

「很難講。」郭嘉嘿笑道：「梟雄者，順勢而生，英雄者，逆天改命。」

趙雲不理解的看向郭嘉。

「子龍其實很適合當英雄的。」郭嘉笑道。

「我？」趙雲有些懵的看著郭嘉。

「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此為英雄，所以他們的下場，通常比較淒慘。」郭嘉壞笑道：「這可是陛下說的，英雄固然可敬，但他不願當英雄，陛下要當梟雄，他要活的更久，他要重振漢室，所以他不能當英雄。」

趙雲繼續懵，覺自己的三觀有種要被人顛覆的覺。

「大勢難改，然而為了中理念，明知必死，雖千萬人，吾亦往矣，此為英雄，固然可悲，卻亦可敬。」郭嘉笑道：「子龍所說之人，嘉雖不識，但此人頗得忍之道，明知不可為便順勢棲，最厲害的是，還能為自己博得個好名聲，此等任務，乃梟雄而絕非英雄，他日若有機會，定然飛衝天。」

「這……」趙雲有些抵，不願意接這個說法，但看著郭嘉那狂放不羈的樣子，看樣子，並非是想詆毀劉備，但在他心中，劉備直以來都是以明正義的形象出現，但若將劉備所言所行與郭嘉所說對照，卻現意外的吻合。

郭嘉看著趙雲，笑著搖了搖頭，突然道：「子龍可知，你與你那兄弟夏侯蘭最大的區別在何？」

「雲……不知。」不明白郭嘉為何又將話題扯到他和夏侯蘭上，趙雲茫然的搖了搖頭。

「雖不知你二人境遇如何，但看得出來，夏侯蘭從小境遇便不如你，可對？」郭嘉問道。

雖然不想承認，心中也從未因此對夏侯蘭有何歧視，但趙雲還是點點頭，這是個不爭的事實，論出，趙雲雖非世家子弟，家中卻也頗有資產，而夏侯蘭，卻隻是尋常人家，論天資，趙雲是被淵斷定為世間有的天才，親自登門收徒，而夏侯蘭，卻是在淵門外跪了三天三夜，才勉強了記名弟子。

「不知奉孝說這些，卻是為何？」趙雲有些不解道。

「正因他不如你，因此他比你更加努力，也更能看人心，從小飽挫折，也使他比你更能察世故，若不論能力的話，你在朝中，日後就未必能比他強。」郭嘉搖了搖頭，嘆息道：「子龍生太順，因此追求過於理想，子龍心中的明主，若嘉所猜，當是位英雄，或許便是你說的此人，可對？」

趙雲沒有辯解，隻是看向郭嘉。

「嘉也是最近在跟陛下聊起這些事的時候，學著以陛下的思考方式來思索，雖有其他因素，但子龍有這番想法，觀你境遇來說，可說是早已能夠預見。」郭嘉笑道。

「陛下所說？」趙雲疑道。

「嗯，陛下……」郭嘉看了看人群中央的劉協：「雖非絕世之資，卻見事極明，很會被他人左右想法，子龍生太順，骨子裡又有著傲氣，想要輔佐明主，做出番大業，卻不會去考慮天時、地利、人和。」

「就以子龍所說此人為例，不論他是何份，雖有梟雄之姿，卻無梟雄之運，如今天下格局，已逐漸清晰，北方，袁紹大勢已，十年之，將與朝廷分庭抗禮之局，中原之地，徐州或可謀，然此乃四戰之地，可為戰略，卻不可以之為基，江東之地，自古排外，荊襄劉表如今與陛下厚，他日便是百年之後，荊襄之地也會盡為朝廷所得，至於蜀中，劉焉去後，其子劉璋恐怕降服不了蜀中世家，日久必被架空，或可謀，但便是得了此地，也隻能坐觀天下敗，想要出蜀……難！」

郭嘉嘆了口氣：「便算他大晚，子龍當初若是投他，二十年後，或可為蜀中大將，然後鬱鬱而終。」

趙雲看著眼前直在喝酒的郭嘉，突然覺渾有些冷，他還是第次看到有人將別人剖析的如此徹。

「沒有任何機會？」趙雲有些不信，他覺得劉備應該是可以做出番事業的。

「小節可改，大勢難變，恕嘉孤陋寡聞，子龍說了番，嘉竟不知此人何許人也，聲名不顯，如今便是天下有變，憑他如今之聲名，也難以崛起，隻能緩慢積累，隻是待他積累足夠名聲之時，怕這北方大局已定，錯失良機，若他聰明，就該歸順朝廷，若他執意抵抗，便是擋住朝廷或者其他已然統北方諸侯的進攻，也不過徒令天下陷更久的戰，於國無益，若嘉知此人是誰，定會建議陛下先將其除之，以免日後生變。」郭嘉說道最後，眼中閃過縷令趙雲都覺心寒的寒芒。

「奉孝，你……」趙雲目複雜的看向郭嘉，時間不知該如何說。

「若殺人，能挽救萬千黎民早日離戰苦難，此人當殺！是否英雄，已經不重要了。」郭嘉拍了拍趙雲的肩膀，搖頭晃腦的離開，留下趙雲人，在那裡獨自出神。

既然已經投了朝廷，而且劉協對他也相當重，以趙雲的格，除非劉協主將他趕出朝廷，否則是絕不會背離朝廷的，也正是因為瞭解這點，所以郭嘉才會開口，畢竟這種事，就算劉協不在意，日後也可能為他人收拾趙雲的藉口。

政治，永遠是骯髒的，趙雲有些過度理想化，郭嘉看來，這沒什麼不好，但有些話，不能說，無關乎正確與否，隻關乎政治立場，既然已經走到這步，郭嘉覺得，有必要給趙雲提個醒。

「先生，您跟子龍說了些什麼？」夏侯蘭有些擔憂的看著待在那裡出神的趙雲，疑的問道。

「沒什麼，隻是子龍突然問我，這天下有無英雄。」郭嘉喝了口酒，哈哈笑道。

「英雄？」夏侯蘭疑道：「那是否有？」

「有。」郭嘉笑道：「死去的，都是英雄。」

這什麼話？

有些不滿的看著郭嘉，不過他不是趙雲，跟郭嘉也沒那麼親，而郭嘉經過上次舌辯群臣之後，間，已經是劉協的心腹，他也不好斥責。

「夏侯將軍，我有事，要問你。」郭嘉突然扭頭，看向夏侯蘭道。

「先生請講。」夏侯蘭連忙躬道。

郭嘉將趙雲之前描述的人說了遍：「你與子龍常在起，可知這是何人？」

「劉備，劉玄德，聽他自己總是以中山靖王之後自居。」夏侯蘭點點頭：「此人本武藝尚可，但真正厲害的，卻是他那兩個兄弟，每個都有萬夫不當之勇。」

對於劉備，夏侯蘭真不怎麼看得上，倒是關張二將武藝，令夏侯蘭敬佩。

「中山靖王？」夏侯蘭嗤笑聲點點頭，不再言語，轉將空掉的酒碗扔掉，走向甘寧那邊。

哈，當初中山靖王是兒子就有百幾十個之多，代代繁衍下來，到如今，若將他的後代都聚集起來的話，怕得能夠組支軍隊了，莫說真假，就算是真的，這漢室宗親的含金量也有些磕磣，不過在郭嘉看來，謊言居多，畢竟這位中山靖王的後代，是最難查的個，莫說這世，便是天下太平的時候，要想查查中山靖王脈的族譜，估計也不容易。

宴會依舊熱鬧，畢竟這次參加的，除了劉協和幫大臣之外，大都是些軍中漢子，在初使的張過後，在酒的麻痹下，都放開了不。

「嘭~」

聲悶響聲中，名侍衛彷彿被什麼東西重擊了記，整個倒飛起來，足足跌出了丈許的距離才落地，口中鮮直往外湧，其間還摻雜著臟，整個口的甲都凹陷進去，雙眼睛瞪得老圓，眼看便是活不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伴隨著陣陣嘶吼和怒嚎聲中，讓原本熱鬧的晚宴為之靜，然後，眾人目回頭看過來，正看到群不之客帶著狂暴而悲憤的氣息呼啦啦片闖進來，負責守衛校場的侍衛竟然沒能攔住。

然後，人群中，呼廚泉狀若瘋虎般衝上來，雙布滿著的眼眸閃爍著猶如傷孤狼般的氣息，令人心底寒，在他後，黑的片，都是當初跟他來長安的匈奴侍衛，足足有三百人，此刻每個，上散的氣息，都分外可怖，圍靠在呼廚泉邊，看向周圍漸漸圍攏過來的人群，每個人眸子裡都閃爍著視死如歸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