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所。

不久之后，雷剛同樣接到了王顯國的電話，他激得幾乎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

終于了！

在此之前，他們其實已經做過了幾次發機上機的實驗裝配，但使用的都是對外形進行過改造的WS-10S發機，目的僅僅是為了調整機重心，提前預寫飛控，進行穩定實驗，調整燃油系統。

整個過程中，這架被寄予厚的戰斗機都沒有真正“啟”過。

充其量也就是在地面上行了幾十米。

但哪怕僅僅是這樣，整個項目組的所有員都已經激不已。

飛機起來了。

并且，它的很好。

、雷達、燃油、航電、飛控、武……所有系統都運轉良好，它真正缺的，只剩下一顆強勁的心臟。

而現在，心臟終于要來了。

地面實驗通過，也就意味著這顆心臟已經完了它最大的一場考驗，接下來的高空實驗雖然同樣重要，但在設計嚴格按照標準執行、新材料表現完的況下，理論是不會存在任何風險的。

所以，按照現在的況來判斷，這架飛機，幾乎已經達到了試驗機試飛的標準。

想到這里，雷剛趕站起，迫不及待地沖向裝配車間。

在那里，工程師們正在對這架此前被稱作“猛禽”，但現在已經改名為“蒼龍”的殲-22戰機做著最后的優化調整。

“座艙蓋先取下來吧，把那臺LS201拿過來，再測一下鉚接厚度和平度，有問題趕調整。”

“老馬還在嗎？一會兒封條也要手工理，他怎麼走了啊？”

“老馬連軸干兩天了，我讓他睡覺去了，等他睡醒再說吧。”

“也行，那我們先做探傷，尤其注意下全平尾，那塊之前就出過問題，別再出岔子了。”

“放心吧劉哥，裝配之前都已經查過好多次了……”

“好多次？才幾次？十次都不嫌多！我告訴你，我們首飛絕對不能出任何問題，上天以后，哪怕什麼地方抖了一下，只要不是設計中的，所有人都過來給我檢討！”

“知道了知道了，劉哥，你太張了……”

“我張，你不張？”

“害，都一樣……別說閑話了，探傷儀開機，注意輻防護。”

“收到，小心點，非工作人員注意回避----哎？雷總？你怎麼來了？”

直到這個時候，被做劉哥、真名劉全華的工程師才注意到了走過來的雷總，他連忙停了已經開始手的其他人，放下手里的儀迎了上去。

還沒等雷剛說話，他便搶先匯報道：

“雷總，我們這邊進展很順利，現在正在做探傷檢查，等完之后，還會對所有手工部件再做一次檢查。”

“但現在的問題是，發機的進展已經比我們落后了。”

“如果他們不能在兩周之完發機制造，那我們的首飛也要影響。”

“雷總，您看是不是要催一催那邊，或者如果有資源需求，我們可以分一點給他們……”

聽到這話，雷剛滿意地點了點頭。

最開始聽劉全華說起606所的進展，他還以為對方是要借這個機會抓小辮子、打小報告，沒想到最后居然是這麼一個說法。

這還是之前自己認識的那個劉全華嗎？

要知道，在此之前，劉全華的錙銖必較可是在整個601所都赫赫有名的。

你別說是分出去資源了，哪怕你借一個扳手，他都能追著你要回來。

不只是小氣，“格局不大”也是很多領導對劉全華的評價。

大家都說他只盯著眼前的利益，從來都不看大局，所以永遠也不可能繼續往上升。

但現在來看，他哪里是不看大局？

他是沒大局可看！

當所的環境到都是困難和阻礙時，再有抱負的人，也只能偏居一隅，盡可能保障自己的利益。

你不能去責怪他“沒有格局”，因為當蛋糕被做得足夠大，機會足夠多的時候，他的格局自然而然的就大起來了。

想到這里，雷剛回答道：

“不用那麼麻煩了，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們，F119試制功，并且已經通過地面實驗了。”

“什麼？真的？太好了！”

劉全華猛地擊掌，隨后立刻回頭對等在一邊的工程師說道：

“快，快把那臺假的F119拆下來，真家伙要來了，準備好工和工序，我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完裝配！”

“哎哎哎，你別急啊，空中試車實驗還沒完呢……”

雷剛趕拉住他，但后者卻是神一笑。

“雷總，606所的尿我們還不知道嗎？他們現在說完了地面試車，那空中試車一定是十拿九穩了，要不然消息不可能放出來，哪怕是你、哪怕是林總他們也不會！”

“這次他們肯定是有把握了……我們得趕準備起來。”

“小胡，快去把老馬起來，九十九拜都拜了，就差最后這一哆嗦了，再累也給我撐住！”

“好，我去他起來。”

一個年輕的工程師轉往裝配車間后方的小隔間走去，不一會兒，他便帶著一個臉明顯疲憊，但眼神卻熠熠生輝的白發男人走了出來。

一看到雷剛，真名做馬文濤的男人便趕快走了兩步上前問道：

“老雷，606那邊完了？”

“完了，馬上會進高空試驗，估計兩周之就會開始整機裝配。”

“本來還想趁著他們進度慢的空間讓你們休息幾天的，這下怕是沒時間了。”

“沒時間就沒時間，還扛得住，干完再說！”

馬文濤看也沒多看雷剛一眼，轉便往蒼龍01號的方向走去，而他的手中，則提著那套跟了他數十年的工。

那是一套普通的鉚接工。

但就是用這套工，他在6個多月的時間里，憑借著自己的雙手，一錘一錘、一鑿一鑿地完了這架飛機的幾乎所有高度鉚接工作。

數千次鉆狹小的機艙，數萬次跪下、站起，數十萬次揮手腕……

而這所有的作里，他從未失誤過一次。

工匠神？

這個誕生于西方語境的詞語，哪怕本就是高度的贊譽，但如果用在馬文濤的上，卻仍然是配不上他的。

他可不是工匠。

應該說，他是一名杰出的、卓越的、專業的工人。

他一輩子只做一件事，就如同武俠小說中那些堅定的劍客一般。

手里的工，就是他的劍。

看著他的背影，雷剛暗暗吸了一口氣。

他知道，在二十二號項目中，像馬文濤一樣的工人，還有很多。

在過去，他們的作用往往被忽略，但從二十二號項目開始……他們的名字，將會與這架“蒼龍”聯系在一起。

想到這里，雷剛沖著馬文濤喊道：

“老馬，再扛一扛，等項目結束了，我給伱申請個大獎！”

聽到他的話，馬文濤回過頭來，不屑的呸了一口，隨后回答道：

“大獎個屁，老子要看首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