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西安門大街。
慶包子鋪里,姚遠點了一份套餐,二兩大蔥包子,一份炒肝,一份芥菜。
年輕就是力好,折騰一晚沒睡,洗把臉照樣神奕奕。凌晨散伙之后,他和韓濤回報社蹲了一會,天亮就出來了。
先在東城那邊跑,中午又到西城這邊,邊吃邊在本子上記,刪刪改改,規劃今天的推廣路線。
互聯網從誕生到今天,地推團隊永遠不可。
可惜他本錢小,只能自己來,老板、策劃、文案、銷售一條龍。
“炒肝有點稠啊!”
姚遠把碗干凈,搖搖頭,起走人,順著街道繼續往西。
底的棉皮鞋踩著干的方磚上,牛仔,羽絨服,大挎包,賣盤的氣質一如既往。其實他皮囊極佳,但懶得收拾,一個40來歲的靈魂不是那麼好改變的。
走了沒多久,就發現有個路邊小店,門上著手機卡的字樣。
姚遠推門進去,老板應聲出現,招呼道:“買點什麼?”
“你這賣手機卡?”
“對,自己選號,移聯通都有,還有包月的。”
“包月的?”
姚遠一愣,臥槽這是同行?
“每月200塊錢,可以打600塊錢的電話,卡貴點,一張300,但300也合適啊,你要是經常打電話就買這個。”
老板熱推薦,姚遠松了口氣,不是同行就好,他一看,這是張聯通的手機卡,跟市面上的沒啥區別,遂道:“部卡吧?”
“喲!行家啊!”
老板驚訝,也沒否認:“市面上買不到,我這是部員工轉讓的,您挑一個號?”
“哦,我不買卡。”
“那您是?”
“我買號。”
“……”
在任何一個行業興起時,都有無數賺錢機會,能耐大的吃,能耐小的喝湯,實在不行碗都能掙點。
老板眨眨眼,顯然沒遇過這種況,但他接能力很強,興趣道:“怎麼個買法?”
“手機號,你有多我要多,包括你賣出去的和沒賣出去的,一個號五分錢。”
“五分錢?您別逗了,我沒那功夫。”
“一百個就是五塊,一千個就是五十,而且您沒本,捎帶手就能掙錢怎麼沒功夫了?”
“可五分錢忒了,您要誠心再漲點。”
掰扯來掰扯去,姚遠咬死了五分錢不讓步,個人信息最不值錢,何況這還不是個人信息,只是個手機號。
要知道,現在買手機卡不用實名的。
墨跡一番,姚遠道:“這樣吧,您做我的代理,也可以自己收號,我同樣五分收,但先說好,號不能重復!”
“移聯通的都行?”
“都行!”
移有移夢網,聯通為了抗衡,也推出一個“聯通在線”,功能類似。但聯通用戶,推廣差,影響力遠不如移夢網。
老板琢磨琢磨,這一片賣手機卡的自己都認識,遂道:“好,!”
倆人握了握手,表示合作愉快,姚遠直接把店里現有的號段包圓了,大概幾十個。
出了門,翻出本子,在地圖上劃了一道,他本來就是按區域找的,一條街或者兩條街找一個代理。
“真特娘的冷啊!”
姚遠手,看看京城冬季臟兮兮的破天,他才是頭一次會到創業之不易,整整領繼續往西。
…………
后世的節日大同小異。
早上先發個紅包,買點禮,下班了約會吃飯,吃完看電影或別的活,末了去酒店,度過愉快的一天。
現在除了不能發紅包,基本差不多。
國以前不過圣誕節的,不知從何時起,慢慢熱了起來,又出現平安夜、平安果之類的概念。
姚遠上輩子就買過好些大蘋果,簡單包裝,在平安夜跑到街上去賣。
一個都沒賣出去。
新世紀初呢,正是圣誕節越來越普及的時候,尤其圣誕連著新年,不商場已經推出了促銷活。
姚遠的包里就塞了一大摞傳單,晃晃悠悠的一路走,走到了西四這塊。
這塊有三家電影院:紅樓、勝利、地質禮堂。
從90年代中期開始,國電影市場直線跳水,最慘的時候全年總票房還不到9億。電影院門可羅雀,只有在好萊塢大片上映和馮子賀歲片時才能熱鬧點。
然后到明年,院線制改革啟,行業慢慢復蘇。
姚遠先進了紅樓,不到十分鐘就被轟出去,又進了勝利,堅持了五分鐘,經理很客氣的認為他是個騙子。
如此遭遇,他上午都經歷過了,只有無奈。
整了整背包,又邁進地質禮堂的大門。
這家電影院,前是地質部的“李四講習堂”,隸屬部委,1989年才對外開放,有一千多個座位的大廳。
姚遠剛進去,就瞧見《大腕》的宣傳海報,旁邊著“看電影送咖啡”的字樣。老式的螺旋樓梯直通樓上,一樓竟然還有卡拉ok廳,還有賣煙酒的小賣部。
“老牛破車,一年不如一年。”
姚遠走到前臺,道:“你好,我想見見貴店經理,有項推廣活要商談一下。”
“你誰啊就見我們經理?”
前臺大媽眼皮都沒抬,但一張紙鈔從上到下進了的視線,皮子又一:“我看看在不在!”
約莫兩分鐘后,一個中年男人出現,微疑道:“您是?”
“我是91網絡科技公司的,這是我名片。”
“91?”
男人覺得不太正經,看了看名片,還是老板,心里有了點數,大學生創業吧。
“姚先生,免貴姓王,這邊請。”
王經理比大媽要客氣很多,到了一個會客的地方,姚遠坐下,從包里翻出冊子,像之前那樣一一開擺。
“……簡單說,我們擁有一個4700位本地會員的網絡俱樂部,以及擁有10萬本地客戶的短信數據庫。合作模式就是,我幫您拉人,您提供打折票,不用承擔任何費用。”
“……”
王經理消化半天,才搞懂啥網絡俱樂部和短信數據庫。
這就是打廣告嘛!
但他又迷糊,打廣告不是商家花錢麼?
他倒沒覺得對方是騙子,只是疑,問:“我們不承擔費用,那你們靠什麼賺錢呢?白送我們好?”
“我們自有盈利的方法,這個解釋太復雜了,總之我向您保證,不會有損貴店聲譽。但關鍵有一點……”
“您講!”
姚遠掏出手機,展示了一條短信文本,道:“顧客拿著短信過來,要買打折票,您一定得認。”
(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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