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唐若萱覺得輕松愜意極了，坐起來，腰。

見陳安看來，才知道沒穿上，還落了。

“別著涼了。”

見陳安只是看一眼，然后就沒別的舉，讓失落又寬。如果陳安健康的時候，他一定會撲過來，非要梅開二度才會停歇。

可現在，他有病了，他怕傳染給，就沒過。

其實也怕陳安真的，考慮到他的病毒活躍程度，吃阻斷藥都不一定管用，那就在高危之下。

見陳安沒看過來，就裹著被子，上樓洗漱。

再穿戴整齊，下樓，開始張羅早餐。

“老陳，想吃點什麼……哦，你什麼時候開始工作的，這麼拼命，不要狗命了？”

不知何時，陳安打印了許多論文，正在那里翻看呢。

這些論文，第一作者都是陳延坤。

“老師的病發作，跟論文有關，所以，我看看問題出在哪里，以致于被廖震抓住把柄，而老師也能被氣那樣。”

“又是師恩難報？我看你是魔怔了。好一個愚孝，讓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唐若萱不高興了:“你要是對我爸媽有對你老師他們百分之一好，我爸媽也不會這樣冷待你。”

“你以為我不想跟你爸媽好啊，可他們不給我機會，平時我去你們家，沒聊幾句話，他們就不耐煩，不讓我談專業，也不跟我談他們的生意往來。他們怕我知道多了，好惦記他們的錢。我激他們把你嫁給我，我愿意把他們當父母看，奈何他們沒將我當婿啊。”

“我看你也沒什麼誠意，你要是讓他們看到你的能力，自然不會再看輕你。”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跟你爸爸媽媽談過賺錢的事，我說伐冰之家，不畜牛羊，讓他們不要想著在票投資和電商團購上賺錢，而應轉向實產業，這才是發家興邦的大勢，如果他們想投礦產行業，我可以給他們參謀，給他們去做跑，保證他們為地主老財。可你爸媽當時怎麼說的？”

陳安換種語氣:“去去，你就是個鉆林猴，穿山甲，泥子，你懂什麼投資，我們要是聽你的，棺材本都得賠。你有空就多陪陪若萱，給洗洗服做做飯。”

他總結:“得，那我就不說了，然后回來給你洗服煮飯。”

伐冰之家，不畜牛羊……

唐若萱咀嚼著這幾個字，雖不懂是什麼意思，但應該不是什麼淺之語，再看陳安說得坦，應該不是騙的，就道:“這些話，那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

“你看你，又忘記了吧，一開始我不是說我要在你們銀行買投資產品，我也要賺錢，你不允許，還跟我約法三章。你的規矩是在家不準談各自的專業，不準說錢，只能談說。”

陳安看著妻子:“你爸媽只聽你的，他們投資夜后夜總會，想要賺的是人錢，而你更狠，都跟人去玩資本了。難怪他們看不起我，合著不是一家人，自然進不到一家門；就算進了家門，那也是貌合神離的一家人。”

“行了，錢即是錢，不分貴賤！這些陳年舊賬，你就不要翻了。從現在開始，你也好好活下去，轉變想法對爸媽好一點，以后有的是時間孝敬他們。”

以后……

陳安沉默，搞清楚高飛楚和妻子的關系，他和妻子也將走到最后，哪里還有什麼以后。

更不要說，這個病說不定連今年都過不去。

他將注意力放回論文上，隨口道:“去做早餐吧。”

“那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行，你看著做。”

陳安不再言語。

午飯后，唐若萱接到父親的電話，猶豫一下，也就答應下來。

對陳安道:“我爸讓我回家一趟，晚飯你自己解決。”

陳安點頭，沒多說什麼。

在唐若萱剛要出門，見有一男一在路邊徘徊觀，的頗有姿，男的也算形高大，但臉上不痘痘。

見他們時不時看過來，就問:“你們是誰？在這里做什麼？”

那的道:“哦，你是若萱？”

唐若萱奇怪:“你認識我？”

“見過你的照片，覺得很眼，幸虧沒認錯。哦，我夏荷，陳安的學姐，這位是我男朋友，陳安讓我來談老師的事。陳安他怎麼樣了？午休起來了嗎？”

“他早就起來了，都在研究陳教授的問題，應該已經找到辦法了。你們進去吧，不要靠他太近，不要和他接，別惹怒他，不會有問題的。我有點急事，就不陪你們了。”

唐若萱發現學姐男人看過來的眼神太浮夸，讓非常厭惡，沒接男人遞來的名片，也就開車離去。

看著唐若萱離開，夏荷對男朋友不滿了:“聽到了吧，這病不會那麼容易傳染的，就你擔心這擔心那的！”

“這可是艾滋病啊，誰敢說不會傳染？要進去你就自己進去，我在這里等你。”

“你……”

夏荷來氣了，也就不管男友，徑直進屋。

“學姐，你這麼快就來了，快請進。”

“陳安？你……你怎麼變這樣了？”

夏荷一見陳安頭，消瘦，臉很白，沒半點，說話中氣不足，還穿著厚服烤火，一想到他沒病時的健康模樣，壯得跟牛犢子，就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下來。

“你別哭啊，我是得病了，可沒死呢。等我死的那天，沖著你這二兩淚，我也能瞑目了。”

陳安很安，多年未見的學姐，竟然一見自己就哭，的眼神中沒別人樣的躲避和厭惡。

“呸呸！說什麼呢，我了解過你這病，能治的！在我來之前，我還看到一則案例，國那邊有個病人，通過單倍臍帶移植，已經痊愈了，你也要有信心。”

“好，我聽學姐的話，我信心滿滿的了！”

陳安也和龔玥咨詢過這種臍帶移植療法，可惜，只停留在有限的實驗基礎上，并不是主流療法。此外，在中移植臍帶的干細胞是雙刃劍，大概率會攻擊病主的，出現不可控的嚴重副作用。

他讓夏荷坐下:“我們閑話敘，我讓你過來，是讓你幫我遞一些材料，這樣，就能解決老師的問題。”

“嗯，我早就知道老師中風了，我也去看過他，但他讓我不要告訴你，所以，我就沒跟你說。沒想到，你還是知道了，并且第一時間想的是給老師解決問題。我慚愧啊。”

陳安道:“我們都是老師的學生，可老師更把我當作他的兒子，所以，我就得盡心一些。”

他將一個文件遞給學姐:“老師的問題出在他早年飛發表的論文，有數據造假的嫌疑。對于老師來說，這種事被揭發出來，他肯定無地自容。”

“老師論文造假？這……”

夏荷倒吸一口冷氣，這種事對老師這樣的教授來說，絕對是致命打擊。

不解地看著陳安:“你讓我遞材料，是……是要直接揭發老師？要是老師知道是你做的，他，他恐怕當場就過去了。你想過后果嗎？”

陳安道:“你聽我說。十多年前，我們專業條件有限，做出的東西非常有限，一些數據難免糙，加上是徐秉隆去做的，徐秉隆的論文有錯誤并不出奇，因為早年你我都指出過。老師為了快出果，會接一些倉促的結論，然后就拿去發表了。尤其是他當年就差一個論文指標，就能評下一個職稱，副高。在這個關鍵點上，哎……”

他往爐子里添了塊木柴:“學姐，你拿著這些材料，去找馬主編，他會想辦法替換原來的數據。回頭，我讓老師退下來，不管是地礦，還是大學里，他不牽涉進利益場中，就沒人會揪著這事不放。老師能保住現在的一切名譽，便可安心養病。”

夏荷翻看資料，不記得老師是哪一篇論文出問題，更不知道哪個數據和結論不對，但以的專業眼來看，陳安的這份材料，無懈可擊。

怔怔地看著陳安:“這……為了老師，你竟然違背你的原則，也做這種事，也一定很痛苦吧？”

陳安沉默，緩了許久才道:“我已經聲名狼藉，不怕更臭了。”

“我信你，我信你不是那種人！”

這時候，門外有人敲門，推開了一個位:“荷，差不多得了，走吧。”

陳安就看向夏荷，才留意到眉宇間有春意，已是人婦。

學姐也三十出頭，也該家了，我還讓來，實在是考慮不周……陳安就道:“學姐，你走吧。一定要見到馬主編，親手將資料給他。”

“一定辦到！”

夏荷知道陳安叮囑的是材料里面夾著的那封信，想到這可能是陳安最后的囑咐，可能再也見不到陳安，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下來。憾綪箼

“走吧。”

陳安轉頭，看一眼門口站著的男人，對方戴著口罩，開門的手里墊著紙巾，生怕染上他這病。

他心忖，為難學姐了。

“陳安，一定要活下去！我辦好了這事，就來看你！”

夏荷一步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