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腳步虛浮,是像不會武功的文弱書生,但他的段看似削瘦,卻過分勻稱窄,多該是鍛煉過的,那麼他腳步就不該那麼虛浮。”春明認真細致地分析。
明蘭若一怔,若有所思地看著書生離開的方向。
春明是武者,是蕭帥府當年于千人中挑骨絕佳者,從小培養的高手,看人的眼自然與這尋常人不同。
相信春明的判斷。
明蘭若微微蹙眉:“他如果真是靖王府的人,說不定別有所圖,靖王府雖已經徹底覆滅,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總歸盯牢了他和無名師傅,若有異常立刻來報。”
春明不贊同地勸道:“大小姐,當今的明帝陛下,得位不正,為人多疑,手段狠辣,如果咱們府藏匿反賊余孽的風聲走出去,只怕是牽連九族之災。”
明蘭若看著分析得頭頭是道,心復雜:“我會仔細思量的。”
因為的重生,改變了自己的選擇,這一世,連整個朝局都變了。
否則這個時間,明帝應該已經被“駕崩”,秦王和太子斗爭白熱化,秦王聯合邊關將領宮,太子
論武力值,春明其實比不上打小就混軍營上戰場的景和,但春明讀經史子集,腦子比景和好使。
一文一武,張弛有道,也是一個母親死前留給自己唯一兒的護保命所在。
可惜前世,被用在了歪途之上。
景和了替上弘業鏟除異己的頂尖殺手,不知殺了多人,最后落埋伏,萬箭穿心。
春明則為了護住,主了太子大將的侍妾,刺探軍,兵變前夜被下獄,盡凌辱死去。
忽然抬手,輕輕抱住了春明,眼底氤氳了霧氣:“謝謝你,春明,謝謝你們在我后。”
春明一愣,抬手也抱住了明蘭若,輕聲道:“小姐啊,不要回頭,大膽地,大膽地往前走……背后盡管給我和景和,我們一直在!”
明蘭若笑里含了淚,深深地道:“好!”
重生一世到現在,學會最重要的道理就是——
人生除了,還有比這些重要得多的東西,是責任、是親——是那些著的人。
你的人,要你付出一切,你除了了自己,不了對方。
你的人,為你付出的一切,你卻視做理所當然,多麼蠢。
……
在悼王府安置好后,明蘭若看了看王嬤嬤買下的人,六個年輕力壯的家丁和三個丫頭、甚至還有一個早年從宮里放出來的姑姑。
“都是家干凈的外地人,甚至大部分都沒了親人,宮里那位姑姑也是生不出孩子,被夫家休了的,以后負責訓練仆婢們,景和姑娘負責訓練那些家丁。”
王嬤嬤一個個指著他們道:“他們在咱們手里都是賣了死契的必將咱們王府圍得鐵桶一樣,不外頭人進來手腳作怪。”
眾仆婢們恭敬地對行禮:“參見王妃娘娘。”
明蘭若很滿意,對王嬤嬤笑道:“嬤嬤辦事真是讓我刮目相看,怎麼會在悼王府做這麼一個看門的活計?”
本來是因為王嬤嬤當初冒險放出去找蒼喬求救,知道還沒壞了良心,讓做個管事婆子,沒想倒是有些見識和手段。
王嬤嬤笑了笑:“說來不怕您笑話,我那老頭子以前在蕭帥手下做過千夫長,老婆子年輕時候也隨過軍,幫著老頭子統籌糧草,當年原本是要跟著老頭子進蕭帥府效力的,可惜……”
明蘭若愣住了,王嬤嬤竟與外祖父一家有這樣的淵源。
王嬤嬤嘆了口氣:“可惜在二十年前那一場大戰中,老頭子和兒子都隨著蕭家滿門忠烈中殉國,老婆子就這麼一個孫子,村里也活不下去,總得找口飯吃,就來了悼王府。”
明蘭若看著王嬤嬤,對方眼里有惆悵、憾的淚。
心復雜:“嬤嬤……。”
為國盡忠士兵的孀和孩子,朝廷竟讓他們老無所依,失恤,明帝真是……
王嬤嬤了眼角:“您別往心里去,咱們這也算是緣分,我家老頭子和兒子為蕭元帥盡忠,老婆子我能為蕭家僅剩的骨盡一點力,他們知道了也會開心的。”
明蘭若握住王嬤嬤的手,輕聲道:“有我在一日,您和您的孫兒放心地在府里頤養天年。”
王嬤嬤激地道:“王妃,您是好人,會長命百歲。”
明蘭若笑了笑,看著夕下的悼王府,一切井然有序。
在這里低調地熬了快五年,以為靠著前生一份所謂‘至死不渝’的、以為安分守己就能活下去,卻還是被到絕境。
如今不過三個月,靠著自己的醫和頭腦,這王府的天地翻天覆地。
這世上,是好人,會活得艱難。
只有帶著鋒芒,懷利的好人,才會守得住本心,又愜意地活著。
“是了,別的王府都有封地,各種田產鋪子,咱們王府這些都沒有,您給我的那些銀子,最多只能支撐王府半年的運作,如今府里還多了兩位先生,月俸是其他人的幾倍。”王嬤嬤有些遲疑地稟報。
明蘭若點點頭:“放心,我會弄來錢的。”
剛被定為太子妃的時候,父親就把母親的嫁妝,還有國公府最值錢的莊子、鋪子都給了。
憑借私印就能去支取,只是后來被圈,母親的嫁妝都在國公府里,而且解了圈后又發生了那麼多事,就一直沒有去那些財產。
如今既要重掌權柄,擁有屬于自己的勢力,沒有錢那是萬萬不能的。
“去準備好我的私印,明天咱們去一趟青龍大街。”明蘭若代春明。
第二日
青龍大街,京都最熱鬧的商業街,名品云集,天潢貴胄與豪紳們最喜歡出之地。
長明典當行就位于此,是生意最興隆的一家典當行。
長明典當行室
“什麼?掌柜的,您明明知道我是誰,竟說我的私章不能支取銀錢,這家典當行可是我母親的!”明蘭若冷著臉拍案而起。
那掌柜卻皮笑不笑:“大小姐,您已經被除族了,這些東西就算是先夫人的,也是國公府的,跟您沒有關系,如果您想要錢,就得拿現國公夫人的私章來。”
春明怒道:“你們欺人太甚,律法有言,妻子嫁妝乃是私產,先夫人的私產是給我們小姐的,憑什麼要現夫人的私章?”
掌柜輕蔑地看了眼春明:“什麼律法不律法的,要不,你去請來國公爺的私章也可以。”
“你明知道國公爺不在!”春明忍不住上前一步,卻被明蘭若拉住了胳膊。
“算了,我們去國公府。”明蘭若冷道,隨后率先離開。
掌柜在后朝著地上不客氣地“呸”了一聲——
“落草的凰不如,還以為自己是高貴的國公府大小姐呢,什麼東西,一個失貞冥婚的低賤東西,都被除族了,還來擺譜,什麼玩意!”
幾個干活的小工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哐當!”
他話音未落,春明反手就拿了一個杯子就狠狠地砸在了他腦門上。
“啊!”他慘出聲,捂住腦袋,指里都出了。
明蘭若冷冷地道:“本王妃就算被除族了,在玉碟上也是正宗室皇妃,你算個什麼東西,敢侮辱皇族宗室,再有下次,本王妃不介意押你去大理寺嘗嘗板子!”
一群小工被嚇住了噤若寒蟬,只那掌柜恨恨地捂住流的腦袋看著,卻不敢說話。
欺怕的狗東西。
明蘭若輕蔑地嗤笑一聲,轉出了當鋪,往國公府去了。
春明低聲問:“要不,咱們再去其他鋪子問問?”
明蘭若淡淡道:“沒有用的,我那位姨母已經拿了掌家大權,我被圈多年,又被除族,那些掌柜都不會再認我的私印。”
春明忍不住蹙眉:“看來只能去國公府找覃夫人了,但是只怕不能那麼輕易地拿錢出來。”
明蘭若微微瞇起眼:“總要試試,會有辦法的。”
只是沒有注意到,角落里出現了一道素白的人云霓冷冷地看著離開的背影,低頭對著劍雨低聲說了幾句,劍雨立刻轉離開。
國公府里,覃氏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紙條,神有點不安。
“夫人,您不能再猶豫了,難道您真的要把一切都讓出去麼?”邊的嬤嬤低聲道。
覃氏咬牙:“好!”
明蘭若尋到國公府的時候,門房的人放進了門。
覃氏一見來,就臉有些怪異:“怎麼,你還知道要來我這姨母這里,可是愿意幫你妹妹困了?”
明蘭若行了禮,淡淡道:“姨母,你想見二妹,我可以幫你,但是讓復寵,我真沒這個能耐,我控制不了太子的想法。”
覃氏臉一陣青一陣白,咬牙道:“那你今天來是干什麼!”
明蘭若看著:“我父親曾給過我一筆嫁妝和很多莊子、鋪子,父親給的那些東西,我可以不要。”
頓了頓:“但是那些嫁妝里大部分都是我娘親的私產,原本靠著我的私印就能拿出來的,現在掌柜們卻都只認您的私章了。”
覃氏冷冷地道:“我本就是國公府的主母,他們認我的私章有錯?”
明蘭若搖搖頭:“沒錯,但我想拿回我娘的私產,分家也要又個分家的說法。”
覃氏邊的嬤嬤立刻強地道:“父母在,哪里有什麼分家,何況您可是被國公爺除族,可不是分家!”
明蘭若看著覃氏,不客氣地道:“所以姨母是真的不打算把我娘的東西給我了,當年可是我娘支持你當這個國公夫人,您才有今日。”
覃氏眼神有些慌張,只別開臉:“你父親可還沒回來,你就要上門來欺負我了麼,我哪里又虧待過你,總之你想要嫁妝就等你爹回來,你問他吧!”
明蘭若看著覃氏那心虛的樣子,心底生出狐疑來,覃氏……那樣子,可不像是東西在手里的模樣。
決定試探一下:“姨母,我想要看看母親放在家里的首飾和當年出嫁的東西,行麼?”
覃氏板著臉:“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明蘭若笑了笑:“好吧,您說不行就不行,但二妹最近在東宮日子不好過,我雖然不能太子重新寵幸,但讓好過點還是可以的。”
覃氏不敢置信地看著咬牙怒道:“玥瑩可是你二妹,你竟然冷酷無到如此地步?”
明蘭若笑容冷了下去:“我的要求也很簡單,看一看我娘的,您都不同意,就不是無了?”
瞇了瞇明眸:“除非那些東西不在您那里!”
覃氏一僵,慌張了起來:“你不要胡說!”
明蘭若笑了笑:“您應該知道,我娘那些東西里很多都是皇室賞賜的東西,若是您拿出去做了別的用途,就算陛下看在我爹份上不會對您怎麼樣,二妹只怕日子更難熬了。”
覃氏抖地袖看著,還是不說話。
那嬤嬤卻噗通一聲跪下來向明蘭若膝行幾步:“大小姐,不是夫人不給,實在是夫人這幾年都不好,現在府中在外頭打理鋪子、莊子的都是夫人娘家的覃大爺和覃二爺。”
“前兩年收不好,夫人只能讓覃大爺和二爺過來把東西搬走,想著填上府邸里的窟窿,您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明蘭實在忍不住,冷了臉:“也就是姨母將我們國公府的東西都補您娘家了?!”
“那也是你表舅家,何必說得如此見外!”覃氏不高興。
明蘭若強忍著怒氣:“我爹他是不是不知道!?”
還能不知道覃氏那兩個哥哥是什麼東西,吃喝嫖賭,樣樣都沾,曾因仗著國公府的名頭欺男霸被爹狠狠收拾了,后來才消停了點。
現在,這種人居然把持著國公府公中,甚至娘的銀子嫁妝?!
覃氏心虛:“國公爺忙……要不……你能拿回來,那就去找你表舅要去,他宅子在郊區,你知道的,我給你私章,總好了吧。”
說著,邊的嬤嬤立刻捧上一個錦袋,里面果然是一枚國公夫人的私章。
“姨母,你真是瘋了麼,若是他們拿了那些賜的東西變賣,不但二妹完了,連國公府都完了!”明蘭若氣得拿了錦袋轉就走。
春明立刻跟了上去。
“大小姐,咱們現在去哪,可是去覃大爺和二爺家?”
明蘭若深吸一口氣,下怒火:“不去能怎麼辦,先去探下他們的口風!”
爹名一世,出生死的賑災,總不能讓爹回來,就面對覃氏弄出來的大簍子,讓皇帝趁機把爹趕下翰林院首的位置吧?
看著明蘭若離開,覃氏表復雜又沉:“好了,給皇后娘娘傳信,上鉤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一二更都合并在一章節了哈,比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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