廩米是蘇誠志朝廷給廩生的福利,就算蘇富貴和楊氏是蘇誠志的爹孃也不得佔有,因此柳東林在離開蘇家老宅的時候,特地丟了話讓楊氏等人自己好生掂量。
若不想將這事鬧上公堂進而影響蘇澤凡的功名前途,蘇家應該知道怎麼做。
送了同窗回家的蘇澤凡,自然更清楚這事若不能妥善理對他的影響將會有多大,自是好言好語送了一行人出來,言明待蘇富貴父子一回來就親自將廩米等送到蘇雲朵家裡來。
能有這樣的好事?
若真是這樣,那麼柳東林和七叔公還能如此生氣?
果然還有曲,也不知是誰在被楊氏關在柴房養病的小楊氏耳邊說了什麼,蘇澤凡這邊好不容易平息了柳東林等人的憤怒準備送他們出門,那邊小楊氏就踉蹌著衝了出來直往蘇澤軒上撲,裡自然不乾不淨地罵著,瞬間就將蘇澤凡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好局面破壞殆盡。
蘇雲朵聽了心裡自然也十分氣惱,卻又到有些好笑,小楊氏華麗麗的就是個豬隊友!
蘇誠志房間裡傳來一陣抑的咳嗽聲,剎那間打消了蘇雲朵心頭譏諷的笑意。
剛纔他們就站在院子裡說話,聲音一個個還不低,想必早就吵醒了在屋裡養病的蘇誠志,大家這一番話肯定全都落了他的耳裡。
聽著他的咳嗽聲,蘇雲朵猜測他應該並不贊同向老宅那邊要回廩米,因此雖然擔心蘇誠志的子骨,心裡卻也很不是滋味。
這樣一個愚孝的爹爹,比起小楊氏拖蘇澤凡的後,似乎也是個妥妥的典型的豬隊友!
“蘇秀才你莫急,待你爹回來,定將你的廩米給送過來!”七叔公對著蘇誠志那屋吼了一嗓子,屋裡的咳嗽聲停了下來,片刻之後卻出一陣更加猛烈的咳嗽聲。
寧氏急得不行,著大肚子就要進屋裡去,蘇雲朵哪裡肯讓進屋,趕給蘇澤軒使了個眼神,蘇澤軒一閃就進了蘇誠志的房間。
房間裡急促的咳嗽聲漸漸緩了下來,隨即是一陣低語,很快蘇澤軒再次出現在大家面前,對著七叔公和柳東林等人抱拳彎腰深深地做了個揖:“今日多謝諸位仗義相幫,待來日爹爹子大好,再請諸位來家飲酒喝茶。”
今日跟在七叔公和柳東林邊同來的人,誰都不是蠢人,自然明白蘇澤軒這是在替蘇誠志送客,於是紛紛告辭準備離開。
柳東林在離開之前,看了眼並肩站在一起的寧氏和蘇雲朵,最後目落在蘇誠志所在的那間屋提聲道:“廩米我會繼續盯著,總不能讓你一家死,蘇秀才只管安心養病。”
柳東林這話其實已經算是在提點蘇誠志了,蘇雲朵真有些擔心蘇誠志會說出什麼讓柳東林難以下臺的話來,想開口搶著對柳東林說句謝的話,卻聽到屋裡傳來蘇誠志的聲音:“那就麻煩東林哥了!”
雖然聲音有些微弱而且帶著明顯的息,卻讓蘇雲朵大大地鬆了口氣。
不管蘇誠志這話說的是心甘願還是迫於無奈,只要他親口認同了向老宅討還廩米,柳東林就必定會將這事給辦妥了,那麼老宅那邊就必定要還廩米,他們這一家病孕弱小就能有過冬的糧食。
“無需客氣,你且安心養好子,只有你的子好了,你這一家以後的日子纔有盼頭。”柳東林說完對著蘇雲朵點了點頭轉離開。
屋裡傳來蘇誠志抑的嘆息聲,邊的寧氏用帕子輕輕印了印眼角,臉卻好看了些許,想必也是覺得日子有了盼頭了吧。
送走柳東林,蘇雲朵將寧氏扶回屋裡讓在蘇澤臣邊躺下休息這才轉出屋,在屋外站定幽深的目投向蘇誠志的房間糾結猶豫片刻還是去了廚房,藥應該已經熬得差不多了。
原本蘇雲朵想著喊蘇澤軒來端藥給蘇誠志,自己上山去分次將半山腰那堆柴火背下山,略考慮了片刻,還是決定自己端藥給蘇誠志,與老宅那邊的事還是得與蘇誠志進行通才好繼續進行下去,總不能拿回廩米卻讓蘇誠志心裡又結下疙瘩,那樣的話對他養病實在沒有好。
當然更想知道柳東林那個晦的提點,蘇誠志到底明白不明白。
蘇雲朵待蘇澤軒去屋後翻一翻曬著的核桃,自己則端著藥進蘇誠志房間。
蘇誠志見蘇雲朵端藥進來,掙扎著從牀上坐起來,投向蘇雲朵的的目帶著些許審視和疑,不用猜蘇雲朵也明白蘇誠志這個目的含義,知道蘇誠志已經詢問過蘇澤軒,就算蘇澤軒的回答有所瞞,以蘇誠志的聰明再聯繫到柳東林等人的話,他能猜出個大概並不稀奇。
經過半個多月的適應,蘇雲朵雖然沒有十足的底氣,卻也不怕蘇誠志探究的目,這個家有那麼大的變故,蘇雲朵覺得的有所改變應該不是件難以接的事,故而十分坦然地直面接對上了蘇誠志的眼睛。
蘇雲朵的坦然反倒令蘇誠志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只接過蘇雲朵手上的藥一口氣喝了個,腦子裡卻如同翻江倒海。
他被人從鎮上送回葛山村那天,昏昏沉沉中聽到妻子兒悲慼的哭聲卻無力安,聽到小楊氏和楊氏嫌棄的話又無力反駁,聽到爹孃要將他這一房淨出戶更無力哀求,只餘下滿腔的悲憤鬱結心頭,讓撕心裂肺的咳嗽將自己帶向無盡的深淵。
那種悲憤和無力,讓他沒了生存的勇氣,只恨不得直接一頭撞死,若非邊妻兒的啼哭聲讓他的腦子漸漸地有了一清明,心底涌起爲人夫爲人父的責任,只怕當日就魂歸九天了。
那日被送回葛山村,他本就病沉重,又被鎮上大夫的一句“肺癆”的診斷打擊得無完,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他自己的狀態大約離魂飛魄散也不過一步之遙,他是多麼希得到爹孃的安和支持,卻萬沒想到爹孃會如此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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