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桔真的還沒來得及想如何報答這位趙公子的恩。

不是不激對方，實在是現在這種況，他著上半，怎麼看都不適合說話。

“趙公子想……”尷尬地看向趙沉，想問問他待如何，卻見他並沒有看，不，不是沒看，而是目低了些，像是落在口。阿桔生疑，低頭，赫然發現衫都在了上，那常常被妹妹取笑的地方完全現出了形狀……

腦海裡轟的一聲，阿桔立即往弟弟後躲，躲完發現弟弟個頭太矮本擋不住。急得不行，拉著弟弟躲到樹後，背靠樹幹咬脣不語，心頭麻。現在該怎麼辦，裳溼這樣沒法回村，路上撞到人的名聲就完了，不走，那個男人到底想怎樣？

阿桔突然很害怕。

品蘭居近距離的照面，怕這個男人上的冷，那日路上他窺視自己，反，現在他又毫不掩飾地看，半點禮節都不懂，他會不會……

“給，去那邊換了，再讓你弟弟把你裳晾到石灘上，現在天熱，很快便能幹。”正慌的時候，側突然過來一條手臂，阿桔嚇了一跳，隨即才反應過來男人手中拿著的是他的外袍。有點不敢相信，扭頭看他，發現男人背對自己，只是反手把裳遞了過來，再守禮不過。

阿桔低頭，猶豫不決。

不聽他的，可以讓弟弟回家拿裳，可不知道兩人何時離開，便不敢放弟弟走，雖然他只是個七歲孩，現在卻是唯一的依仗。聽他的，怎麼能穿一個外男的裳？

“你不想穿？”趙沉皺眉，聲音冷了下來。

阿桔答不上來，越發慌。

趙沉等了片刻，擡腳要走。

林重九卻在他走開前把藍長袍接了過來，仰頭催促阿桔：“大姐，趙，趙公子一片好心，你快去換上吧，小心彆著涼。”他常常聽母親叮囑兩個姐姐別涼水，這樣渾溼肯定不好。

他眼裡有擔憂也有歉疚，阿桔心中一，咬咬脣，低聲跟還沒有走開的男人道謝：“謝，謝趙公子贈，還請趙公子替我看守片刻，我……”

“有我在，沒人能進這片林子。”知道擔心什麼，趙沉淡淡地道。

阿桔沉默，過了會兒牽著林重九朝林子深走去，確定趙沉看不到自己，周圍也沒有人，讓林重九守在邊上，自己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這才在草叢中，將溼服都褪了下來，擰乾拭一遍子，再將男人寬大的外袍套在上。這是件圓領袍子，因爲男人高大，袍擺幾乎快要垂到腳踝。

強迫自己不去想那種怪異覺，阿桔攥著領口回到林重九邊，低聲耳語了一番。

林重九認真點頭，接過裳往前走兩步，又回頭喚：“大姐，你去林子邊上等吧，這裡沒人……”

林間幽幽，阿桔其實也害怕，想了想，牽著林重九斜著往外走，遠遠避開那邊的男人。最後躲在距離林邊十幾步的樹叢後蹲了下去，又囑咐林重九幾句，這才放他走了。

林重九先斜著跑向河邊，離之前玩水的地方遠遠的，簡單把裳洗了洗，用力擰乾，再一一抖摟平整，攤開晾在石頭上。

阿桔一直看著弟弟，見弟弟很聽話，鬆了口氣，頓了頓，悄悄看向趙沉那邊。

兩人隔了些距離，男人背對站著，臉龐被樹葉遮擋，只能看見一片白皙背脊，窄腰長。

阿桔連忙低頭，再也不敢看。

那邊林重九忙完後朝趙沉跑了過去，小臉紅撲撲的，小聲道：“趙大哥，我大姐讓我謝謝你，說裳幹了馬上就把你的裳還你，我們回家後會把你救我的事告訴我爹，讓我爹出面謝你。”

趙沉他腦袋，“這樣正好，你可以順理章跟我學本事了。記得，千萬別餡兒。”

林重九興地點頭。

趙沉往林子裡瞥了一眼，擡腳朝河邊走去：“走吧，咱們繼續游水去。”

“這……”林重九猶豫了。

趙沉回頭對他笑：“放心，有我在，你大姐會同意的。”

林重九馬上信了，乖乖跟在男人後頭。

“小九，你去哪兒？”阿桔雖然不敢看，卻一直留意著兩人靜，聽到腳步聲，眼看去，眼看弟弟又朝河邊走，頓時站了起來，躲在樹後探頭喊人，聲音焦急。

林重九有些張，趙沉擋住他，側回道：“他不習水，以後難免出事，我正好有空，便教教他。”

阿桔皺眉，馬上勸阻道：“不勞趙公子了，小九，你過來！”教會了弟弟往後肯定更要過來玩水，才七歲的孩子，就算會水，家人也不放心他出來。

林重九悻悻地垂下腦袋，跟趙沉道歉：“大姐不讓我學，我……啊！”

卻是趙沉再次把他扛上了肩頭，頭也不回朝河邊走去。林重九興無比，仗著有人幫自己也不是那麼怕長姐了，扭頭喊道：“大姐你放心，趙公子水好，我不會出事的！”

阿桔急了，忍不住去追弟弟，趙沉聽到腳步聲，笑笑，頓住腳步，轉看，一言不發。

他什麼都不用說，單看他赤著上半大大方方站在那兒，剛跑到林邊的阿桔頓時又躲了回去，又又惱斥責他：“趙公子一片好心，只是我弟弟實在太小，還請趙公子不要縱容他玩水！”

趙沉盯著樹後自己的角，想象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模樣，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暢快，“那是你們婦人之見，男兒頂天立地，怎能連水都不會？小九，你想不想學？”

他聲音清朗凜然，有種豪在裡面，林重九不假思索便大聲應道：“想！”他也要做趙公子這樣厲害的男人！

趙沉很滿意，最後對阿桔道：“林姑娘實在想阻攔，儘管出來把小九帶走，你不出來，我便繼續教他。”

這話就很無賴了，男有別，他不穿裳，阿桔怎好出來？

他不講道理，阿桔努力勸弟弟懂事，可林重九已經隨趙沉進了水，早把長姐忘了。

於是阿桔只能提心吊膽地盯著河面，儘量只看自己的弟弟。趙沉沉水中，鬆了口氣，趙沉冒出來，立即別開眼，可一旦林重九整個腦袋沒水中，阿桔恨不得跑出去把弟弟拎出來，幸好林重九憋氣時間不長，很快就冒上來了。

阿桔從來沒有如此煎熬過，林子裡清涼，愣是出了一汗。

微風吹拂，有陌生的氣息飄鼻端。阿桔一怔，忍不住凝神去分辨。是男人袍上的味道，有淡淡的汗味，還有細細分辨才能覺到的清雅蘭花香。阿桔突然想到那盆大一品，這人上的不是薰香，那他家中定是養了很多蘭花吧？

蘭風姿素雅，花容端莊，乃花中君子，喜蘭人多高潔之士。

這人怎麼舉止如此無賴？跟他上的冷冽氣質完全不符。

可是，他有時無賴，卻也有知禮之，贈裳時，目不斜視。

阿桔第一次遇到如此怪人。

“趙大哥，你真厲害！”想的出神，弟弟敬佩的聲音傳了過來。

阿桔看向河面，弟弟站在及腰深的地方盯著水裡，男人不見人影，肯定又是沉到水裡去了。

不得不說，他閉氣的功夫確實不錯。

阿桔沒有多想，只盯著自己的弟弟。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依然沒有上來，林重九開始著急了，阿桔也有些不安。

好像，快有一盞茶的功夫了吧？

他會不會一時大意出事了？

阿桔悄悄看向他的那個跟隨，一眼沒看到，又往林邊挪了幾步，才發現那人躺在岸邊草叢裡，袖遮住面孔，好像睡著了。

“趙大哥，趙大哥你怎麼了？”河邊傳來驚，阿桔擡頭，就見林重九急得往深水跑呢。阿桔大驚，連忙喊住他：“小九你別去！”

“可趙大哥沉到水底去了！”林重九聲音抖地喊。

“那你快喊他救人！”阿桔心提了起來，指著陳平那邊道。

林重九立即轉，使勁兒大喊。

陳平將姐弟二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半點都不擔心，繼續裝睡。

林重九急得都快哭了：“大姐，趙大哥他……”

阿桔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慌慌張張朝河邊跑，跑到岸邊，河中間水深看不清楚。剛想下水查看，前面突然水聲大作，男人竟然從靠近這邊的淺站了起來。阿桔呆住，錯愕地看他破水靠近自己，雙手抹臉上水跡，從髮際掠過後便自然放下，出那副俊朗面龐。被水浸過的長眉如墨，英姿發，而那雙狹長目，因爲眼睫都溼了，眼裡彷彿多了一分迷離水，直直地看著。

那一瞬，阿桔心跳如鼓。

但男人灼.灼的注視很快便讓回了神，阿桔轉就走，紅脣抿，約有種上當的覺。

“你在擔心我，是不是？”

後響起男人低沉而不掩愉.悅的詢問，猜測真，阿桔咬脣，快步跑了起來。

趙沉沒有追，站在淺水著背影。

姑娘穿著他的袍，林風拂袂翩飛，更顯得量小婀娜，一雙白皙細長小若現，轉瞬便被林草遮掩，人也匆匆躲到了樹後。

趙沉無聲地笑，目順著藏的那顆樹往上移，看蔥蔥林木，看頭頂湛藍晴空，心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