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蛇!”
寰晢看到籠子里的東西被嚇了一跳,趕快移開眼去,好險才穩住心神。
潘舉道:“大皇子別怕,這幾條小蛇是被拔過毒牙的。”
寰晢瞇起眸,潘舉說拔過牙,他可不敢信。
宮中戒備森嚴,定期灑驅蟲趕蛇的藥,想弄一條蛇進來可不容易。
寰晢問道:“你從哪兒弄來的蛇!”
潘舉道:“這玩意兒您的居所當然沒有,但永安巷之類荒蕪的地方,想抓一條不算難事。”
寰晢又問道:“你弄蛇過來干什麼?”
潘舉道:“聽說公主還未退燒。”
寰晢不不愿地“嗯”了一聲:“但是爹爹已經過來了,卻為了照顧妹妹,不肯出來。”
潘舉又是一陣長吁短嘆:“圣上的慈父心腸,真是可歌可泣啊。”
寰晢道:“這跟你好端端弄來一條蛇有什麼關系?”
潘舉道:“奴才聽說過,發燒中的人最不經嚇,若是被嚇到了,怕是要搐厥死過去。”
寰晢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緒了,大聲呵斥道:“夠了!”
這群人簡直喪心病狂!
挑唆他們兄妹的關系,害宸晰得天花,這麼大一場罪,現在還要教唆他用如此惡毒的手段,去害死妹妹。
憤怒之后,寰晢心里只剩下慶幸。
慶幸妹妹已經過來了,慶幸自己心志堅定,不會旁人蠱,慶幸妹妹不怕蛇。
是的,連他自己看到蛇扭曲的樣子都會覺得頭皮發麻,但是宸晰一點兒也不怕。
從小那丫頭的膽子就大,自從五歲知道打蛇打七寸后,只要不是太大的蛇,都敢下手去抓。
因為抓蛇,娘還狠狠打了宸晰一頓,因為以宸晰當時的年齡,本分不清蛇有沒有毒,貿然去抓過于危險。
當時把宸晰打得嗷嗷,也讓長了教訓,從那之后看見蛇雖然不怕,但記著那頓打,都是刻意避開的。
沒想到在旁人眼里,就了妹妹怕蛇的樣子。
寰晢道:“妹妹已經高燒不退三天了,不一定能像父皇那樣扛過去,為什麼咱們要多此一舉呢?”
潘舉自以為看穿了寰晢的厲荏,畢竟他若是不想害妹妹,為什麼又答應他去想辦法呢?
潘舉道:“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讓公主平安出來,否則這宮里哪兒還有您的立足之地?”
寰晢道:“你想讓我帶蛇去華宮?”
潘舉道:“若是二公主死于驚,只能說明華宮的宮人沒有伺候好,跟您可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寰晢抬眼跟他對視起來,潘舉一點兒都沒察覺到不對,繼續道:“若是等二公主痊愈,您再下手可就麻煩了。”
寰晢看了一眼旁邊裝蛇的草籠子,道:“我明白了。”
這群人,不把他們一家子搞得分崩離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潘舉還在火上澆油道:“大皇子,咱們得快點兒手,不然這些蛇藏不住啊。”
得趁二公主還在發燒的時候,才能嚇到。
寰晢邊一群人伺候自不必說,潘舉是跟好多宮人一起睡在廡房的,也會被人察覺。
言下之意是,這些蛇必須要今晚放到華宮去。
寰晢又看了一眼草籠子,道:“晚膳過后,你隨我一起去一趟華宮。”
潘舉大喜過:“是!大皇子。”
到了晚上,潘舉著袖子跟在寰晢后,果然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寰晢只覺后背發涼,因為他知道潘舉的手臂上纏了好幾條小蛇。
寰晢也由此確定,這些蛇的確不是毒蛇,亦或者被拔了毒牙。
這麼一想也是通的,若是宸晰死于發燒時遇見蛇的驚懼,便是天意,若是毒蛇不小心咬到圣上,那牽扯的可就太大了。
到了華宮,寰晢讓周遭的宮人退下,給潘舉制造出一個“絕佳”的作案環境。
只見潘舉開袖子,抓住纏在手臂上的小蛇,往圍墻里面一拋,蛇便落華宮里面了。
剩下的三條如法炮制,都一起拋進去了。
若是白天,可能還會有人發現蛇的蹤跡,晚上看不清,四條小蛇有一條進宮殿里,就能嚇到宸晰。
就算沒有嚇到宸晰,嚇到其他宮人,讓其他宮人尖一聲,也能讓宸晰驚懼起來。
一切做得似乎天無。
然而在圍墻的另一邊,宸晰穿著一遮風的斗篷,面無表地從草叢里抓起一條蛇,蛇尾微勾,不斷掙扎。
宸晰扣住蛇的七寸,蛇便使不上力氣,耷拉下去。
月當空,宸晰借著月看到另一條蛇,便用空著的那只手如法炮制抓了起來。
剩下的兩條蛇也難逃景君澤的毒手,他直接揮刀將其斬殺。
宸晰看著落在地上為四節的兩條蛇,手上用力掐在蛇的七寸,很快就把蛇掐死了。
扔垃圾一樣把蛇丟到地上,蛇這東西,五歲就玩膩了,豈會被嚇到?
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消失,景君澤幫宸晰攏了攏披風,道:“你才剛好,別吹了風。”
宸晰點點頭,跟著景君澤有一起回屋。
宮人已經備好了熱水給宸晰凈手,宸晰面無表地用香胰子著,似要洗去晦氣。
景君澤看著,在心底幽幽嘆口氣,若是可能,他也想讓寰晢和宸晰無憂無慮長大。
可他們為龍子,注定了一輩子都要與謀詭計作伴。
而宸晰低垂著眼簾,從痛苦中走來,雖然過去了,可現在依然虛弱,要調養好一陣子,臉上和上也都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幾個痘印。
等待人痘發作時的恐慌,高燒不退時的痛苦,上藥時的崩潰,一度讓痛不生,恨不得時間倒流,一切重塑。
如果沒有那麼貪玩,等著寰晢抄書就好了。
如果敏銳一點,在董媛刻意靠近時,就及時察覺到董媛的詭譎心思就好了。
如果在聽到董滄挑唆哥哥,能多一點耐心,不沖離開就好了。
不對,若是沒有離開,說不定還會連累哥哥也得天花。
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這一次過來了,不代表下次也能過來。
能做的,只有更加謹慎小心,不再沖急躁。
那些人想看死,想看懦弱無能,就偏要活著,偏要一展抱負,證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