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黛薇很困, 本來都要睡了,沒想到臨睡前陳雪澤又給出難題。只能盡量調整好自己,忍著罵人的沖給陳雪澤開門。
還要假裝很歡迎他, 開門后朝他微笑:“快進來,外面很冷。”
真有點不知道自己是圖什麼了。
陳雪澤也是真不客氣,大半夜的說進來就進來了, 自在極了,氣定神閑的, 像進自己家里。
但陳黛薇知道,他此時的自在從容是裝出來的。他怎麼可能愿意在這里住?他那麼挑剔那麼難伺候。
安自己,沒關系,憋屈的不是一個人。說不定他比還不舒服,從容都是裝出來的。
然而實際上怎麼看都覺得陳雪澤不像假裝。
陳黛薇:“現在還早, 我還不困呢,我想看會兒電視, 我們一起好嗎?”
雖然覺得陳雪澤不可能真在這里住,但……萬一呢?
萬一陳雪澤像上幾次一樣演戲上癮不肯認輸呢?
可不要冒這個險。
陳黛薇說完, 有些張地看著陳雪澤,擔心陳雪澤不肯。上幾次他的反應都不在意料之中,怕這次也是。
幸好,陳雪澤沒什麼異議, 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好。”
陳黛薇這才松了口氣, 趕去放電視。
隨意放了個頻道,找地方坐了下來,這次坐的位置離陳雪澤有一點遠。
陳雪澤看了一眼, 也沒有說什麼。
電視上正在放的是部嘰嘰喳喳喜劇片, 熱鬧吵。沙發上兩個觀眾坐在電視機前, 沒有討論劇也沒有笑。
陳黛薇昨天沒怎麼睡,白天就困得不行,全靠咖啡頂著。現在更困,眼皮一墜一墜。是睜開眼睛這一個作就耗了全部的意志力,哪還有心思看電視。
而陳雪澤一直在看陳黛薇。
看了幾眼,陳雪澤:“陳黛薇?”
聲音很輕。
陳黛薇被到,倏地坐直了:“嗯?”
睜開眼睛看向陳雪澤,眼里還殘留著迷蒙困意。
困倦中,似乎聽見陳雪澤嘆了口氣。
陳雪澤:“睡覺吧,我――”
陳雪澤本來想說我也回去睡了,話沒說完就被陳黛薇打斷。
“這才幾點啊。”陳黛薇擺擺手強撐著說:“我還不困呢,這麼早我可睡不著。”
說完就打了個哈欠。
陳雪澤:“……”
看出陳雪澤還想說話,陳黛薇語氣生地轉移話題:“看電視呀。”
看向電視,看了兩眼,呀一聲:“這個是好幾年前的片子了,剛上映那會兒可火了,我還去看過呢。”
其實也是擔心陳雪澤又想說去睡覺,故意轉移他注意力。
陳雪澤目在臉上停了幾秒,又是那種悉一切的眼神。但好在他沒說什麼,順勢向電視。
兩人安靜地看電視,慢慢地,陳黛薇不那麼困了。
安靜一會兒,回憶著說:“當時是和寧寧,子宴哥,還有……”
還有陳雪澤。
他們四個是怎麼湊到一塊看電影的,陳黛薇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天開開心心滿懷期待地去,很不開心地回來。又跟陳雪澤鬧了不愉快,私底下還哭了。
然后整整一周,一句話也沒跟陳雪澤說,那次是陳雪澤的錯。
不理陳雪澤,陳雪澤也無視。那時候的陳雪澤啊,太傲慢了。
他也許不是故意,但他確實很會傷人的心。他天然什麼都有,擅長很多事,就是不擅長向人低頭。
所以那次到最后他也沒有低頭。
……
一時間,客廳變得很安靜,只有電視聲音。
電視上主講了句好笑的話,男主和配角都笑了,嘻嘻哈哈。電視機前兩個觀眾依然沒笑,因為都想起了不好的事。
許久。
陳黛薇了,想開口打個岔,剛要出聲,陳雪澤先開了口,陳雪澤說:“抱歉。”
他略微垂著眼,聲音很低。
陳黛薇一愣,扭頭看他。
他沒看,垂頭看著地板,看得也不認真,有點出神的樣子。
陳黛薇后知后覺:“――啊?”
以為聽錯了。
好好的,他突然說什麼抱歉?
陳黛薇:“什麼?”
陳雪澤緩緩地抬起頭。
他眼睛很好看,瞳很淺,他用他那雙很漂亮的眼睛看著,眼神專注認真。
他又說了一遍:“很抱歉。”
“這……”陳黛薇不明所以:“這是怎麼了?”
“以前那些事……咳。”陳雪澤清清嗓子:“以前那些事……是我不好。”
陳黛薇詫異。
沒想到陳雪澤也想到了以前的事。
還為以前的事向道歉。
“是我對你有偏見。”陳雪澤收回視線,慢慢地說:“……以前。”
他態度很誠懇。
陳黛薇眨眨眼,不知所措地咽了下,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電影還在繼續。
電視里嘻嘻哈哈氣氛輕松。
電視外,客廳里氣氛像是凝固住了。
陳雪澤安靜了一會兒,又說:“那段時間,謝謝。”
說的是陳黛薇照顧他那段時間。
陳黛薇聽懂了,避開他的視線,吶吶道:“我……”
就說了一個我字,沒下文了。
他這個謝謝讓有些心虛,因為那時候其實有其它目的。
他后來騙是他不對,但也不能掩蓋一開始的別有用心。
“我知道。”陳雪澤很平靜地說。
他知道當時別有目的,知道想狠狠嘲笑他來著,他都看見了。
但他也不是傻子。
他怎麼會覺不出那時候是真心想拉他一把?
如果從頭到尾,陳黛薇留在他邊僅僅為了那樣一個目的,不會費心思引導他說話,引導他出門,那麼努力地想把他變回一個正常人。
……
這天晚上陳雪澤沒睡在陳黛薇家,說完話就離開了。
他在的時候陳黛薇困得不行,他走之后,陳黛薇反而睡不著了。躺在床上,睜眼閉眼都能看見他,耳邊響著他說的話。
實際上他臨走前還說了一句話。
他說,如果沒有,他永遠不會走出那個房間。
他當時的神讓陳黛薇敢篤定,他是認真的。
……
――他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陳黛薇不敢去想那個答案。
萬一想錯,自作多……
一定是想錯。
陳雪澤一向眼高于頂,誰都看不上。而明明是他最不喜歡的類型。
-
陳黛薇開始躲著陳雪澤了。
每天早起半個小時,避開陳雪澤停在樓底下準備送的車。下班時候和同事一起,見陳雪澤了,就說自己還有事。
周日,考慮到陳雪澤可能會來敲門,早早出門去朋友家玩。陳雪澤電話過來了,也接,客客氣氣說兩句話就找理由掛斷。
……
雖然是鄰居,住的很近,但是當一個人刻意不想見到另一個人,辦法很多。
整整半個月,陳雪澤都沒找到機會跟陳黛薇搭話。
他知道他可能嚇到了,所以一開始沒有很急,給時間慢慢理清思緒。但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半個月都過去了,陳黛薇仍然避著他,他不可避免地開始到不安。
這種不安,在某個夜晚達到頂峰。那天晚上他開車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恰好遇見陳黛薇,看見陳黛薇旁出現了一個男人。
風雪天,又是夜晚,陳雪澤看不見他們的神,只看到他們并排走,距離很近。男人比陳黛薇高一頭,一邊走一邊低著頭跟陳黛薇說話,陳黛薇時不時點一下頭。
夏子宴也在車上。
夏子宴也看見陳黛薇了,看了一會,他忽然慨著說:“薇薇也有男朋友了啊。”
陳雪澤擰眉。
夏子宴沒注意,兀自在那慨:“才畢業多久啊,我怎麼覺所有人都有對象了?更不可思議的是還有人結婚了,我前兩天還參加一個同學婚禮來著。現在薇薇也找男朋友了,哎呀,整得我都焦慮了。”
他看向陳雪澤,安自己:“幸好兄弟你給我墊底。”
陳雪澤面無表地說:“也不一定是男朋友。”
“什麼不是男朋友?”夏子宴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說薇薇啊?”
夏子宴:“肯定是男朋友,不是男朋友能大半夜的送薇薇回家?不是男朋友,這麼冷的天一邊走一邊跟薇薇說話?”
夏子宴嘖嘖兩聲:“你沒看見啊?他眼睛都沒離開過薇薇,還給薇薇拿包。”
陳雪澤一怔,目一,果然看見那個人拿著陳黛薇的包。
夏子宴:“你看,是不是拿著包?這麼冷的天,不是真誰給拎包?多凍手啊。”
陳雪澤沉默片刻:“……也許是朋友。”
“不可能。”夏子宴搖頭。
“那男的一看就對薇薇有意思。”夏子宴很肯定。
……
車窗外,風雪加。
外面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并肩走進單元樓。
夏子宴目送著他們進去,說:“好了,我們也下去吧,這大雪天,看著就冷死。”
他一邊說一邊推開車門下了車,下車后等了一會,陳雪澤還不出來。
夏子宴:“?”
夏子宴凍得哆哆嗦嗦,疑疑地又把車門打開,探頭進去問:“干嘛呢,咋不下――”
話說到一半,他頓住了。
陳雪澤一不坐在那,臉上沒有表。
盯著陳黛薇家亮起來的玻璃窗,他眼神很冷。
夏子宴又哆嗦了一下,這次不是因為寒風。
陳雪澤不是那種脾氣暴躁的人,他對什麼都不太上心,自然也極發脾氣。夏子宴認識他十幾年,很見到他出這樣的眼神。
他偶爾也冷下臉不高興,但沒有這麼嚇人這麼認真。
夏子宴一時間說不出話。
他看著坐在那里明顯不對勁的陳雪澤,心想這是怎麼了呢?
想了一會,聯想起剛剛陳黛薇和一個男人并肩走那一幕,聯想起那會兒陳雪澤時不同尋常的態度,夏子宴有點明白了。
這時,陳雪澤忽然一言不發地下了車。
他沒跟夏子宴說話,連個招呼也沒打,冷著臉走得很快,風呼呼地吹,雪落在他上,他面無表像覺不到冷。
他那樣子,像是做下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現在立即要去完。
夏子宴看著陳雪澤孤零零的背影,慢半拍回過神:“壞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去,攔人:“你你你……陳雪澤!”
擋在陳雪澤面前,夏子宴上氣不接下氣:“你不會是要去破壞薇薇和男朋友吧?
夏子宴痛心疾首:“我就知道你見不得薇薇好,見不得比你先找到對象!剛才就不懷好意!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知道嗎?你這……你這……什麼仇什麼怨吶!太缺德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