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跑了，頭也不回地鉆進了草叢里。陳黛薇目落在還在微微晃的草叢上，心跳因為陳雪澤這個問題慢了半拍。

陳雪澤為什麼忽然問起這個？

他發現了什麼嗎？

哪里出破綻了嗎？難道因為剛才的西紅柿炒蛋事件？

實際上，這麼長時間以來，陳黛薇除了給自己編了個假名字，沒有刻意藏什麼。

陳雪澤不記得了，連聲音都認不出，刻意藏什麼似乎也沒必要。他早晚會恢復的，不知道為什麼陳黛薇就是很篤定這一點。既然他早晚會恢復，現在編太多假話到時候也不好收場。

可是陳雪澤現在明顯對起了疑心。

陳黛薇一直沉默，陳雪澤也沒有催促的意思，安靜等著。神中帶著點無所謂，好像就算陳黛薇不回答也沒關系沒什麼。

他總是這樣，好像對什麼都無所謂，對什麼都不過分關心。

然而陳黛薇知道，必須回答。見過或沒見過，必須選一個。

好半會兒，陳黛薇才找回自己聲音。故作鎮定笑笑，反問陳雪澤:“陳先生怎麼忽然問這個？”

在試探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趁他看不見，肆無忌憚盯著他的臉看，切關注他的神。

陳雪澤沒什麼表地說:“沒什麼。”

好像真就只是隨口一問。

陳黛薇卻不敢掉以輕心。認識他時間太久，對他太了解。早知道他有多麼聰明多麼敏銳。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才會這樣問。

夜深了，月淡淡。

淡淡的月投在陳雪澤的臉上，莫名為他增添了一清冷疏離。陳黛薇看著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他的場景。那時候他還不認識，被人群簇擁著與肩而過。當時他穿著黑t，校，神淡淡，從邊走過去的時候連余都沒分給。

第一次見他就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而他，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才記住什麼。

一直覺得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事實上，要是沒有發生任何意外，他們的確是兩個世界的人，永遠不會再有集。

陳黛薇忽然開口說:“其實，陳先生，我們見過面的。”

語氣分外平靜。

反而是陳雪澤有點愣住，睫了一下。

“ 不過――”陳黛薇一本正經胡扯:“我只能確定我認識陳先生，陳先生記不記得我，我就不清楚了。”

陳雪澤眼眸低垂，低低地嗯了一聲，眼里緒不明。

陳黛薇沒有注意陳雪澤的緒，在想，該收斂一點了，不能在這個時候被陳雪澤識破。

夜晚靜悄悄的，夜下二人心思各異。

第二天，陳黛薇例假來了。

質不算好，每次都不舒服。這次也一樣，從早上起就約約地疼，工作了一天，回家后更難。

本來就決定收斂一些，現在不舒服，更懶得做事，所以決定修整幾天，暫時不去“攻略”陳雪澤了。

因為不舒服，飯也沒做，拿著買的飯團就去敲陳雪澤的門。

陳黛薇:“陳先生，吃飯。”

門很快就開了。

陳雪澤短發漉漉的，像洗過澡，套著純白t恤，淺灰的家居，干干凈凈的，有點香，雙眼皮褶皺淺淡。

他似乎有些疑，疑陳黛薇做飯怎麼沒有聲音，也沒他出去幫忙。

不過他沒問出來，陳黛薇吃飯了，他就準備出門吃飯。

陳黛薇不經意垂眸一掃，才發現他手腕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不再創口了。以前創口的部位，現在留下了淺淺的一道疤痕。

也不知道這傷怎麼來的。

注意到陳雪澤似乎要去餐廳，陳黛薇及時住了他:“誒！”

陳雪澤一頓，轉過頭，看樣子有些疑。

他頭發還在滴水，有一滴落在他下頜，他也沒管，專心等說話。

陳黛薇看著他，莫名走了下神。

片刻，眨眨眼，慢吞吞地說:“那個，今天買了飯團。”

把飯團遞給他，沒解釋什麼:“晚上吃這個吧。”

陳雪澤沉默地拿著裝飯團的紙袋，也沒問什麼。

陳黛薇太，轉回房間了。

陳雪澤拎著紙袋站在客廳，聽見了關門聲，不解地略微歪了下頭。

而陳黛薇回房間后就沒再出來，也沒像之前幾天那樣，找各種借口喊陳雪澤出門走走。

第二天，陳黛薇依然這樣。

不怎麼說話，不做晚飯，不邀請陳雪澤出去散步，不太跟陳雪澤聊天。

以前隨便找個話題都能單方面跟陳雪澤聊很久很久，現在，給陳雪澤送了飯就回房間。

陳雪澤再遲鈍也能察覺出陳黛薇的異樣，更何況他一點都不遲鈍。

不被打擾，他應該開心的。但――

陳黛薇的突然轉變，讓他有些困擾。

怎麼了？

他看不到。

……

第三天晚上，陳雪澤一聲不吭接過陳黛薇送的晚飯，聽著陳黛薇關上門。

他沒回房間，在黑暗中快速把東西吃完。

吃完東西，他想了很久，主去敲陳黛薇的房門。

這幾天狀態不對，他想知道到底怎麼了。

“今天……天氣好嗎？”隔著一扇門，陳雪澤平靜地問。

臥室里，陳黛薇正在找睡，準備洗澡。

今天不想吃晚飯了，洗完澡就準備睡覺。來例假的第三天，肚子還是有那麼點疼。

把睡抱在懷里，聽見了敲門聲，然后是陳雪澤的聲音。

陳雪澤問今天天氣好嗎。

啊？

陳黛薇一臉懵。

看看窗外，一片漆黑，風陣陣吹，吹得樓底下樹枝左搖右晃。

陳黛薇收回視線，又看看門的方向，嚴謹地說:“不好不壞吧，風有點大。”

陳雪澤問這個干什麼？難道想出門？

陳黛薇稍稍一想，想明白了。陳雪澤問這個不是想要出門，大概率是察覺到的異樣，所以主找說話？

擰眉，無意識地輕輕咬，心里無奈。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讓他對產生懷疑，不敢隨便說話。

誰知道哪一句就說錯了？

陳黛薇張地咽了下，等著陳雪澤的回應，心里準備著應對的措辭。

好在陳雪澤沒說什麼，嗯一聲，離開了。

接下來的事走向變得怪了起來。

以前是陳雪澤總待在屋子里，陳黛薇看不下去他總悶在房間，敲他的門找由頭讓他出來走走。現在一下班就悶到屋子里的了陳黛薇，陳雪澤偶爾敲的門。

一開始他找還算有點正經理由。

陳雪澤:“程薇，我沒找到水。”

陳雪澤:“程薇，我沒找到創口。”

陳雪澤:“嗯，劃了一下。”

后來就是些蒜皮莫名其妙的事。

陳雪澤:“程薇，是不是下雨了？”

陳雪澤:“程薇，是不是起風了？”

陳雪澤:“程薇，創口放在哪？”

陳雪澤:“嗯，我又劃到了。”

聽陳雪澤說又傷，陳黛薇匆匆忙忙出來看。

陳黛薇:“怎麼搞的，怎麼又傷。這次是哪里傷到了？創口……創口上次用完放在哪了？”

陳黛薇一邊說，一邊憂心忡忡仔細觀察他緩緩抬起來的手。找了半天，最后在他虎口找到一條淺淺白印，皮都沒破那種。

陳黛薇:“……”

陳黛薇抬頭看著陳雪澤，眼神一言難盡。

陳雪澤很平靜地微微低著頭，看起來毫不心虛。

陳黛薇:“用不著創口。”

陳雪澤慢慢地哦一聲:“是嗎。”

陳黛薇:“是啊，什麼事都沒有”

忍不住對他指指點點:“陳先生你這……皮都沒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