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八個月的時候，太子殿下終于給他用上了自己讓工部做的學走路小車。他手里拿著固定的子，阿昭慢吞吞扶著兩邊包了厚布的木頭往前走。

太子：“很好，不要怕，邁出去。”

阿昭依舊慢吞吞抬腳，慢吞吞邁。

不管太子說什麼，他都是一個極其慢的作。

太子終于沒法子了，忍不了這樣慢吞吞的兒子，便決定一邊教他學走路，一邊教他說話。

“阿爹——”太子著他一邊走一邊說話，“阿娘——”

阿昭停下來不走了。

“啊，啊——”

太子催他走路：“阿爹——”

阿昭：“啊——”

太子殿下哪里過這種氣，氣急敗壞，“我當年定然能一心二用。”

折筠霧在旁邊聽著好笑，搖搖頭，“殿下，他才八個月，又不是一兩歲了，你別這般欺負人。”

太子殿下嘆氣，便認命的跟著阿昭慢吞吞走。

折筠霧正在做針線，準備給阿昭做一個老虎帽子。

這種老虎頭帽子鄉間多，宮里倒是不常見，折筠霧就沒讓別人做，自己帶著孩子去溪繞東，坐在里間的榻上拿出針線穿針引線開始繡老虎頭。

繡老虎頭簡單，懶洋洋的做了三天，一個帽子就繡好了，折筠霧很滿意，剪了線頭，拿著帽子沖著阿昭笑：“要不要戴啊？”

阿昭手放開了木框框，要朝榻這邊來抓老虎頭，然后一摔，太子無奈的扶住，不過想到兒子竟然如此蠢笨，為了眼前一個老虎頭，就敢放開扶車，便順勢將他放在地上。

阿昭：“……”

他應當是覺得自己摔了個大屁蹲，嗷嗷大哭。

折筠霧：“……”

你又不疼，你哭什麼？

太子哼了一聲，“還得教！”

折筠霧好笑，“他才多大啊。”

見阿昭還哭，便道：“殿下，你去給他看看吧？”

太子無奈的走過去，孩子是趴著的，他蹲下去，出一張臉給阿昭看。

阿昭就不哭了。

他開始咯吱咯吱笑。

太子沒好氣的道：“……看行事，將來這個病也得改改——也不知道像了誰。”

折筠霧笑起來，“把他抱過來吧。”

阿昭喜歡好看的人和東西，這還是最近發現的。比如看見太子和就笑，剛開始還以為因為是父母，后面才覺得不是，至他看見清鶯也笑，看見劉太監和小盛就一臉嚴肅的吐泡泡。

那日太后宮里的大丫鬟過來送賞賜，阿昭也朝著人家笑，揮著小手讓人家抱，在旁邊看的稀奇，年歲這般小，就懂好看不好看了？

太子也不高興，他覺得這小子是有了皇帝的臭病，一點也不像他。倒是皇帝見了太子的臭臉很高興，道：“阿昭好的很。”

今年恭王妃也懷了孕，臘月的時候，老五老六也會娶妻，說不得也很快懷上，一想到明年就要被一群孫子孫圍住，皇帝便期待的很。

如此這般，便覺得安王妃實在是不賢惠，親自下令讓跪在佛前替安王祈求子嗣，然后想了想，給安王娶了個側妃。

折筠霧聽到消息的時候便覺得安王妃更可憐了，于是安王妃和恭王妃來找的時候，就道了一句：“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別想太多。”

安王妃就笑了，“無事，這些我都想到了。”

只沒想到安王后面沒讓人懷上。這個就不是的問題了，安王子弱，讓人懷不上，難道還要問責？

安王妃很想說一說，但是這道理沒地方去說，便只能憋著。不過是真希安王有個孩子能出來，無論男，只要是個孩子就行，這樣也能讓好過一些。

等安王妃走了，折筠霧還跟太子道：“皇家幾個兄弟，就安王的妾室最多。”

太子便道：“二哥如今也低沉的很。”

因為宮里面的人都只責怪安王妃，但是外頭的風聲里卻是什麼話都有，說二皇子自己子有問題的很多，再加上他子本來就弱，所以閑言碎語一直沒有斷。

太子小聲的湊過去跟折筠霧咬耳朵，“二哥如今私下里吃著藥。”

折筠霧一臉意味深長。

“他終于吃藥了！”

之前一直是安王妃吃，終于到了安王。

太子見的小眼神就想笑，把人摟懷里，道：“你啊，也就著樂吧，我是不是最好的？”

折筠霧就順從的埋在懷里樂了幾聲。

太子：“……你笑什麼？”

折筠霧：“著樂啊——”

臘月的時候，阿昭除了會阿爹阿娘祖父祖母等人之外，還會將軍和猛虎。

不過比起將軍，他更喜歡猛虎。猛虎很漂亮，將軍的話，阿昭嫌棄將軍是個尖。

尖跟人不一樣，他覺得將軍很丑。所以將軍想過去蹭蹭他的時候，他就扯它的。好在將軍跟猛虎打架練出來了，逃跑確實稱得上是將軍，這才沒有被抓住。

將軍很傷，剛開始還討好阿昭，后來就堅定了自己的大是折筠霧，只沖著一個人喊山有木兮木有枝。

折筠霧就任由它站在的肩膀上撒，它的頭，“你總算遇見對手了。”

太子如今已經能忍猛虎和將軍進溪繞東，掉了就收拾，大不了多收拾幾次。

馬上要過年了，太子閑了下來，跟往年一樣，即便他有了屬臣，可以干的事多了，可以討論的事多了，還有了翁家，但他依舊很閑。

無論皇帝給了他多，但是好像只想給他打造一個可以讓他站穩儲君的臺子。太子可以坐在臺子上，甚至還可以搬張躺椅躺著，卻不可以用太子上做任何事。

過了年，太子就二十一了。

他面上不說，但是心里卻在問自己：這樣的日子，他還可以堅持幾年？

他想到這里，就不太舒服。轉去抱著孩子教說話，折筠霧依舊坐在榻上寫字，寫完了，將字用繩子捆好，寫上日子，放進的箱子里。

然后一時興起，把太子寫弟子規的箱子搬出來，“殿下，你已經寫滿三箱子了。”

太子嗯了一聲，“估著要寫一輩子。”

弟子規……要是他將來做了皇帝，他一定不讓阿昭寫弟子規，只會讓他看折子。

他懂父皇的顧慮，于是在心里便提醒自己不要為他那般的人，不要讓阿昭也到他這種境界。

“你小子有福了。”

太子道了一句，阿昭的臉，“希你是個有福氣的。”

折筠霧沒懂他在說什麼，只笑著過去道：“過年的時候，咱們要設一桌吧？”

太子點頭，“初三，初三設一桌，請所有兄弟過來聚一聚。”

老五老六主緩和關系，他便也得還，當時還太顯眼，趁著過年正好。但單獨請二四和五六七不好，便要把端王請過來，還要請老八老九以及尚且沒有出嫁的幾個公主。

反正能說話走路懂事的兄弟姐妹們都請來。

折筠霧便要提前準備，等到過了年，便立馬請人進宮吃席。

太子把這事跟皇帝說過。

“是突然看見了阿昭坐在那里笑，兒子才覺得自己好像長大了。長這麼大，兒子都有了，好像還沒跟兄弟們一起聚過，便想著趁過年大家都閑，不如都去東宮喝頓酒。”

皇帝就慨道：“所以說要家立業，為什麼家要在立業之前？這便是老祖宗的聰明，人有了家，自然就懂得多了，也長大了。”

他還笑著道：“要不要朕一起去啊？”

太子立馬就就拒絕了。

“還是算了吧，過年的時候，咱們不是跟您聚過了？這私下里，還是兄弟姐妹們一起吃點東西說說話吧，您要是來了，便好像在學堂，哪個還敢放開喝？”

皇帝沒好氣的道：“滾吧，朕不想看見你。”

但這事卻定了下來，過了皇帝的明路。端王就是再惡心，也得來吃席，他一向是個會裝的人，即便是在端王府里發大脾氣，但是到了東宮，也得笑著去跟兄弟們說話。

他是個城府深的，端王妃卻面上笑著，心里尷尬不適的很。

老五和老六新娶了王妃，兩個王妃因著自家王爺是親近的，便跟長在一塊似的，走到哪里都是一塊。

其實端王跟老五老六關系好的時候，端王妃也曾想過對這兩個弟媳婦要如何如何拉攏，好關系，可是想的很好，卻變得太快，老五老六及時，不跟端王，也不跟太子，徹底只兢兢業業干起了活，當起了沒有什麼權勢和寵的王爺。

于是跟兩個王妃的關系也不大好了，這回吃席，兩人只朝著行了一禮便沒有再跟多說過什麼話。

安王妃和恭王妃湊在太子妃旁邊，一邊說話一邊笑，三個人，一個懷著孕，一個將孩子抱出來給大家看，安王妃即便沒孩子，卻也沒見有什麼不快，抱著小皇孫笑的歡。

那也是不進去的。

端王妃突然就明白為什麼端王越來越急切了。

因為這些兄弟，沒有一個站在他的邊。只是過來吃一次席，就這般的尷尬和不適，王爺他卻要每天都要面對這些。

端王妃舒了一口氣，笑著跟旁邊的七公主搭話，說說工的事，便其他的也不說。

等散了席，折筠霧就跟太子道：“今日我好幾次跟端王妃說話都心虛。”

太子的頭，“你心了？”

折筠霧搖搖頭，“沒有。”

懂的，不是心虛，就是會為端王妃那種局面。

太子殿下好不容易讓坐在上首，而不是為端王妃，怎麼可能心。

道：“就是，不是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