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明義殿
見郿氏被宮帶走后,趙國公夫人略微顯得有些不安。
“娘娘……”
見這虛偽的模樣,常惠妃出一抹嘲諷的笑。
“國公夫人,你這兒媳也是難得一天香國,打扮一下,看著更是水靈了。本宮也就想不明白了,這般子怎麼就被你們放在角落里置之不理了?”
陳氏的臉僵了一下。
到底為何你不是清楚,偏偏又要舊事重提,看得出常惠妃有故意譏諷自己的意味,可對方從來就是這個子,且自打太后薨逝后,越發脾氣暴躁尖酸,陳氏不好也不敢和對方計較。
“格懦弱,不過小門小戶出,哪里比得上娘娘您出尊貴,儀態端莊。”
常惠妃毫不含糊地點點頭:“說得也是。不過這一次能不能還要看運氣,陛下向來眼孤高,不一定能看得上這般小家子氣的子。對了,”問邊的宮,“此事皇后知道了沒?讓你們給皇后那邊的信可是了?真想看看皇后現在是什麼臉。”
說白了,哪怕是常惠妃親手把郿無雙弄進了宮,也不覺得此能得乾武帝另眼相看,會這麼做,更符合了之前所說,就是為了故意惡心皇后的。
“信已經出去了,皇后那定然知道。”宮道。
常惠妃滿意地出一抹笑:“行吧,接下來就等著看戲了。”
殊不知皇后那也在等消息,只是常惠妃等著皇后被惡心,而皇后卻等著郿無雙死。
皇后又怎會看不出常惠妃的打算,所以在常惠妃讓人把無雙引去晨輝堂后,不聲地把人引去了儀殿。
看似兩殿一墻之隔,恰恰利用的就是一墻之隔。
也因此等人回來說,事已經辦好了,皇后就在等。
……
等待無疑是難熬的。
皇后一直覺得自己的養氣功夫已經好過許多人,大抵是此事關系太大,大抵是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解決掉心腹大患,皇后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哪怕已在心腹面前表現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可依舊在不安著。
為了緩解這不安,讓宮去鋪了紙,打算去抄一會兒佛經。
皇后并不信佛,可宮里人人都知皇后娘娘虔誠供佛,慈悲為懷。皇后抄了一頁佛經后,果然平靜多了。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琥珀皺著眉走出去。
“何事,如此驚慌?”
“琥珀姐姐,剛有人來、來報……”
“來報什麼?”卻是皇后從里面走了出來。
“說是晨輝堂的小泉子,命人準備了宮里娘娘們用的轎輦,把人送出宮去了。”
“把人送出宮了?什麼人?”皇后失言道。
還用問什麼人嗎?都能明白是什麼人。
琥珀有些擔憂地看向娘娘,此時皇后的臉微微有些泛白。
“去查,讓人去查,到底是怎麼回事!”
……
明義殿里,也收到這個消息。
常惠妃錯愕、吃驚、震驚,一旁的陳氏差不多也是這種表。只是到最后,常惠妃出一抹饒有興味的笑,陳氏的臉卻整個都黑了。
常惠妃站了起來,笑著拍了拍陳氏肩膀:“倒是本宮小看了,看來趙家的福氣,還在后頭。”
.
陳氏出宮,匆匆回府。
打從進了趙國公府的那一刻,才顯出抑許久的怒氣。
“去把郿氏給我來!”
邊上的婆子丫鬟俱都面面相覷,只有跟著陳氏進宮的黃媽媽道:“讓你們去就去。”
不多時,郿氏被來了。
無雙打從回來后,就又是沐浴又是更,好半天才恢復平靜,還未想明白這其中的事,就被陳氏了過來。
站定后,看這堂上的架勢,反倒是婆婆陳氏怒得不輕。
怒什麼?
“你進宮后做了什麼?”陳氏問道。
其實從外表看去,陳氏到底大家出,不管是從容貌還是氣度,都當得起大家婦。可昧著良心做了有違倫常之事,心中本就不安忐忑,去了后又被常惠妃各種奚落辱。
這也就罷,本就沒覺得能的事,如今可能了。惠妃那一句‘趙家的福氣還在后頭’,陳氏怎可能不懂意思。
又是驚懼,又是害怕,又覺得恥,怒氣沖沖將無雙來問,原本保養得當白凈細膩的臉,此時整個都扭曲起來,看著尤為可怖。
無雙是真不懂婆婆在怒什麼,要怒應該也是怒才對,明明自己經歷了如此多,差點還沒了命。
可長久以來面對婆婆的低聲下氣,讓非但沒惱,反而很平靜。
“娘說什麼,兒媳不懂。”
陳氏見還在裝傻,沖上前來住的肩膀。
“你是不是,是不是服侍了……陛下?”
最后兩字,幾乎從牙齒里蹦出。扭曲的臉龐,快瞪出來的眼珠,讓人看不出這兩字是讓驚懼,還是讓激。
“娘說什麼,兒媳真不懂。”無雙出吃疼的表,道,“娘,你疼我了……”
陳氏一把將搡開:“若不是,宮里的侍為何用嬪妃的轎輦送你出宮?”
此言一出,驚詫了堂上許多這趟未能跟進宮的婆子丫鬟,們目不安而閃爍,俱都投向了無雙。
這個長久以來從沒被任何人放眼中的二夫人。
“兒媳不知那是宮中嬪妃所用的轎輦……”
陳氏打斷道:“那你有沒有?”
無雙抬頭,正視這個一直以來讓畏懼、尊重的婆婆。
可能有提前回來的緩沖,此時陳氏如此表現,讓失,但并未讓震驚。
那人果然是陛下嗎?
那雙金繡五爪云龍的皂靴。
無雙來不及去細想為何堂堂的乾武帝竟是這樣,心中的猜測終于被陳氏的反應證實了。
冷著臉,眼中閃爍著屈辱,下是被到極致的抿。
“兒媳不知娘想問什麼,兒媳為何進宮,進宮后為何又被人引去一陌生宮殿,娘應該最清楚不過,怎麼此時反倒來問兒媳了?”
“你——”陳氏震驚、氣怒,“你竟敢對我出言不遜?!”
確實,這是無雙第一次頂撞婆婆,一直以來對陳氏都是恭恭敬敬,甚至低聲下氣,即使被人厭惡被人嫌棄,也依舊做好了為人兒媳的本分。
大抵是今天發生的一切,不對陳氏沖擊很大,對沖擊也很大。
嫁進趙家,一直遭冷落,起因是行為不端,有違婦德,設計了趙見知。趙家人厭惡,憎恨,都能理解,畢竟趙家是正經人家。
可如今正經人家也會做些腌臜事了,甚至比做得更卑鄙無恥下流,竟然把兒媳婦送到宮里……
“兒媳并不是對娘出言不遜,只是會發生什麼事,娘既然心知肚明,為何反倒問兒媳?”
其實無雙心中還有個疑,婆婆以為被乾武帝幸了,這和之前那宮故意引去那陌生宮殿對應上了。
婆婆和常惠妃在打什麼主意暫時還不太明白,但后來又被人引到一個地方,在那里見到一個完全沒有神智可言,甚至濫殺宮的陛下。
那到底是不是陛下?
龍靴可不是誰都能穿的。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就是還未嫁給趙見知之前,聽來的那些關于魏王的流言蜚語。雖然事后郿無暇用代自己出嫁來證明,那些流言也許就是流言,是有心人故意為之。
且自那以后,也未再聽人說有關魏王有關乾武帝荒無道的事跡,只知這位陛下為人冷酷,喜怒無常,可今日所看到的那一幕,卻又符合了很久以前聽來的那些流言。
“你這還不是頂撞?!”
陳氏惱怒至極,一掌打在無雙的臉上。
響亮的耳聲,震驚了所有人,也讓陳氏清醒過來了。
看著對方直視的眼睛,偏開臉怒道:“來人,還不把這頂撞婆婆的賤婦拖到廊下去跪著,讓好好反省反省!”
……
這不是無雙第一次被罰跪。
陳氏自詡出大家,確實厭惡無雙沒錯,但自持份,即使厭惡,也極用打罵罰跪這種有失份的手段懲治。
只有一回,是趙見知的貴妾表妹陳云裳,誣賴打碎了陳氏最心的白玉觀音。當時兩人一同進去,那尊白玉觀音已經碎了,無雙不太懂陳云裳為何要誣賴自己,但知道自己是替人背了鍋,就為自己分辯。
只可惜陳氏本不聽的分辯,反而罰了的跪。
滿屋子的人,只有梅芳撲過來看無雙到底怎樣,又聽說陳氏還要讓無雙罰跪,這個歷來沉默的丫頭,當即暴起想說什麼,被無雙拉了一把。
“你扶我起來。”
無雙被扶了起來。
“若是平時,娘生氣,兒媳跪了也就跪了。可今日兒媳也很生氣,就不跪了,等哪天娘氣消了,兒媳再來拜見你。”
說完,無雙便轉要走,正好對上兩個正要帶下去跪著的丫鬟。
大抵是二夫人的臉罕見得冷,大抵是陳氏方才那句話,這兩個丫鬟竟什麼也不敢說,避讓開了。
陳氏眼睜睜的看著無雙帶著丫鬟走了。
“怎麼敢?怎麼敢……”
一旁的黃媽媽拉著道:“夫人,咱回來前,不是說得好好的,先試探試探的口風。若是真在宮里被陛下幸了,又被那麼送出宮,如今的,還真不是咱想罵就罵想罰就罰的主兒。”
“你的意思是說,我以后還拿沒辦法了?”陳氏道,原地轉了一圈,“不行,我要去找老爺,去找老爺。”
.
甭管外面發生了什麼,此時的儀殿都保持著絕對的寂靜。
福生已經來回出了寢殿數次,床上的人依舊沒有清醒的跡象,甚至還保持著趴伏的睡姿。
眼見外面天已經黑了,福來也從侍省尋了來。
“陛下如何了?”
“還在睡著。”
“主子也在睡著?”
陛下可以指兩人,兩人都是陛下,但主子只指一人,也就是乾武帝,是二人用來區分其中的區別。
自打陛下的病越來越嚴重后,外面的人不知道,但諸如福生福來這種絕對的心腹,卻知道真實的況。
陛下的副人格逐漸失去理智的同時,也影響著他本,從一開始還能理政務,到后來漸漸能維持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
不得已,福來以侍省首領太監份橫空出世,了朝野外皆知的權宦。至于福生,還是留在乾武帝邊侍候,支應各類事。
當然這也不是說乾武帝已經無法掌握朝政了,只是隨著他能維持清醒的時間越來越短,他勢必沒辦法隨意出現在人前。
所以晨輝堂了他最近待的時間越來越多的地方,所以他選了福來福生一一外輔助自己,同時也替他遮掩這件不能與外人知的事。
“宋太醫可是請來了?”
正說著,宋游來了。
宋游問了問況,想了想后道:“陛下多日不得安眠,能睡著是好事。”
“可陛下已經快睡了一下午。”
這倒是罕見,正當三人還拿不定主意是否從中干預之際,殿傳來了一些靜。
進了殿中,就見乾武帝披頭散發、捂著額頭坐在榻上。
“陛下?”
因為姿態有些不太對勁,福生得并不肯定,帶著猶豫。
榻上穿著龍袍的人,突然轉頭過來。
他雙目猩紅而渾濁,似乎完全沒有理智可言。
三人心中不咯噔了一聲。
“人呢?”
“人呢?”
一陣狂風襲面,卻是榻上的人直往三人撲了來。
就在來到三人面前的前一刻,他突然頓步,佝僂下腰捂住了額頭。
過了一會兒,他徐徐吐出一口氣,并站直了。
“怎麼回事?福生你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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