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魏王走后,無雙睡了一下午。
醒來后,書房那傳了話來。
說李信家中有一侍奉了多年的妾,年歲比李信還大一些,是當年李信的娘還在世安排的,多年來一直無寵也無生養。至于陳進,因為永城伯家是出了名的,陳進極在家,并未納妾也并無通房。
其實讓無雙來看,這兩人都不是什麼上好人選,可也知道,僅憑郿嫦郿娥的條件,恐怕也再找不到更好的了。
年紀相仿的,多是兄弟姐妹一家子,上面還有公婆,自己當不得家做不得主,丈夫前途未明,指家里過活,以后日子指不定能過什麼樣。
這二人雖各有各的缺點,但起碼前途已明,一個能坐上五城兵馬司副指揮的位置,顯然非一般人,另一個雖是庶子出,家中也不清凈,但能坐上神機營把司的位置,魏王既然說他未來前途無量,應該不會無的放矢。
無雙心知自己給人做不得主,而且這事也耽誤許久了,能不能,還是要郿嫦郿娥聽過才。
見天還沒黑,就讓人去長侯府傳了話,想來明日郿嫦二人就會來找。
次日,一大早突然下起雪來,細細的雪花從天上飄落,雖在落地后頃刻就化了水,但架不住雪勢大,屋檐上漸漸堆積起一層白。
郿娥和郿嫦坐著馬車來了,兩人裹著厚厚的披風,進來時小臉凍得通紅。
無雙有些愧疚道:“我倒沒想到今天會下雪,本想差人去跟你們說改日,又怕你們已經出門了。”
郿嫦郿嫦在丫鬟的服侍下,解下披風。
“又不是下雪就不能出門了,我正好在家里憋得慌,出來就當散心了。”郿嫦渾不在意道。
二人跟著無雙走進次間,一陣溫暖撲面而來。
郿娥道:“三姐姐,你這屋里燒得真暖,地是暖的,這燒的是地龍吧。”
無雙點了點頭。
兩人去看地上鋪著的大紅地氈,上面用金線編出了許多吉祥的紋路,踩在腳下實實,若不是一旁有侍,兩人還真想手去一這地到底有多熱。
郿嫦羨慕道:“還是你這暖和,你是不知道今年格外冷,我那屋里燒上炭盆都不暖和。”
郿娥則將手往袖子里了,可再怎麼,無雙也看到手上被凍出的紅痕,不嘆了口氣。
侍奉了茶,又端了糕點和果子來。
郿嫦和郿娥捧著茶喝下,子頓時從里到外都暖了,不往后的朱紅金錢蟒靠背靠了靠,人也放松了許多。
無雙屏退一眾侍,只留了小紅和梅芳二人服侍。之后也未作迂回,將李信陳進兩人的大致況說了說,其中利弊都未做瞞。
期待已久的事,突然就這麼到了面前來,顯然兩人一開始都有些茫然。直到無雙說:“別急,慢慢想,如果實在拿不定主意,就回去問問姨娘。”
“三妹妹,你說魏王殿下說那陳進前途不可限量?”
無雙點點頭,魏王對二人評價,都未曾瞞。
郿嫦一咬牙道:“三妹妹,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回去跟姨娘商量一下,另外我想若能見一面更好。”
見一面?
時下雖世風嚴謹,但稍微開明點人家都不會讓兒盲婚啞嫁,或是父兄做主邀來家中做客,讓兒過屏風看一眼,或是尋個什麼人多的地方,遠遠互相瞧上一眼。
無雙知道時下很多富貴人家,都會借著踏青或者去哪兒燒香禮佛時,讓兒彼此之間互相瞧一瞧,俗稱相面,便提出要不就這麼辦,不過這事還得去跟魏王說。
郿嫦激道:“謝謝三妹妹了,勞你為我和五妹妹心如此多。”
“就不要說這些話了,我也希你們能嫁個好人家,以后過得順順遂遂。”
大抵是因為前世婚事不順的緣故,又出同一個家門,同樣為人刁難,無雙格外能和郿嫦郿娥共,這大概也是愿意三番兩次出手幫兩人的原因。
“我跟二姐想法的是一樣的,就是不知若私下見面,會不會有些不好?”比起郿嫦,郿娥的膽子要小一些。
“有什麼不好的,只要你不害,他們男人家還能害上?看一看,互相也不損失,他們若是看不上我們,也可直接拒了,免得徒增怨偶。”郿嫦道。
事就這麼說定了,何時能見面,還要等無雙這邊的消息。
因著說的是婚事,之后說閑話時郿嫦又把最近有關郿無暇的事說了。
之前無雙回門,得知有個大肚子的人找上孫家,說肚子里的孩子是孫世顯的。曹氏去孫家鬧了,可毫無用,只能著鼻子讓那人進門。
如今后續又出了新狀況,那人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掉了,已經六個月的子,孩子已然型,據說是個男胎,可把武鄉侯夫人心疼的,一肚子氣都撒到了郿無暇上。
本來郿家這邊是不知道的,前幾天據說郿無暇病了,曹氏去看,回來后家里人才知道這件事,估計武鄉侯夫人心里是懷疑是郿無暇做的,但是沒抓到把柄。可對于強勢的人來說,我覺得是你做的,就是你,不需要什麼證據,于是郿無暇在給婆婆侍疾時,自己也因‘太過辛苦’偶風寒,以至于病倒在床。
無雙聽得連連嘆,本來還擔心郿無暇背后再害自己,現在看來自顧尚且不暇,更何況是害人。
三人說著閑話,無雙這院子里平時有人來,難得的熱鬧。
本來郿嫦和郿娥二人急著回去,連午飯都不想用,估計是急著和各自姨娘商量,是無雙留了們,兩人才用了飯才回去。
中午魏王沒來,估計是知道這有別人在,可他不來,無雙卻找他有事說。本來無雙心中猶豫,想著要不等他來時再說,誰知到下午時,雪停了。
無雙心里向來存不了事,再說這見面之事也不知男方那邊意向如何,還是早定下早好,就算不,也能給郿嫦二人信兒,于是想了又想,還是打算去書房一趟。
白日的書房和晚上的書房截然不同,能明顯看到院子外和院子里都有重重侍衛把守。
聽說來了,福生迎了出來,不過無雙來得不巧,魏王書房里有人,福生便打算請先去東廂坐一會兒,待議完事再進去。
誰知無雙進去時,正好看見有幾個人從魏王書房里出來。
“王妃。”
幾人或是抱拳,或是作揖,行禮以文武之分各有不同。
無雙垂目點了點頭,也沒與他們說話,就越過幾人過去了。
一個滿臉絡腮胡,材雄壯的人道:“那就是咱們的王妃?看著真小。”
他邊一文士,大冬天還拿了把扇子,扇了扇:“小那也是王妃。”
另一人搖頭贊道:“老夫妻,殿下好福氣。”
一個高頭大漢道:“你們快閉吧,小心被殿下聽見。”
.........
魏王的書房果然與祥鸞院一樣,暖意融融,進去后就有一熱氣迎面撲來。
玲瓏服侍無雙下披風,之后便未再跟進去,留在了外面。
無雙往里走,很快來到一間開闊的堂室。
魏王的書房有很多書架和書櫥,有些挨著墻擺,有些則做了隔斷,正中擺了張偌大的書案,其上有筆架硯臺筆洗鎮尺等,挨著書案左側放了個青花大缸,里面了很多畫軸卷軸,臨著北面的墻上掛了一張很大的輿圖。
魏王一蒼青廣袖長袍,因為在府里,他并未戴冠,頭發以一三指來的錦帶束住,其上綴了顆鴿子蛋大小的綠松石。無雙到時,他正站在書櫥前翻閱著什麼,聽聞腳步聲,他朝這邊看了過來。
“殿下。”
“找本王何事?”
無雙莫名有些張,也不敢直視魏王,將郿嫦二人想與那邊見面的事說了。
覺得自己還算鎮定,實際上在魏王看來,卻是害怕自己。
為何害怕自己?并不難猜。
明明他都明示了,卻依舊蜷著當鵪鶉,不理不聽,魏王也有傲氣,他仿若無事去那兒用膳,已經算是他的示弱了,但似乎并沒有用。
就像一只蝸牛,一的角,便回去了。
魏王莫名覺得心中煩躁,臉也冷了下來。
無雙說完,并未得到魏王的回應,詫異地抬眼去看他,正好看見他冷的面龐,心尖當即一抖。
魏王就見那眼波一抖,腦中浮起每次哭的樣子,心里更覺得煩躁。
“是你來找本王,為何又懼怕?”
“我沒……”
他口氣不見平和,有一種忍的煩躁。
“本王頭疼!”
著手,怯怯道:“那我幫殿下按一按?”
魏王沒有說話,而是去了書案后坐下。
無雙也拿不住他的想法,站著沒,直到他用眼神來示意,才去了書案后魏王的椅子后面。
這椅子做得大,魏王量高,無雙站著舉起手,剛好上他兩側太。
一開始沒敢用力,只是輕輕地按,漸漸才加重了力道。
能覺到魏王本來繃,漸漸放松下來,隨著他的放松,也松了口氣,此時渾然忘了前世很多時候,也是這麼替‘紀昜’放松的。
也不知過去多久,無雙覺得一陣口,這燒地龍的屋子就這點不好,很容易就會口,要多喝水。
本想忍一忍,可心里越想越覺得口,便忍不住道:“殿下,我口了。”
無雙想人來奉茶,魏王卻突然端起一旁放著的茶盞。
這是讓喝他的茶?
他這茶應該放了許久吧,說不定都涼了。
可魏王還抬著手,總不能置之不理,便繞到一旁來接下茶盞,誰知拿到手里才發現茶還是溫熱的。
茶盞在手,不能不喝,無雙在心里想,魏王端起時是什麼朝向,想擇了另一邊來喝。可恰恰因為想太多,當端起茶盞湊到邊,又見旁魏王似乎在看喝茶,頓時就慌了。
明明是很簡單的喝茶,現在卻了進口不進口都不是。
匆忙喝了一口,打算一口即止,誰知因為喝得有些急,茶水順著角流淌下來,忙放下茶盞,從袖中出帕子想,手腕卻被人了住。
戴著扳指的大拇指,揩過被茶水淋的小巧下,其上是潤的。指尖在瓣下方來回挲著,時不時地弄一下。
“不是說了,怎麼就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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