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這世間大抵沒幾個人知道,乾武帝和紀昜是兩個人。
一開始無雙也不知道,以為乾武帝生暴戾,荒無道,才會迫,強迫,戲弄,辱。
可后來漸漸發現,好像不對,紀昜似乎有病。
剛開始見到他有病的時候多,可見面的次數多了,相的時候久了,難免到他正常的時候。
正常的時候,紀昜冷靜克制,雖行事霸道,但總歸是正常人,是個合格的君王。可他不正常的時候卻是暴躁易怒、驕奢逸、行事無忌,明明是一個皮囊,卻宛如是兩個人。
發現這些端倪后,無雙也對人不敢說,只敢地打聽,可打聽來的卻都是些妖邪鬼魅之說,有的說此類表現離魂癥、失魂癥,也有的直接說是鬼上,被鬼魅妖邪迷了心。
尤其是后一種說法,格外讓人取信。
可無雙哪敢說堂堂的一國之君被鬼上了,有一陣子真覺得自己就是以伺鬼,嚇得戰戰兢兢、夜不能寐,卻又不敢讓紀昜發現自己的心思,因為如若讓紀昜發現,他肯定會變著花樣懲罰。
于是只能不斷地告訴自己,暴躁荒的紀昜才是正常的,他正常的時候其實是他努力克制的結果,這世上哪有什麼鬼魅之說,都是故意嚇人的。
還是后來見到了宋游,也是紀昜的專屬太醫,才知道紀昜這樣是病,是雙魂癥,也一雙魂之癥。
紀昜一開始是沒有這種狀況的,病癥起源于他年時期,原因不知,總之他里有兩個人。
兩個人,兩種不同的格、秉。
宋游管其中一個無雙眼里正常的人格,主人格,另一個則是副人格。據說這副人格是紀昜年時期出來的,他的出現極大地干擾了主人格的正常生活,與之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天時間里有半數時間折磨著他的劇烈頭疼。
像乾武帝年時期有躁癥、打殺宮人的傳言,就是那位副人格作祟。后來先皇大怒,將彼時還是三皇子的紀昜發送去了邊關,經過這些年來各種請醫問藥,他的病癥慢慢趨于穩定,雙魂之癥已不會造太大的影響。
就是他邊服侍的人要辛苦些,這其中自然也包含這個奉天夫人在。
……
當時,無雙也不知宋游為何跟自己說這麼多,不過只要不是鬼上就行,里雖說不信鬼神,可天知道最怕這些東西。
一雙魂,就當兩個人就行了。
而且當時差不多已經‘修正果’了,這麼說似乎有些不切,正確來說已經清楚怎麼和副人格紀昜相了。
知道他的忌,還算了解他的秉,知道他這個人要哄著,順著,他不喜歡什麼,就不去做什麼,他喜歡什麼,就努力去做什麼。
到這時候,已經極會怒紀昜了,日子也不算難過,畢竟當時還是有夫之婦,也不可能與他朝夕相對。
為此,還在心里給紀昜起了兩個專門用來分別份的稱呼,主人格那個是乾武帝,是陛下,副人格就紀昜。
……
無雙最怕的就是紀昜。
因為只有才知道紀昜有多麼惡劣,在紀昜面前吃了多虧,了多罪,經了多驚嚇,才能‘修正果’,說起來都是一把淚。
所以當久違的恐懼在無雙的里炸開,克制不住全發著抖,卻又因為曾經‘修得正果’過,心里似乎也沒有那麼恐懼。
還有心思回憶過去,甚至還在想紀昜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難道說之前假借淮侯府之名來借宿的人,其實是紀昜?他回京了?
也所以當對面那個人,一步步走向自己,明明眼神是鷙的,神態是讓人恐懼的,無雙竟還能分神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
不,其實不是不怕,只是知道在面對紀昜時,你若是怕了,只會適得其反。這是經過各種教訓后得出來的結論,而且只要你找對辦法和他相,他其實也沒有很可怕。
“公子,你、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適?”
無雙也知道自己這種措辭很蠢,但一時之間真不知道該如何去和紀昜搭腔。
跑是不用想的,想當初前世第一次見到紀昜,他就于發病時,而在恐懼之下倉皇而逃,結果是自己差點被他掐死。
無雙心里默默地想著,還想努力讓自己笑一笑,笑得輕松點,若無其事點,無辜一點。
“若是不適,需不需要我幫你人找大夫?”
男子晃了晃頭,按了下太,腳下步伐并沒有停,一直走到了面前。
目擔憂,雖整個人因為穿著關系,顯得灰突突的,但今晚月正好,月輝下白皙晶瑩,看上去似乎點綴上了一層銀,的微微抖著。
“若是頭疼的話,是不能吹風的,尤其雨剛停……”
無雙的下被了起來。
男子量太高,而太小,再加上男子的作算不上溫,無雙被得很疼,而且因為高差的緣故,幾乎整個脖頸被迫揚起,揚得很高,甚至要微微踮起腳尖,才能緩解疼痛。
厚重的劉海因這種姿勢,被迫往兩邊分了開,出無雙略顯有些蒼白小臉。
這張臉雖蒼白,但難掩天香國,最為出彩的就是那雙眼睛。
無雙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眼睛長而,是杏眼,偏偏眼尾長而上挑,再加上眼角有一道尖而下勾的弧度,這讓的眼睛看不看人都嫵非常。
而此時,那雙眼睛因為疼痛而波瀲滟,就像有一汪湖水將要溢出來。
可還在努力地笑著,說著:“您若是頭疼的話,小子懂得點按蹺之,也許按一按就不疼了?”
說著,還手試圖想去他,卻因為錯估了距離,有些尷尬地懸在半空中。
男子看了那只白的指尖一眼。
驟然,無雙只覺得一陣天翻地覆,整個人已經被卷著進了屋中。
.
無雙覺自己被摔在了床榻上。
因為被褥夠,倒沒讓覺得疼痛。
與之一同,是一悉的異香侵的鼻尖。
這香氣實在太悉了,悉到每日進睡夢都是伴隨著這異香,倒讓無雙放松了下來,似乎也沒那麼怕了。
從被褥里爬起來,抬頭往四看,只看到厚重的簾幔,墻角有微弱的、暈黃的燈,來不及多看,就被一個影籠罩住了。
是紀昜。
他躺在了床榻外側,由于燈離這里有些距離,這讓他臉上似被籠罩了一片影,他眼睛是閉著的,眉心卻是蹙。
無雙一時緩不過來神,直到男子用充滿的眼睛看了一眼,才忙想起自己方才說的話。
對,按蹺之!
當初為了‘哄’紀昜,專門找人學了討好的他的手段,他經常頭疼,就去學按蹺之幫他緩解,后來發現果然有效,而且有了緩解后,他也不會無端發脾氣了。
這些東西都是刻在無雙骨子里的,極為悉,所以上手并不難。
先把冰涼的指尖在袖子里捂熱,直到指尖和手掌都熱了,又了雙手,把手掌熱了,才緩緩靠近對方。
的作很小心,也很緩慢。
畢竟這一世和紀昜初見,紀昜生多疑暴躁,每次犯病常人難以接近,所以得試探著慢慢來。
果然當手指到對方太之前,對方睜開了眼。
的心怦怦直跳,潤了潤,聲音綿解釋道:“公子是頭疼,需得按頭部,才能緩解。”
男子看著,一直看到無雙的心快跳出腔,才復又閉上眼睛,任憑對方的手指放在自己死上。
無雙松了口氣,也不敢過多停留,見沒有引來對方的抵,忙緩緩地了起來。
幾下,停一下,幾下,再停一下。
漸佳境。
而男子一直很安靜,無雙這才開始慢慢加多了手指和力度,甚至用了整個手掌,而按的范圍也從太,來到對方的額頭,乃至他的整個頭顱,手法也越來越純順。
這期間其實男子過兩下,但他每次時,無雙都會及時停下作,等他不了,又會繼續。
就這樣,無雙幾乎使出了渾解數,而忙著‘安’這位主兒的,并沒有發現兩人的姿勢極為曖昧。
這期間,其實屋里進人了,可那人卻宛如油的老鼠一般,只趴在門邊往里看了幾眼,就立即消失了。
想來這個小院,看似無雙進來時無人,其實也不是沒有人。
……
不知過去了多久。
無雙已經覺到紀昜睡著了,對他太悉了。
前世,從被人惡意引到紀昜犯病所待的宮殿,那一次差點喪命,后來好不容易回去了,沒隔幾日,就面臨被強召宮。
為了保命,為了不怒他,為了不讓自己被‘懲罰’,悉他的每一個眼神,甚至每一個呼吸停頓,所以當紀昜睡著時,無雙立即就覺到了。
但依舊等了一會兒,手上的作也一直沒停。
直到終于覺得可以了,小心翼翼收回手,又等了一會兒,見對方沒醒,才悄悄起。
這一,疼得無雙差點沒哭出來。
僵持著這個姿勢太久,早已僵,卻強行撐著。可不敢哭,生怕吵醒了對方,小心翼翼挪開彼此距離,又發現自己的子被在對方下。
無奈,無雙只能解了自己的子,越過對方下了榻。
離開了對方的籠罩范圍,立即撿起地上的披風將自己裹起來,匆匆而逃。
良久,榻上才有了靜。
男子坐了起來,單手持起那條靛青的紗,子的質地綿輕薄,其上似乎還微微帶著點屬于主人的溫度。
他皺著眉,將手往上舉了舉,作有些僵,但這個距離還不足以讓他嗅到了那淡淡的香氣。
他了眉心,凝眸看了那條子半晌,又微微地舉了舉手,這次鼻尖終于完全接到了子。
他吸了一口氣,果然那香氣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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