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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靨》 第 97 章 更新

寬闊大道,路兩旁殷人的鐵甲將士依次排開,排長長兩條龍,從行轅一直延至行轅外兩里的地方。將士們手執銅斧大旗,腰間帶刀,氣勢凜凜,聲威浩大。今日赴宴的國君們將從大道進行轅。

在大道最前方,數百弓箭手和數百騎士隨一輛青銅王車,在弓箭手和騎士后,是數百奴隨與寺人。奴隨與寺人們垂手而立,弓箭手與騎士們昂首,他們皆忠誠地簇擁著王車上站立的帝太子。

帝太子著華貴的玄纁裳,白玉大佩與綬帶垂落腰兩旁,大帶上合貫白珠系雙印,左側腰間配一把黃金錯鱗紋寶劍。雪白的狐披在他肩上,帝太子年輕冷峻的面容似白璧無瑕,手搭在寶劍金鞘上,肅然立在車間,目前方。

離王車最近的一匹駿馬,昭明腰間佩劍,嚴陣以待,銳利的眼反復掃視四周,隨時準備著用手里的長劍砍下誰的腦袋。

“昭明。”姬稷的聲音落下。

昭明:“殿下,昭明在。”

姬稷等得有些不耐煩:“去前面看看,為何國君們的車馬遲遲未到。”

昭明領命:“喏。”

昭明縱馬往前,尚未離開大道,前方忽然馬蹄聲大作,報信的信使扛一面大旗從馬背躍下,撲至昭明馬前:“報,趙王到。”

昭明:“知道了。”

他迅速勒馬往回奔去,將信使的話上稟姬稷。才剛說完,前方趙王的車馬已緩緩駛大道。

的神農圖騰旌旗下,趙國的王車上,一個瘦弱的穿大袍,蒼白的面龐森森的笑容,他迎風而立站在王車上,風將他的袍子鼓起來,王車底下一眾隨侍大臣雙手高,做好隨時抓穩趙王雙腳的準備,以防他們的王被風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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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問:“是否要擊鼓鳴號以迎趙王?”

姬稷:“不急。”

待趙王的車馬走過大道一半的距離,鼓聲與鳴號聲仍未響起,趙王的車馬不由慢下來。

趙王自己毫不在意,隨侍的大臣們卻在意得很。

怎麼還不以禮樂相迎?

大臣們一邊盯著趙王,以防他真的被風吹下去。他若真被吹下去,這臉就丟大了。另一邊,他們豎起耳朵,等著聽禮樂聲,越是聽不到,心中越是焦急。

大臣們的腳步慢下來,恨不得一步掰兩步走,趙王饒有興趣著他們:“你們走不走?不走就別進去了,莫要妨礙寡人的車騎。”

大臣們的步伐這才快起來,雖然快了些,但也沒有快多,仍是烏挪步的速度。

快至一箭之地的距離時,終于,禮樂聲響起。

大臣們松口氣,心中石頭才落下,又開始擔心車馬放緩太過的事。他們紛紛看向趙王:“王上,速速往前。”

趙王氣笑,兩只腳踢開向他的那些手:“走開走開,都走開。”

姬稷長玉立,目波瀾不驚,視野中趙王的車馬越來越近。

姬稷面容冷肅,直至趙王的車馬停在他的王車面前,趙王與他視線相接,他微揚下,幽深的眼眸一如既往從容不迫。

趙王下了車,立在姬稷的王車下,拱手道:“早聞殿下英姿,今日一見,果真如傳聞中一樣,是位人中英杰。”

姬稷淺笑:“趙王年有為,亦是人中龍。”

站在車上回應完趙王的寒暄,姬稷方才下車。

兩人站在車下繼續寒暄,半晌,姬稷先回車上,趙王隨后回車上。

從趙王下車那刻起,就一直跪伏在地上對姬稷行天子大禮的趙國大臣們這才起,快步跟上趙王的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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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王的車馬駛行轅后,齊王的車馬隨其后。

往年集宴,若是齊國參宴,齊王定是最后一個到的。今年諸侯國集聚,這麼大的陣仗,齊王原本也想最后一個才到。貴客晚來,越是晚到,越能昭顯份尊貴。但齊國剛吃了敗仗,打敗他們的是殷人軍隊,且又有三座城池被奪,這三座城池才剛要回來,為了要回這三座城池,應下三年賦稅糧草的要求。齊王思忖過后,暫時不敢得罪殷王室,只得收起晚到顯貴的心思,改做早到。

雖說早到,但也不是真的早早出發。齊王派人打探,聽到趙王第一個,有人開了頭,他才放心吩咐車馬出發。

齊國的車馬駛在大道上,齊王的心思全放在道路兩旁的鐵甲騎士上,看了好一會,他從車上彎下腰,低聲吩咐車旁隨侍的齊相高和:“這些殷人穿的新甲胄,甚是锃亮堅固,他們頭上戴的,手里拿的,氣派得很,想辦法弄一來,回去也給寡人的甲士們弄一套,以后寡人出巡,就讓甲士們穿這個。”

高和:“喏。”

齊王的車馬到姬稷的王車前,兩車迎面,齊王沒有下車,而是站在車上對姬稷拱手:“殿下,別來無恙。”

姬稷:“數年未見,齊王依舊容煥發,毫未見衰老之態。”

齊王大笑:“哈哈哈。”

笑了一會,齊王指了指:“殿下的袖中,仍藏著彈弓否?”

姬稷笑容淡淡,作優雅,一只手攤開,好齊王看清他手中是否有彈弓,另一只手握上腰間寶劍,聲音冷戾:“既有寶劍,何需彈弓?”

齊王笑容收斂,不再多說:“寡人先行一步。”

姬稷吩咐:“迎齊王行轅。”

與齊王同時到的魏王在大道外一里讓了道,齊王愿意做第二個到的人,魏王自然樂得讓出道路讓齊王先走。魏王掐指算著時辰,這邊齊王剛行轅,魏王立馬吩咐車馬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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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近年來無戰事,國大興耕種之事,魏國白虎圖騰的旌旗下,幾匹壯牛拉著魏王的王車往前。

魏王沒有選擇站立王車,而是在王車上用稻草高高堆起一團坐墊,他端坐其上,閉目養神。道路兩旁的禮樂未能撼他半分,直至到姬稷的王車前,魏國的大臣提醒魏王向帝太子見禮,魏王這才睜開眼。

魏王端坐稻草墊,拱手:“久等。”

姬稷:“魏都與帝臺相距甚遠,想必魏王定是舟車勞頓,風塵仆仆。請魏王行轅稍作歇息。”

魏王:“多謝。”

姬稷:“來人,迎魏王。”

一場寒暄,三言兩語,簡潔利落,甚是連假笑都不必。

昭明盯著魏王離開的影:“這個魏王,實在奇怪,堂堂一國之君,竟用牛拉車。”

姬稷沒接昭明的話,前方魯國的車馬已經朝行轅奔來。

隔得大老遠,禮樂尚未響起時,魯王已站在王車上招手大喊:“寡人來也,寡人來也。”

姬稷象征地抬手招了兩下,隨即垂手,等候魯王的車馬上前。

姬稷早年曾與魯王見過幾次面,和趙王一樣,魯王也是年登位。趙王是殷王室扶持登位,魯王是魯國貴族扶持登位。魯王登位時,年僅二十歲,及冠之年。

幾年前瘦削的魯王早已吃一個胖子,早年的風華不再,尚未三十,因態胖碩,顯得像四十。

姬稷看清魯王如今的相貌時,暗嚇一跳。

怎麼吃這副模樣了?

魯王一到跟前,開口就問:“殿下,皇后來了嗎?”

姬稷:“皇后來了,正在行轅陪伴孤的王父。”

魯王笑道:“那寡人先進去見見。”

魯王是皇后的兄長,提出相見的要求,理之中。姬稷吩咐人告訴皇后,說魯王來了,同時命人迎魯王行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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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國君已經行轅,只差最后一位楚王。

姬稷算著時辰,甚是不滿。等了半個時辰,楚王還沒來,姬稷不打算等下去了。

就在姬稷駕著王車轉往里的時候,忽然后傳來一陣編鐘樂聲。

姬稷一看,楚王來了。

楚王不但來了,而且還自帶禮樂。楚王給自己的王車兩旁配了兩座裝有編鐘的車,車上穿著單薄的楚敲擊編鐘,楚王站在王車上,手里一樽大爵,一邊飲酒,一邊朝道路兩旁的殷人鐵甲將士揮手,猶如君王巡視。

姬稷眼眸微瑟,冷冰冰的目出去,定在楚王上。

如今五國之中,唯有楚人可與殷人一戰,楚國實力強勁,占據天時利地之勢。楚王放肆囂張,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楚王的王車沒有在姬稷面前停下,而是放緩車速,從姬稷的王車面前過去。

肩而過的時候,楚王舉杯對姬稷道:“殿下,寡人來遲,自罰一杯。”

說完,他飲盡杯中酒,倒過大爵,以示一滴不剩。

姬稷笑而不語。

楚王:“寡人先進去了!”

姬稷:“楚王且。”

姬稷旁的人等著姬稷吩咐迎楚王,楚王也在等著姬稷吩咐迎他,直到楚王的車乘了行轅,姬稷的吩咐仍未落下。

楚王回頭哼了哼:“他怎麼不喚人迎寡人?”

楚王走后,姬稷仍立在王車上。

昭明覺得奇怪:“殿下,不嗎?”

姬稷:“方才想起,趙姬還沒來。”

昭明:“趙姬應該是從別的道進去了。”

姬稷:“不會的,孤吩咐過星奴,讓他走大道。”

昭明愣住,大道是國君們走的,趙姬怎能從大道過?

這話昭明咽回去了,太子都不在意的事,他一個半奴作甚在意?

路鋪出來,本就是讓人走的。誰能在上面走,誰不能走,全憑太子一句話。

昭明往前指:“殿下,看,是不是趙姬來了?”

姬稷定睛一看,果真是云澤臺的儀仗。

姬稷立刻吩咐:“奏禮樂。”

國君們行至大道一半時才奏起的禮樂響起時,趙枝枝的車乘剛邁上大道。長長一條路,往前方探,道路盡頭,一輛青銅王車赫然眼。車上華服盛裝雍容高貴的男子,似乎是太子殿下。

震天的禮樂在耳畔飄,趙枝枝心臟撲通撲通跳。

來跳舞,竟然還有禮樂迎。諸侯集宴真是氣派,連一個小小的寵姬都有禮樂相迎,仿佛也是什麼貴客似的。

因為知道前方有太子等,所以一路行來,甚是安心。趙枝枝端坐車輦上,眼睛不自覺往四周瞄。

眼前的一切都是新鮮的,連車乘下的這條大道也是嶄新的。看看這里,看看那里,路兩旁威嚴整齊的鐵甲騎士沒有令害怕退黑靈靈的眼睛從他們上臉上掃過,眸底滿是探究。

趙枝枝的車乘到面前時,姬稷看清他的趙姬臉上毫無慌張之,相反,淡定得很,甚至有些興,像個久居暗室的小孩子,對外界充滿好奇,正嘗試著外面的東西。

“殿下,他們是真的戰士嗎?”趙枝枝一見他就問。

姬稷早就從王車上下來,他立在趙枝枝的車輦旁,怔怔地

今日的趙姬,得驚心魄,饒是他日日對著,見慣麗,今日卻還是免不了被驚艷。

趙枝枝:“殿下?”

姬稷回過神,手將抱下來:“當然是真的。”

說完,他抱著朝向大道,對兩旁的鐵甲騎士發號施令:“收隊。”

話剛傳下去,鐵甲騎士們行迅速,兩隊一隊,甲胄與刀劍磕的聲音清脆響亮,作整齊地像是一個人。

“大殷萬年無期。”他們對著前方的姬稷半跪下去。

趙枝枝被這撲面而來的威嚴氣勢嚇一跳,在姬稷懷里。姬稷將放下來,牽住的手,緩緩的手心手背:“心肝兒,莫怕,莫怕,這些戰士雖然殺氣重了些,但他們都是大殷的忠烈之士,是殷王室的不二之臣。”

趙枝枝回過神,呼口氣:“嗯,趙姬不怕。”

姬稷:“還走得路嗎?要孤抱著走嗎?”

趙枝枝:“不用,趙姬沒。”

往前邁一步,越到他前頭去,手晃了晃,“殿下快來。”

姬稷笑著抬步邁上前。

眾國君在各自的行轅大帳稍作歇息后,紛紛前往舉辦宴會的高臺落座。

殷王室的人早已坐齊,只差姬重軻與姬稷。

姬冬冬和姬泰山分別坐在姬阿黃左右,這樣的排座方式,是姬稷特意囑咐過的。

姬阿黃擋在雙生子中間,擋得住他們的人,擋不住他們的心。隔著姬阿黃,雙生子聊得火熱。

“魯王好胖哦,比二哥還胖。”

“剛剛他來見母后,差點摔一跤,還好我跑得快,不然他摔跤住我,定會被他斷骨頭。”

雙生子一人一句,姬阿黃左右耳朵嗡嗡嗡地

姬阿黃低聲:“好了,安靜些,該被聽見了。”

雙生子視若無睹。

姬泰山:“母后那麼纖,魯王那麼胖,他真的是我們的親舅舅嗎?”

姬冬冬:“應該是吧,你看二哥那麼胖,不也是我們的親哥哥嗎?”

姬泰山:“那不一樣,二哥是吃胖的。”

姬冬冬:“說不定魯王也是吃胖的。”

雙生子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姬阿黃心里煩得要死,剛想換座位,忽然看見姬稷的影。

“別說話,殿下來了!”姬阿黃立馬坐回去。

雙生子看過去,果然是殿下來了。

雙生子正要起去迎,瞧見姬稷止住步子,回朝一人手。

姬稷側過的瞬間,雙生子瞧見臺階上那人的相貌,頓時呆立。

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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