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母的咳嗽聲越來越激烈了，而邊卻只有一個景蘭對關懷擔憂。

天朗氣清，蕭母卻悲從心來。

……

不知道蕭母已經離開多時間了，蕭業依舊閉雙目躺在床上，他沒有睡著，卻也不願睜開眼睛，腦中迴繞著蕭母說的那些話“你和蘭因已經分開了”、“你在家裡一蹶不振，可你知道在做什麼？”、“你去外面看看，看看外面的人是怎麼評價你們的？”

眼球在的眼皮下不住滾著，放在子兩側的手也在慢慢收。

“嘩”地一聲。

蕭業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他低著頭，不住著氣。

冗長的安靜後，蕭業終於起，他走到銅鏡前，這是他近來第一次看鏡子裡的自己，即使每日有下人伺候，可那從骨子裡出來的頹廢還是讓蕭業立刻皺了眉。

凝視半晌。

他喊人進來，親自梳洗一番後換了一嶄新的裳出門。

他沒讓周安跟著，只是讓他給母親傳了個話，至於顧……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提到過，也沒有派人去理會。他只是沉著一張臉往外走。

過去這麼久。

伯府門前自然不像從前那樣人圍著人了，但還是有些閒著沒事幹的人過來打探消息，陡然瞧見蕭業，他們還愣了下，從前張口說道蕭業還有伯府的人，這會與蕭業那雙沉的眼睛對上，竟一個字都吐不出，紛紛退到一旁。

蕭業也未理會他們，徑直騎著他的碧驄馬往巷子外去。

魯國公府。

蕭思妤和塗以辭已經在門前等了有一會了，遠遠看到蘭因的馬車，蕭思妤激地待不住，連忙鬆開塗以辭的手，在塗以辭的“慢點”中，踩著石階一路往下小跑，眼見馬車停下，揚起燦爛的笑臉，一聲“嫂嫂”差點要從嚨口出，還好及時反應過來忙吞嚥回去，眼見時雨扶著蘭因走下馬車，也過去攙扶了一把，裡跟著喊人，“姐姐。”

喊的是舊時的稱呼。

雖說打小就把蘭因當嫂嫂看，但蘭因重規矩，未嫁進伯府前，只準喊姐姐。

那會總是喊錯，蘭因也不怪，只是目無奈地看著，就會就喜歡挽著蘭因的胳膊撒，“姐姐快嫁給哥哥吧，我是真的再也不想喊這個稱呼了，姐姐哪有嫂嫂親暱啊。”

沒想到時境遷，竟又喊起了從前的稱呼。

心裡自然是有無奈的，可蕭思妤很清楚和哥哥之間是沒可能了，也許從前還有一點可能，可當哥哥在大慶殿中說出那番話後，他們之間唯一的那點可能也被他徹底掐滅了。

這一聲稱呼倒是讓一直繃著小臉的時雨臉好看了一些，這會和打起招呼的時候也變得溫和了許多。

“二小姐。”喊人。

蕭思妤笑著應了一聲。

塗以辭也過來了，站在蕭思妤邊看著蘭因打了一聲招呼。

蘭因也朝他點了頭。

蕭思妤不耐煩一直在外頭，便挽著蘭因的胳膊與說，“外頭太大，我們先進去，我給姐姐準備了不吃的，正好麟兒這會也醒著呢。”

說著就要帶蘭因往裡走，余卻瞥見又有一輛馬車停了下來。

看到那輛悉的馬車和趕車的人，知道是齊豫白來了，蕭思妤作為主人家，自是不好就這樣離開，本想讓蘭因先進去，但想著回頭還得一道吃飯，總得面，想了想便和蘭因小聲說道：“是齊大人。”

以為蘭因沒接過齊豫白，蕭思妤不等蘭因開口便在一旁繼續說著，“外頭都說他子冷清，不好接近，其實不然，姐姐回頭與他接過便知道了。”沒去過蘭因的新宅，自然也不清楚和齊豫白是鄰居，便是知道，只怕也不會想到這兩人如今每日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

塗以辭卻是知曉的，看著還被蒙在鼓裡的妻子，他有些好笑，卻也沒說什麼，只在馬車徹底停下後，和蕭思妤與蘭因說了一句，“我去迎迎師兄。”便往前走去。

“我們也過去。”

蕭思妤握著蘭因的手，跟著塗以辭的步子一道過去，剛到那，正好齊豫白也下了馬車，笑著和齊豫白打招呼，“師兄！”

因為塗以辭的緣故一直都這樣喊齊豫白。

見齊豫白和點了頭。

蕭思妤正想把蘭因引薦給他便見齊豫白和蘭因已點了頭，而蘭因也笑著和他點頭，語氣如常喊了一聲，“大人。”

兩人這番模樣，儼然不是第一次見面。

蕭思妤一臉驚訝，蘭因也未瞞，與說了和齊豫白的淵源。

“……竟有這樣巧的事。”

蕭思妤直到聽完還是一臉不敢相信。

蘭因也覺得巧。

“好了，外面太大，你們先進去，我和師兄先去書房理點公務。”塗以辭在一旁說。

蕭思妤晃過神，也未再想蘭因和齊豫白的緣分，只當這世間之大無奇不有，點了點頭，而後握著蘭因的手說，“姐姐，我們先進去。”說著又和齊豫白招呼一聲才牽著蘭因的手先往裡走去。

“人都走了，還看呢？”

塗以辭看著邊的男人，見他還盯著顧蘭因離開的影，不由嗤笑起來。

剛嗤笑完，還沒聽到齊逾白說什麼，竹生就開始懟他了，“我們主子想看就看，關你什麼事？”

“喲？”塗以辭一副現在才注意到他的模樣，“原來是我們小竹生回來了，哥哥前些日子還問起你家主子你去哪了，說說吧，你這次又去哪玩了？”

竹生在塗以辭手裡吃過不止一次的虧，早就學聰明了，這會他一揚下，繼續雙手環啐道：“關你屁事！”

“嘿，你這孩子！”

塗以辭眼見說不過他，只能把臉轉向竹生的主子，“餵，老齊，這你都不管？”

齊豫白看他一眼，並不理會，只輕輕撣了撣擺便抬腳朝魯國公府的大門走去，竹生連忙跟上，路過塗以辭邊的時候還重重哼了一聲，儼然還記得當初那一騙之仇。

“嘖，合著我了氣的？”

塗以辭看著離開的主僕倆，笑著搖了搖頭，卻也不見生氣，背著手跟著主僕二人一道往府中走去。

……

蘭因見過魯國公夫人，就去了蕭思妤的房間。

麟兒果然沒睡，穿著一小服躺在羅漢床上，正被丫鬟拿撥浪鼓逗著。蕭思妤一看到自家兒子，心也了，從前咋咋呼呼的人，這會放嗓音抱著小孩面向蘭因說，“麟兒快看，誰來看你了？”

可這個月份的小孩哪裡記得住人？被蕭思妤抱著看了蘭因一眼，便又手去夠撥浪鼓。

蘭因卻不介意，站在一旁，看著小孩趣，眉目都變得溫了許多。記得上一世離開人世那年，麟兒已經快三歲了，他跟著思妤夫婦來找，還用他那雙帶著包的小手的眼睛，裡還說著，“舅媽不哭，麟兒呼呼，舅媽就不難過了。”

心裡得一塌糊塗。

蘭因忍不住手，“姑姑抱抱，好不好？”

或許是蘭因的聲音太過溫，小孩還真的看了蘭因一會，似乎是在思索自己有沒有見過，又見蘭因著手，這個姿勢他很悉，每次別人朝他這樣手就是要抱他，麟兒看著蘭因猶豫一會還是朝蘭因出了手。

蘭因見他手，眼睛都彎了月牙形狀，高興地把他抱到自己懷中。

作稔且輕。

蕭思妤原本還擔心自家兒子會吵會鬧，他雖然還小，卻格外認人，除了和塗以辭，也就他的母才能抱他，其他的，就連的婆婆魯國公夫人想抱他都得看他心，心好的時候施恩般讓你抱一會，但也只有一會，超出時間就立刻開始哭鬧起來。

沒想到他在蘭因懷裡待了好一會也沒哭鬧，甚至還玩起了蘭因的手指，裡還咿咿呀呀著，儼然是高興和蘭因一道玩的。

看得又驚又奇，卻也高興，懸起的心重新落下，在一旁看著兩人。

麟兒是真的很喜歡蘭因，自打被蘭因抱著之後，他就沒再讓其他人抱過，於是等齊豫白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穿著一領抹上繡著玉蘭花紫長衫搭抹長的蘭因抱著穿著紫小衫的麟兒坐在羅漢床上。

後八幅紅木軒窗都大開著，出外頭的夏，也照進一片初夏正好的暖。

風正好。

蘭因後是幾株杏樹，風吹過，杏花簌簌落下，而坐在屋中的蘭因半低著頭，那一段細白的脖頸在的照下白得跟發似的，頭頂那一支玉蘭簪也折出耀眼的芒，一手抱著麟兒，一手握著一隻布老虎，正在聲哄著人，蘭因並未註意到有人進來，自然也就沒有註意到齊豫白此時落在上的目是多麼和。

“你們理好了？”

直到聽到蕭思妤的聲音，蘭因才察覺他們過來了，抬頭，瞧見站在簾邊的齊豫白，也如從前一般，笑著喊了一聲，“大人。”

塗以辭笑著回答了蕭思妤的話，“理好了。”余一瞥邊男人，他心思一轉，便笑著和齊豫白說道：“師兄，你也去抱抱麟兒？看看他還記不記得你。”

蕭思妤聽到這話，頭一個念頭就是阻止，上回師兄抱麟兒是麟兒剛出生的時候，意識都還沒有，可如今麟兒正是鬧人的時候，怕師兄降不住家這個小猢猻。但轉念一想，也許師兄多抱幾回就肯親了呢？那幾個閨中友都不知道催了多次了。

於是也就沒有阻止。

“大人要抱抱看嗎？”蘭因坐在羅漢床上，笑著問齊豫白。

齊豫白沉默一瞬還是點了點頭，他朝蘭因走去。

蘭因便笑著把麟兒遞過去，一邊遞一邊還指導人怎麼抱孩子，“你把手肘抵在麟兒的頭頸上，對，就是這樣，這隻手可以放在他的上，他喜歡有人陪他玩，手裡得拿著個東西。”

麟兒剛剛被人從一個懷抱移到另一個懷抱，睜著跟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著有些迷迷瞪瞪的，等察覺到這個懷抱沒之前的，又見悉的面容站在他面前，而沒再抱他，他一下子就有些委屈地癟起了小。

齊豫白正好低著頭，自然瞧見了他這一番變化，與他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對上，從來就沒在跟別人對視下敗過的齊卿這一下卻是脊背僵，他僵著子看著麟兒，眼見他小都在往下了，眼中也是泫然泣，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樣子……齊豫白活了兩世也沒跟小孩怎麼親近過，這陌生的一切讓他第一次生出不知所措，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撥浪鼓聲。

蘭因站在他面前，練地搖著手中的撥浪鼓。

悉的鼓聲一下子就攫取了小孩的注意力，剛剛還想放聲大哭的小孩這會立刻睜著眼睛，夠著手要和蘭因玩。

眼見把麟兒哄住了，蘭因就出空來和齊豫白笑說道，“您別擔心，小孩很好哄的，他要哭的時候，您輕輕哄他下就好了。”話音剛落，蘭因的杏眸與齊豫白那雙漆黑又略帶疑的目對上，想到他那冷清的子，稍稍停頓後，眼中忽然忍不住浮現出一抹濃郁的笑意。

好像……有些過於為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