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鷂抱著毯子從沙發上起,躡手躡腳走到房門前,近門板,順著貓眼往外看。
這麼一看,就瞧見了周酩遠。
這人看起來滿臉的不高興,眉頭皺得比當年被綁架時候還。
他一隻手拎著個大的袋子,另一隻手麼,居然沒在西兜裡,提溜著一把小鑰匙,看樣子是指紋鎖的備用鑰匙。
門外傳來悉悉索索。
指紋鎖的鑰匙孔不在明,要把下面的擋蓋撥開,才能找到藏的鑰匙孔,而且角度刁鑽的。
估計是一次沒擰開,周酩遠的表眼可見地變得更臭了。
看樣子有點想轉走人。
那還是不能放他走的,畢竟他手裡拎著的一看就是吃的。
舒鷂憋著笑,站在門裡喊了一聲:“酩遠哥哥!”
站在門外的周酩遠就皺著眉抬起了眸子,看向貓眼。
舒鷂“唰拉”一聲拉開房門,熱地迎著周酩遠進屋,又熱地圍著那袋散發著濃鬱香味的東西,眼睛發地問:“酩遠哥哥,你買了什麼呀?”
“好好說話。”
“哦,”舒鷂懷裡還抱著那襲茸茸的毯子,但腦袋直往袋子口探,“買給我的嗎?聞著很香啊。”
周酩遠這才肯把袋子到舒鷂手裡:“金湯花膠。”
腸轆轆的舒鷂,一聽見“花膠”這三個字,眼睛亮得像是蘊藏了整條銀河,抱著袋子就往廚房跑。
跑到廚房門口才想起什麼似的停住腳步,回眸,對著周酩遠來了個飛吻:“謝謝酩遠哥哥,我真是得快死了。”
沙發上仍然是一片狼藉,堆著小說、音響和暖水袋,周酩遠拖了把椅子坐到桌邊,忽然覺得“我真是得快死了”這句話十分耳,好像有誰曾經對他說過。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視線就落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確切地說,是落在了桌上的煙灰缸上。
周酩遠自己也煙,但煙癮不大,他對一切會上癮的事都有所忌諱,認為人應該時刻保持清醒。
所以這棟別墅裡,他本就沒置辦過煙灰缸或者酒櫃這類東西。
那這個煙灰缸,是舒鷂的?
“舒鷂,你煙麼?”
被花膠湯深深迷住了的舒鷂大概是會錯了意,埋頭在廚房裡,隨口應道:“我不煙,你自己吧,要煙灰缸麼?哦,煙灰缸好像是在桌子上。”
舒鷂不煙?
那煙灰缸裡按滅的煙是誰的?
周酩遠腦子裡忽地閃過“白月”三個字,面又沉了半分。
買了湯回來的路上,又在商業區堵了大半個小時,周酩遠當時不自覺拿了手機,搜了搜“白月”的字樣。
結果不知道怎麼點進了一個類論壇,裡面一個姑娘激發言,說自己因為對白月心灰意冷,嫁給了一個毫不相乾的人,卑微地用朋友的份留住了白月,每天看著老公的臉想的都是白月……
底下一堆評論:
【你老公好像一個工人。】
【這老公真慘,綠得像綠巨人一樣。】
【可憐的老公。】
……
隨便掃了兩眼,周酩遠臉都拉了一路。
這會兒看見煙,更鬧心。
換了往常他這種子是不會刨問底的,但今天實在是不爽,周酩遠清了清嗓子,又喚了一聲:“舒鷂。”
“嗯?我幹什麼?”
舒鷂從廚房探出頭來,眼神還在不舍地往加熱著的花膠湯上瞄。
周酩遠舌尖抵了下腮,乾脆直白地指了指煙灰缸:“有人來過?”
突然被問到的舒鷂愣了愣,不明白周酩遠為什麼會這麼問,但還是本著對“他是買了金湯花膠的人”的尊敬,老老實實回答:“趙姐下午來過,就是岑月白的經紀人。”
周酩遠的臉緩和了些。
花膠湯被舒鷂端上來放在餐桌上,金黃濃鬱的湯還翻滾著,散發出暖的鮮香。
舒鷂剛剛落座,周酩遠就開口了,也沒多說,頂多算是提醒:“舒鷂,南非那邊條件很艱苦。”
“我也不是什麼養尊優的大小姐,”舒鷂眼睛盯著湯,隨口說道,“不會拖你後的,放心好了。”
周酩遠垂著眸子想,我提醒了的,是很想去。
舒鷂用杓子舀起一塊花膠,長胳膊,隔了小半張桌子遞到周酩遠邊:“康忙,吾麗酩遠歐,張一下。”
周酩遠看向舒鷂。
那張臉上洋溢著漫漫的笑意,眼睛彎彎,角上揚,眼下的朱砂痣都是愉快的。
周酩遠花了兩秒反應,才明白舒鷂那不正經的發音是英語、韓語和母語的雜糅。
舒鷂大概是懶得再舉著了,催促他:“快點,張,啊~!咱倆之間不一直是誰花飯錢誰是爸爸麼,來,今天該你爸爸的待遇了。”
舒鷂今天穿了件寬松版的針織外套,裡面的打底衫領口稍微有些大,這麼著手臂,出致的鎖骨和深深的鎖骨窩。
再往下一點,是一片白皙的,連的花邊都看得見。
周酩遠霍然收回視線,皺著眉吃掉湯匙裡的花膠。
他已經吃了。
這姑娘應該會老老實實地坐回去了吧?
舒鷂還舉著杓子,臭地問:“怎麼樣?我喂的花膠是不是巨巨巨巨好吃?格外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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