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所有人酒醒了。
尤其是被點到的幾位世家子弟,扶著桌子站起來,哆哆嗦嗦道:“言兄,這話可不能說。”
姜茶茶隨著眾人一樣,手握長劍,做出防的架勢,目中帶著探究。
他設下的宴會,邀請了這麼多的名門正派修士,別人只是微醺,他喝得腳都站不住,開口就吐自己的份,要說不是裝的,姜茶茶一百個不信。
他可不是心思單純的人。
男人目從上過了一下,沒有任何停留,掃視過在場的所有人,旋即開始吐與各位。
那些人有的承過他的,有的則是言玨救過他們的命。
劍指向他,無異于是恩將仇報。
為正道中人,怎可當著全天下人的面做如此不恥之事。
有些人正義凜然,痛罵他們與魔教勾結,姜茶茶定睛一瞧,這不就是當年與劍衡宗針鋒相對,害得師兄他們被魔教擒獲,導致他們靈盡毀的那些人。
他雙眸水潤,看起來恍若一個涉世未深的世家子弟。
“單純”的魔尊手中還握著酒壺,備打擊地后退半步,難以置信道:“是你們和我說論跡不論出,我從沒有做過錯事,難道就因為我生而為魔,你們就要殺了我嗎?”
與他稱兄道弟的人面上都出愧疚的神。
無一例外。
唯有劍衡宗的死對頭還在囂著,不能信魔教之人的花言巧語,鏟除魔教之人,還天下一個安寧。
沒有人出手。
一是不想當那個出頭鳥,而是魔頭確實是沒有在做什麼。
瞞份與他們稱兄道弟,不至于要取了他的命。
魔尊本就無意與人類為敵,若是因為他們的貿然出手惹惱了他,魔族與修真界開戰,苦的還是普通人類。
言玨目落在喊著要殺自己的人上,思索了片刻,隨即一拍額頭,恍然道:“我要是沒記錯,這位就是當年與我魔界有沖突的仙子。
當年我魔族的修士,瞞著我對幾位出手,導致仙子的師兄靈被廢,為了給仙子一個代,本尊親手廢了那魔修的修為,給了你們置。
這麼多年過去了,冒犯了貴宗門的修士早就已經化為了灰燼,怎麼?還是覺得本尊管教不嚴,想讓本尊為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賠罪?
可是,你們修真界殺了我這麼多魔修,我都沒有和你們算賬啊?是不是要趁著所有宗門都在,我們說出個對錯來。”
手持長劍的白子唐苑,眸中掩飾不住地痛恨,與他對上視線,蠕,卻不敢說一個字。
劍拔弩張之際,其中一位風流倜儻的修士出來打了圓場。
他們許多人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聽他們的話音,是魔界的過錯。
但有一部分在想,言玨說得不無道理。
旁人的錯全都加在他上,對他也不公平。
所有的宗門都沒辦法保證門下弟子不會犯錯。
若真是一人的錯,禍及整個門派,這天下只怕是永無寧日。
錯,魔尊認了。
人也置了。
眾人本想著息事寧人,哪曾想有人又囂著。
他們深知魔界魔尊修為高深莫測,如何能敗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修士,是不是劍衡宗和魔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姜茶茶眉頭輕蹙。
能說自己事先并不知曉言玨會出現在這次比試中,還會參賽嗎?
再說了,說就說。
扯什麼劍衡宗?
不等言玨開口,便上前一步,神淡然,波瀾不驚,“這次的比賽所有人都有目共睹,我這位公子若是覺得我不配勝出,大可以同我比試比試,犯不著往我頭上潑臟水。”
一說比試,男人頃刻間變了臉。
他修為低下,如何能在手中討得到好?
大師姐抬手,一道冷在男人的命門前堪堪停住,“無憑無據就來污蔑我劍衡宗,往我劍衡宗潑臟水,青巖派真是好大的威風。”
“諸位誤會了,我師弟沒有旁的意思,只是輸了比試心里不痛快,才一時口不擇言,還仙子海涵。”
其他人扯著男人連勝道歉。
一時間倒是忽視了魔尊。
男人不肯低頭,不甘心地說出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魔尊所有家當在了上,若不是有貓膩,怎麼會如此。”
護著男人的老者面變了又變,上呵斥著后的人,讓他閉,懷疑的目卻落在劍衡宗每一個人上。
在場的人各懷心事,魔尊扶額坐在椅子上,一手支著腦袋,饒有興致掃視著在場的人,撇了撇,嫌棄道:
“沒想到你們修行之人都這麼多的心眼,只敢承認自己是個廢,不敢認一個姑娘實力強悍。
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勝出,是因為有這個實力?你求我在你上我還不呢,在你上,豈不是賠得吐?”
男人臉十分難看,可想到自己的意中人唐苑,只能又咬牙關道:“我說得是如何能贏了你?”
言玨:“怎麼有人上趕著要證明自己沒腦子呢?你說我要是贏了?以我的份,各大掌門所準備的法寶會給我?
我的錢豈不是還打了水漂?適當放點水,能賺個盆滿缽滿,要是你你怎麼選。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
言玨話語頓了頓,手指一,男人就被一團魔氣牽引著帶到他的手邊。
他十分驕傲與自得地揚起腦袋,“我與艮山宗的宗主、水仙門的二公子、天運門的大徒弟、百煉山莊的莊主以及琴音閣的小爺好,看在他們的面子上,總不能把你們修真界的面子放在地上踩。
你說說,此次比試來的都是天之驕子,又有這麼多的真人坐鎮,我一個魔族之人,要是贏了算什麼話?”
一而再再而三被點到的幾人面如土。
簡直是有苦說不出。
他們和他好時,真不知道他的份。
讓他這麼一說,誰還信他們的話。
說劍衡宗和魔族勾結,倒不如說他們和魔族不清不楚。
這幾個宗門的掌門宗主臉更是一個賽一個難看。
可這會兒都沒有心思去想該怎麼懲罰他們,全都盯了言玨手中的修士。
就怕他一個不開心宰了他。
到時候他們定然要與這魔頭對上。
毫無準備之戰,只怕討不到好。
好在,他并沒有殺心。
言玨控制男人在自己跟前跪下,一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頭,語重心長道:“我看你年齡不小了,修為不漲,腦子總得長,以后說話前先過過腦子。”
男人只覺得無比的屈辱,可再怎麼恨,在他跟前都不敢吱一聲。
言玨放了男人,隨即視線轉向姜茶茶,神淡然,慢條斯理道:“我手下留只是看在我幾位摯友的面子上,還仙子不要自作多。”
“……”姜茶茶眼皮子狂跳。
自作多?
呵,他要不是裝醉,名字都能倒著來寫。
裝得還有模有樣。
“魔尊想多了,我知道這第一名是我應得的。”
“那就好。”他還松了口氣,一副怕被纏上的模樣。
“李兄……”
他的李兄佯裝出神。
“趙賢弟……”
他的趙賢弟裝聾作啞。
“陳兄……”
他的陳兄神戒備。
他闔了闔眼,嗓音栗著問:“你們這是嫌棄我魔尊的份了?”
他是魔尊,他們哪敢嫌棄他啊。
失落且難過的魔尊繼續道:“我幫了你們這麼多,救了這麼多人,你們都說我是個好人,難道就因為我是魔,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了空談?
你們修行之人,不是最講究慈悲為懷?為什麼能寬恕一個罪大惡極的人類,卻不能接我這個從未做過壞事的魔修?”
從未做過惡事還能是魔?
一些人心中在想休要聽這魔頭妖言眾,但只是想想,不敢吐。
最終還是一位德高重的真人,拿出了順天鏡。
順天鏡能夠窺人心底最深的惡,驗明他是不是真如他所說一樣的無辜。
待驗出來他滿罪惡,他自然沒話說。
驗可以,但不能他一個人驗。
言玨隨手點了幾個人,大家一起驗。
然而結果讓所有人吃驚。
一同驗了七人。
言玨反倒是心魔最淺之人,同樣也是唯一一位手上沒有沾染過人命的人。
他當然不會背負上人命。
烈火燒毀了他親生父親的容貌,他讓手下廢了親生父親的修為。一個廢人,本不用他做什麼,最后不了為一個廢人,選擇了自戕。
至于他的親生母親,人還活著,只不過是余生都將困在魔域里。
至于如上任魔尊,他吸收盡上任魔尊上的修為,取而代之。
魔尊化為灰燼。
他們雖說因他而死,可他們那種罪大惡極之人,死了也只能說是死有余辜,他那是懲惡揚善。
在場的臉都彩的。
一個大魔頭比他們這些名門正派之人還要無辜。
驗出來有心魔的人,如何能承認自己心不端,只說順天鏡出了問題。
再驗。
有人怕點到自己上后退一步,有人自告勇上前。
當再次驗的結果出來,所有人都沒了話說。
其中測出問題的人,依然顯示心不正,面善心黑,有人心境如湖面澄澈亮,不見任何問題。
大魔頭沒有作惡是事實。
與他好之人,長舒了一口氣。
只要自己結識的人不是惡人,一切都好說。
如果有的選擇,誰又想做魔頭。
這麼想著,那些曾與言玨好的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還是不敢與他表現出熱切的模樣,一口一個魔尊,疏遠他們的關系。
言玨哪里會在乎他們的態度如何。
真拔劍相向,他眼皮子也不會一下。
只不過想著做戲要做足。
直看得幾人心底的愧疚愈發深重。
他們又何嘗不是忘恩負義?
離開后還在反思自己。
晚間,姜茶茶一行人并沒有著急回劍衡宗,而是留在了來時所住的客棧里,想著是在外多玩幾日。
夜深人靜時,門外傳來細微的靜。
打坐的姜茶茶緩緩睜開眼睛,眼底一閃而過的了然以及果真如此。
起,打開房門。
果然看到立在門外的言玨。
搖曳的燭火映著他姣好的面容,顯得五愈發深邃朗。
兩人沒有說話,姜茶茶沖他做出一個噤聲的作,使了個眼神讓他進來。
房門闔上,言玨下了一道結界,這才傾一把將抱在懷里,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嗓音悶悶的,“每次見你都需要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好想明正大地守在你邊。”
他那個所謂的父親曾經將他鎖在一小院里,他每天能見到的只有一個送飯的阿婆,阿婆不會說話,還聽不見。
他只覺得時間過得比如漫長,每一日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如今他為了魔尊,擁有著極為強大的力量,仍是覺得日子難熬。
姜茶茶臉被他死死扣在懷里,臉都變了形。
恨不得將進骨的人,沒聽到回話,不滿地松了力道,雙手捧著的臉,“你怎麼不說話,看到我你不開心?”
姜茶茶沖他翻了個白眼,差點把悶死,開心才怪,扯了扯角,“開心,開心的不得了。”
“嘖,口是心非。”他這麼說著,眉眼卻眼可見地明起來,拉著的手走到桌邊。
自己在凳子上坐下,非要圈著把抱在懷里,如一只大型犬似的,腦袋埋在頸窩里,來回蹭了蹭。
姜茶茶推開他的腦袋,“你和那些人是怎麼回事?”
“誰?”
“你的那些兄長和賢弟。”
“哦,他們啊。”好不容易和見一面,還要談論其他人,他悶聲開口,“我瞞份與他們好,想著是由他們來改變他們對魔界深固的印象。”
“如今你份自了份,他們還會同你來往?不怕栽在我們手中?”
言玨十分相信自己老看人的眼,要栽他只會栽在姜茶茶手里。
至于那幾個人,再給他們多安幾個心眼,他們也學不會玩的。
“這些人可是我盯了許久的人,全部都心思純凈,沒有任何心眼,什麼事都擺在臉上。”最重要的,他們背景都極為強大,“我對他們有大恩,我相信假以時日,他們一定不會再介意我魔尊的份。”
到那時,他們為莫逆之,人人都知道魔界與各大門派有了來往,他就能自然而然地走在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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