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宸殿中,寧姝言端著熬好的栗米,正進殿。
楊安連忙上前道:“娘娘,沈采不肯出宮。”
“哦?”寧姝言眼瞼微揚:“這是寧愿死在宮中也不愿出宮麼?”
楊安垂頭:“就是說自己愿一死也不出宮。”
寧姝言微怔,將粥遞給楊安道:“吩咐小廚房的人將粥坐著,皇上若是醒了就第一時間給他喝,本宮去一趟秋闌宮。”
楊安連忙應下。
此時夕已經落下,一片極的霞染紅了天際。秋闌宮庭院中的草木枝葉微搖,淡薄的霧映出地上的冷寂,顯得整個秋闌宮凄冷無比。
殿中,沈采屏退了宮,素手拿起燭火將殿中的蠟燭一支支的點燃,昏暗的殿中漸漸明亮了起來。
著那躍躍跳的燭火輕聲道:“你的始終太微弱了,不似天上的日,讓人矚目。即使帶著溫暖照亮了黑夜,卻暖不了人心,也亮不了一輩子。”
燭火映在致的眉目間,緩緩生出一抹殤然之。
聽著腳步聲在背后響起,回過神來轉過去,見寧姝言面溫和的站在眼前。
微微一愣,旋即覆下去:“臣妾參見貴妃娘娘。”
寧姝言目凝視著:“為何不愿出宮?寧愿出家為尼,寧愿殉葬也不出宮嗎?”
沈采緩緩起,角略過一抹苦:“若是臣妾沒猜錯,皇上沒事了,對吧?”
寧姝言眼中閃過一驚愕,卻不聲的坐在了椅子上。
沈采凄然笑道:“臣妾就知道,皇上若是真的大限將至,他心中掛念的只會是逸朝的江山,還有貴妃娘娘您。至于臣妾這些不寵的妃子,哪有那樣的能耐被皇上掛念。”
知道,皇上是在為昭貴妃清理后宮。
皇后一死,而登上皇后之位的定是昭貴妃。
看得,寧姝言也并沒有否認:“既知曉如此,你也愿一輩子待在宮中孤獨終老,也不愿去外頭過自己的日子嗎?”
沈采目中著一抹深沉的悲傷:“臣妾能去哪里?這輩子心中所系之人就在宮中,他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
若是換做往日,寧姝言只會噓嘆宮中竟有這般深的子。
而此番,卻替到有些悲哀。
上了最不應該上的皇上,且的這份意得不到任何回應。
寧姝言溫然道:“那本宮問你,是宮前更開心,還是宮后?哪怕遠遠的看他一眼你也會開心,哪怕你得不到任何回應都無怨無悔,哪怕你知道他著另外一個人,你也能做到祝福,開心的過下去。”
開心嗎?沈采腦海中問著自己。
當初知道自己能宮,當真開心極了。后來,能夠遠遠看皇上一眼也會滿足好久。
可是不知從何開始,就變了,自己也變的貪婪,自己心中充滿了,也想要為被皇上疼著著的人。
更做不到去祝福皇上,去看著皇上是怎麼寵另一個人的。
問開心嗎?不開心。
這一年,沒有一夜能夠睡個安穩覺。
沈采卻反問著寧姝言:“那貴妃娘娘您開心嗎?你一路斗到如今,你也很累吧。”
寧姝言聞言原本平靜的臉龐上,漸漸浮起一抹復雜之,濃重如霧。
最后揚起一抹恬靜淺淡的笑容:“從前是很累。”
但相信,以后再也不會覺得累了。
沈采看著寧姝言角洋溢的淺笑,這才覺得自己問的都是廢話,是啊,昭貴妃能夠得帝王如此相待,獨寵六宮,往后還有什麼傷心的呢。
正想著,耳邊又傳來寧姝言的聲音:“本宮從前并不想宮,也從未想過要找一個怎麼樣的良人,生幾個孩子。人生在世,終究逃不過生老病死,只希快活的做自己。”
“游山玩水,風弄月,其樂無涯,那才是本宮一生所夢寐以求的生活。”
言罷,著若有所思的沈采道:“了宮的人,哪怕再純善,最后終究是失去了自己,失去了本。你本并不壞,哪怕你極了皇上,生了些嫉妒之心,可終究也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本宮不希你的大好年華流逝在宮中,一輩子就這樣孤獨終老。你還年輕,才十幾歲,往后的一生為自己而活不好嗎?”
沈采愣在原地,低低道:“為自己而活?”
“是!為自己而活。”寧姝言無比堅定的說著。
“這宮中的人大多數都是為了寵,為了權利而活著。又有幾個有好下場呢?”
沈采此刻心十分復雜,還是想留下來,可是心中明白,即使留下來也無用。
留下來,只是看皇上和昭貴妃如何的恩,而自己的大好年華也如昭貴妃所說,將葬送在后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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