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魏泠歸來,綿綿高興得都要小手都不知放在哪兒了,一個勁兒地手舞足蹈地蹦跶。
有好些日子沒見到魏泠了。
正憋了一肚子的話想跟魏泠說呢。
自打魏泠走后,周家可是經歷了頗多,綿綿不得把這些都跟魏泠講講,只是就怕三天三夜都講不完呢。
不過綿綿雖很想見他,但是也并不著急。
畢竟魏泠這剛了京,定是得先去宮里回話的。
魏泠此次的差事,本就是為了給皇上運送壽禮。
這差事他未能做好。
自然是要去領罰的。
只是誰都沒有料到,魏泠這一去,竟然就在宮里待了整整一個晚上。
直到第二天清晨都未能出宮。
京城里遍地都是人,但凡是皇宮有什麼風吹草,就沒有不盯著的。
看著魏將軍進宮久久未出,一時間外面什麼風言風語都有,猜測頗多。
等蕭盈兒帶著消暑的沉香水,過來時,也不忘八卦幾句。
“就連我爹也在府里嘀咕此事呢,我爹懷疑,魏將軍這回沒有按時把壽禮運送回來,皇上定饒不了他,只怕這會兒留在宮里,就是等著重罰呢。”蕭盈兒一邊說著,一邊夸張地揚起眉。
原本心大好的綿綿聽了這話,小臉兒立馬一片煞白,連羽扇般的睫都忍不住抖了幾下。
什麼……重罰?
沈卿玄聽了這話,不咸不淡地瞥了蕭盈兒一眼,眼底多帶些責備。
“你別嚇著綿綿,此事未有定論,外面不管傳什麼話,都不過是謠傳罷了,不可信。”沈卿玄聲音沉沉地道。
蕭盈兒嘬著香噴噴的水,晃著雙:“反正這是我爹說的,而且魏泠將軍確實在宮里待了一宿啊,他總不能是跟皇上下棋談心吧。”
京中誰人不知,魏泠因太過耿直,早就不得圣心。
此番留宿皇宮,定然不是和皇上閑聊下棋。
綿綿聽著小心臟又是一抖。
生怕魏泠將軍會出什麼事兒。
不過沈卿玄卻瞇眼搖頭:“雖不可能是和皇上聊閑,但也應當不會是為了懲罰魏泠。你們有誰聽說,皇上厭惡或是要懲一個臣子前,會先讓他留宿宮里的。”
若真是為了重重責罰,那就算不直接下獄,也應該足在家才是。
“我猜測,許是魏泠有別的要事匯報給皇上,才會遲遲未能出宮。”沈卿玄淡淡補充。
聽了這話,綿綿才緩了一口氣。
心底的不安可算是消除了七八。
“對對,小世子鍋鍋說的有道理。”綿綿也反過味兒了,歪著腦袋琢磨:“魏將軍未能按時回京,說不定就是在外面被要事給絆住了,眼下興許,他在宮里就是為了跟皇上稟明實的,弄不好不僅無罪,還能因為別的事立上一功。”
就這麼,綿綿暫且拋棄了煩惱,讓如意去小廚房弄來些冰酪,和小世子、蕭盈兒一起用了些。
蕭盈兒極吃這麼冰的。
一嘗就上了,恨不得連吃三碗。
不過又怕吃多了寒。
于是在用完冰酪后,周老太又把買來的杞圓糯米酒燉端上來,給他們仨一人分了些,還配了紅豆山藥粥,好驅一驅寒氣。
眼看快到晌午,魏泠的影突然出現在了縣主府。
“魏泠將軍來啦?”綿綿聽到外面家丁們的雀躍聲,高興得連鞋子都沒顧上穿。
這就急火火地跑出去迎魏泠。
那扎滿小發揪的腦袋,一頭就拱進了魏泠的懷里!
上面的珠花小釵硌得魏泠吭哧一聲。
“呃——”
魏泠哭笑不得地肚子。
原本出宮時他神還晦暗著的,可現下見了綿綿乖寶兒,便忍不住揚起角來了。
魏泠也顧不上肚子痛,這就把綿綿托到臂彎里摟著。
“來,讓魏叔叔瞧瞧,幾個月不見,咱綿綿長了沒有?”
說罷他抬臂掂量了兩下。
到綿綿又長小膘后,魏泠眼底的笑意立馬更深了。
“嗯,是重了不,比我離開村子前,說重了小半袋米。”
綿綿剛還笑得眼睛都快月牙兒了。
此刻又嫌他夸張,小兒立馬哼哼著撅得老高。
“胡說呀,綿綿才沒長呢!綿綿可想魏叔叔了,想你都想瘦了!”
魏泠被逗得心里可算多了幾分明朗。
這就抱著綿綿,大笑著往正屋走去。
“走,進屋去,魏叔叔給你帶了好些小玩意兒,快看看你喜不喜歡。”
說罷,幾個隨從就帶著大包小包,叮鈴咣當地跟著魏泠,一起把東西送進去了。
等把這些一一打開后,綿綿看得眼睛都快花了,好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啊!
先拿過其中一只小箱子,撬開蓋子,只見里面裝的是來自湘東的儺面!
上面彩富斑斕,做神鬼模樣,有文有武,雖乍一看有些震懾人,但看久了便不怕了,反而越看越讓人迷。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椰雕、鸚鵡螺殼、東山羊干、水滿茶葉,黎錦做的布兜,以及各剔漂亮的晶石等等。
得知這些全是給綿綿的,一旁的蕭盈兒看得好生羨慕。
好想嘗嘗東山羊干是啥味道,只是礙于魏泠在不好意思,加上又快到飯點得回府用飯了。
所以臨走時,蕭盈兒小聲跟綿綿咬著耳朵,乞求可得留一點點東山羊給自己嘗嘗。
綿綿咯咯笑著答應。
蕭盈兒才一步三回頭地回去了。
打算晚上就來嘗上一嘗!
這些小玩意兒夠綿綿玩很久了,不過玩是什麼時候都可以的,綿綿才不急于這一時。
眼下還有好多要事要跟魏泠說。
于是等把這些稀罕都收好后,綿綿就拽著魏泠將軍坐在羅漢床上,問他可有到皇上責罰。
魏泠搖頭笑笑。
“放心吧綿綿,魏叔叔此行雖然不怎麼順利,不過眼下已經有了將功補過的法子,皇上是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綿綿擔心他是在糊弄自己。
很不放心反復問了好幾遍。
小碎叨叨的,魏泠也耐心應當,直到看魏泠都快點頭如搗蒜了,綿綿才長呼一口氣,確信他不會有事。
“那就好,只要魏泠叔叔沒事兒就好。”
至于將功補過的法子是什麼,既然魏泠暫且沒說,那綿綿也就不去過問。
還有另一個事要和魏泠去說。
就是小世子的事!
“魏將軍,你知不知道,小世子的父親要同他做滴認親,將他從族譜和籍冊上除名呀。”綿綿像個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經地問。
畢竟,永安侯為此,是不會放棄尋找小世子的。
要是想讓小世子能夠安穩度日,就不能一直躲躲藏藏,必須把這件事給解決了,方能一勞永逸。
魏泠的眸微微一變,又回到了他剛進府里時的憂慮之。
他沉默了片刻。
既而才緩緩頷首。
“嗯,此事我已經聽說了些。”
綿綿正向細問有何應對法子。
但出乎意料的是,魏泠卻突然開口:“明日,我就要帶小世子進宮,讓他和沈符辛解除關系。”
“啊?”綿綿張圓了:“真的就要讓小世子這麼被趕出族譜嗎。”
雖說這個也不是很重要。
但就這麼順了永安侯的心意,綿綿替小世子覺得有些不值。
不過魏泠卻肯定道:“嗯,明日必須帶他過去,滴一驗,讓世人和皇上都相信他不是沈符辛的骨。”
說完,他頗為認真地看向綿綿。
“綿綿,相信魏叔叔,唯有如此,才是保全小世子唯一的辦法。”
這話似乎另有深意。
只是綿綿一時半會兒還沒有聽懂。
不過相信魏泠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于是立馬點點小腦瓜,也不再多啰嗦。
“嗯嗯,綿綿相信魏泠叔叔,既然將軍叔叔,覺得這般對小世子是最好的,那麼就照將軍說的去做!”
唯一讓這小家伙覺得有些憾的,是實在太便宜永安侯,也太委屈小世子了!
接下來魏泠就沒再吭聲了。
他垂下眸子,眸底似乎有萬千愁緒飄過。
魏泠就這麼一直坐了有兩個多時辰,始終沉思不語。
直到快臨近傍晚了,他才緩緩起,把沈卿玄了過來,讓他明日務必跟著自己去見沈符辛。
對此,沈卿玄早就沒了任何緒。
他沒說什麼。
只是淡淡地應了下來。
于他而言,和那個沈符辛斷了關系也好,反正,他也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瓜葛。
到了翌日,一大清早,魏泠就派馬車前來接走沈卿玄。
等他們走后,綿綿坐在府里的石階上,捧著嘟嘟的圓下,心跳糟糟的。
生怕永安侯會為難于小世子。
不過好在有魏泠在,應當也不打吧。
到了吃飯時,周家在飯桌上,也不由說起這滴認親一事。
說起這茬兒,周老三還有些好奇。
他咬著白面饅頭含糊道:“就滴兩滴,當真能驗出至親關系嗎,外面一直傳著說此法有用,但也不知會不會出錯。”
“老三,這可是老一輩留下來的法子,咋會出錯!”孫萍花對這種事最是來勁。
忙樂道:“記得之前我剛嫁到咱家那會兒,住在咱家后院兒的老張就試過這個,當時全村都去他家看了,弄得可大陣仗了。”
說起此事,周老太也回憶起來了。
嘖嘖兩聲:“可甭提了老二家的,那老張媳婦兒是個可老實的,偏偏老張不知聽了誰的瞎話,非說他媳婦兒在苞谷地里漢,回家就跟瘋牛上了一樣,非要拿刀把倆兒子的手都弄破,滴驗上一驗。”
“那最后咋樣了娘,驗出什麼來了。”宋念喜好奇地問道。
那會兒還沒嫁給老三呢。
對此事還一無所有。
未等周老太開口,周二郎就無奈扶額,實在忍不住了。
“不管驗出什麼結果,都不能作數,因為滴認親并無依據,融與不融和是不是至親也無關系。”周二郎正氣十足地反駁。
孫萍花卻虎了吧唧地笑:“二郎你還小,不懂這種事兒,你尋思尋思,要是真不準,那能有那麼多人信嗎。”
周二郎都無語了。
他放下筷子,認真道:“二嬸,信的人多那是因為多數人都很愚昧!和真假無關!況且,此法也極容易作假,水里若是加了明礬,誰跟誰的都能相融,反之要是加點兒清油,就算是至親父子,也不可能相融,書上明明講過的,只是人們不愿意相信罷了!”
“啊?還有這說道……”孫萍花眨著眼睛,覺得腦瓜子快轉不了。
這時,周老太也力二郎的話。
“嗯,也覺得不準。”說道:“當年老張和他兩個兒子的都不能融一塊兒去,他氣得差點休了他媳婦兒,但后來那倆小子越長越像老張,絕不可能是外人的種兒。”
周家人正聽得滋滋有味。
孫萍花也樂得嘎嘎的:“哎呀這事兒鬧的,老張要是真給他媳婦兒就那麼休了,不得悔得腸子都青了啊。”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靜,是魏泠帶著沈卿玄回來了。
魏泠進府前,神不大自然,他忍不住把食指往裳上蹭了又蹭。
盡可能地抹去殘留的清油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