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這樣清瀝瀝的白菜幫子麪湯,也沒有多,楊氏喝了一點,雲萍也沒有多喝,雲森一連喝了兩碗,也裝作是飽了一樣的著肚子滿足道:“娘,我飽了。”
楊氏哪裡能不知道雲森的故意,不著痕跡的嘆口氣,楊氏又拿過他的碗來給他把剩下的都裝了上,“趕喝了,放明天味兒就不好了。”
雲森看著楊氏的神,言又止的接了過來,‘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
吃完飯,楊氏便招呼著幾人洗臉洗腳,雲莘搬了個缺了兒的小板凳坐下,舒服的泡著腳,雲森見了,驚奇道:“呦呵,小弟今兒個怎麼這麼積極了,平時要他洗腳都得請好幾遍。”
雲莘汗,不會吧,這個子的主子怎麼這麼邋遢。
雲莘看了看自己上的服,又看了看整齊的雲森和雲萍,心裡有了數。
自己以前是個不乾淨的人。
雲莘想了想,故意著語氣道:“大哥,你埋汰我,我現在懂事了不嗎?以後都會幹乾淨淨的。”
雲森看了看雲莘的模樣,笑著道:“這纔對。”
雲萍匆匆的洗了腳,又穿上破了幾個窟窿的大棉襖,雲莘急忙道:“大姐,你去幹嘛去?”
雲萍著嗓子,“還剩點沒繡完,明兒個下午去鎮子上整好貨,早點拿著錢好給爹送去。”
楊慧蘭聽了,點點頭,給雲萍往外搬著東西,家裡窮,哪有什麼油燈,晚上要是想做繡活,就得出去借著月。
可這時候天寒地凍的,雲莘看了看兩人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雲森見了,笑嘻嘻著過來了雲莘的腦袋,“咋了,還學著大人嘆氣兒呢。”
雲莘看了看,挪了挪板凳到了雲森邊,道:“大哥,爹爹讀書讀了好久了吧,難道就沒想過另外找個活幹幹?這麼一直讀書,有什麼用啊?”
雲森一愣,沒想到雲莘會這麼說,轉頭奇怪的看了雲莘一眼,道:“小弟,你咋的忽然這麼說?爹去讀書,是爲了咱們以後的好生活,再說了爹都已經中了秀才了,只要再過了鄉試,就可以做了,到時候娘就不用這麼累了。”
雲莘有些無語,想了想只好道:“大哥,娘懷我的時候,爹就中了秀才,我今年十二了,眼看就要十三了,這十三年爹不但不種地,也不想著再去賺點錢,只是一味的讀書,三年一的科舉,足足四還沒有考上,說句不好聽的話,難道爹這輩子考不上,咱們這輩子都要這麼過嗎?”
雲森臉有些不好看,低著頭去手著腳趾頭不做聲,雲莘嘆口氣,知道自己也不能說的太直白,楊氏子綿,教導著這兩個孩子也是溫吞的。
雲莘想了想,道:“大哥,我不是說爹不好,而是你都十四了,大姐也是,過了年就十五,可咱家裡有什麼?你要娶媳婦,大姐也要嫁人,可咱們現在連頓飽飯都吃不上,咱們也該想想辦法了。”
雲森聽著,雖然不點頭,心裡卻也是承認雲莘的話,過了好半晌,雲莘才手去拿了雲森帶水喝的葫蘆,打了一葫蘆的熱水,拿了出去。
院子裡,楊慧蘭和雲萍正在低著頭趕繡活兒,雲莘拿著葫蘆走了上去,道:“娘,大姐,拿著這個捂捂手。”
楊慧蘭擡頭接了過來,給雲萍放在了肚子上,雲萍笑著,手去了,被燙了一下又急忙回來,笑著道:“呀?小弟可真聰明,這麼抱著可不就不冷了。”
雲莘笑著點頭,看著雲萍和楊慧蘭被凍得發紫的脣和紅紅的臉頰,心裡心疼的不行。
這麼老實憨厚的孃親和大姐,這麼正直勤快的大哥,一定要想辦法去賺錢回來,起碼先得解決了這個溫飽的問題。
忙活了大半夜,直到月亮漸漸的去了烏雲後,再也看不見了,雲萍才停了手,看著還剩最後一點花葉子的繡活,道:“沒事兒,俺明早上再早點起來。”
幾人回了屋子,雲森正將鍋頭填好,溫著暖炕。
見了幾人進屋子,雲森道:“娘,我明天去趟鎮子上,把倆野兔子賣了,就給爹送錢去,順便問問他今年啥時候回來。”
楊慧蘭點著頭,從炕下面的土坑裡了,出先前的那個破布包來,把裡頭的十二個銅錢給了雲森,道:“萍兒的繡活拿了三個銅錢,加上這一十二個就是一十五個,你也別太犟著,能賣多錢就賣了,等去了也跟你爹說說,讓他省著點花。”
雲森面難,雲莘見了,急忙道:“娘,我明天跟大哥一起去吧,整好我也想爹了,也想去看看爹。”
楊慧蘭一愣,隨即了雲莘的頭,道:“好,幺兒在家裡也著急了,去鎮子上玩玩也好。”
雲莘高興極了,急忙點頭道:“謝謝孃親。”
楊慧蘭笑著,頭去親了一下雲莘的小臉,“謝啥,趕睡覺,這都不早了。”
雲森點點頭,去了外頭屋子的炕上鋪被睡覺,這邊雲萍早就鋪好了被子,娘三個鑽進了被窩裡去,楊慧蘭著雲莘的後背,哄著道:“幺兒趕睡,要不然明早可起不來。”
雲莘聽話的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正到快要進夢鄉了,雲莘就聽見楊慧蘭又道:“萍兒,王家那小子最近有沒有再找你?”
右邊雲萍的聲音低低的,“沒呢,估計是還沒幹完活。”
楊慧蘭聲音了,“萍兒,你也不小了,王家那小子要是有心,也該上門來提親了,你等了他這麼久,再拖下去可就老姑娘了。”
雲萍翻了翻子,轉道:“娘,我知道了,鐵柱哥會回來的。”
楊慧蘭沒再做聲,雲莘卻聽見了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雲莘睡不著了,閉著眼睛慢慢的想起了這個王鐵柱。
王鐵柱跟他們一樣都是紅藥村的,家裡的爹孃都是種地的,王鐵柱跟雲萍算是青梅竹馬,早就定了,可這會兒王鐵柱去了鎮子上的大宅子裡做小廝,常年的不回來,雲萍就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了這時候。
也難怪楊慧蘭給著急,這農村十三四歲都有定親事的,雲萍這都十四快十五了,還沒個準信兒,能不著急嗎?
雲莘想了想,翻去看雲萍的背影,不知怎的,也慢慢的睡了過去。
翌日早上,雲莘迷迷糊糊的聽見邊有人翻的響聲,微微的睜開眼睛看了看,就看見雲萍正湊在窗前做繡活,生的一張方方的臉盤,濃眉大眼,厚脣,這種模樣不是討喜的,可卻是那種讓人看一眼,就知道是靠得住的老實人。
雲莘眼睛起,雲萍咬著線頭,看了眼雲莘道:“咋的起這麼早,再睡會兒,飯了姐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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