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春暖
四人曲膝行了福禮,影和杏紅將手裡的坐墊放好,指揮著婆子將黃楊木食盒裡的幾碟點心,裝著茶壺的暖窠取出來,放到亭子中間的石桌上,笑著說道:
“廚房剛送了幾碟點心過來,有碟蟹殼黃,是爺最吃的,這碟紅豆,是表小姐最喜歡吃的!”
李小暖探過頭看了看,轉頭看著影,笑盈盈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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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姐姐想得周到,看到這紅豆,我還真是有點點了!”
古蕭也湊了過來,冬末和杏紅忙取過盒子下面放著的溼棉帕子,侍候著古蕭和李小暖淨了手,兩人各掂了塊點心,伏在亭子欄桿上邊吃邊看著盛開的花。
李小暖慢慢吃了紅豆,轉頭看著古蕭手裡的蟹殼黃,神思飛揚開來。
九雌十雄,這會兒,正是吃螃蟹的好時候,大的螃蟹拿在手裡,沉沉的都有些手,掀開通紅的背殼,膏黃就滿滿的溢出來,剔出膏黃,再倒些上薑醋,滿鮮香到無以描述……
還有醉蟹,背殼青亮明,殼裡的膏黃和,極鮮極,用力一吸,滿鮮香,還有濃郁的糟香味,李小暖想得口水幾乎要流出來,輕輕推了推古蕭,低聲問道:
“你以前吃過螃蟹沒有?”
古蕭怔了怔,點了點頭,嚥了裡的點心,皺了眉頭說道:
“我不喜歡吃那個東西,腥得很不說,吃了半天,什麼也吃不到!”
李小暖愕然挑著眉梢,伏在欄桿上笑了起來,笑了一陣子,轉倒了兩杯茶,端過來遞了一杯給古蕭,看著他笑盈盈的說道:
“我最喜歡吃螃蟹了,吃蟹賞,可是雅事!”
古蕭興起來,湊過來笑著說道:
“大姐姐和二姐姐也都吃螃蟹,要不咱們上大姐姐和二姐姐,明天在這晚亭品蟹賞?”
李小暖眼睛亮了起來,轉頭看著古蕭,微微猶豫了下,裡又涌出滿滿的津來,忙點了點頭,笑盈盈的低聲說道:
“那咱們現在就去找大姐姐去?”
“好!”
古蕭重重的點著頭,拉著李小暖就要往外奔,李小暖拉住他,回過頭,笑著待道:
“影姐姐、冬末姐姐,我們去翠薇廳找大姐姐和二姐姐去。”
影忙示意冬末和紅杏跟了上去,自己帶人留下來收拾著東西。
古蕭拉著李小暖,快步穿過花園,往前院翠薇廳奔去。
翠薇廳前是一片寬敞的空地,用條磚砌的間方格,平整而潔淨,廳呈品字形,中間一間門窗俱全,兩邊卻只有後面一面山牆。
古蕭和李小暖進來的時候,翠薇廳西邊正侍立著五六個等著回事的婆子,李小暖轉頭打量著四周,古蕭拉著直奔翠薇廳正中一間。
古云姍坐在正面榻上左邊,歪著頭看著珍珠手裡捧著的帳本子,正擰著眉頭聽一個婆子回事,古云歡神懨懨的坐在榻右邊,見古蕭和李小暖進來,急忙下了榻,滿面笑容的迎了過來,
“你們兩個怎麼想起到這裡來了?快過來坐!”
古云歡聲音歡快而熱的招呼著古蕭和李小暖,拉著兩人坐到榻上,轉頭吩咐著旁邊侍立著的小丫頭,
“給爺泡杯茉莉花茶,表小姐喝碧螺春。”
“我也喝碧螺春!”
古蕭急忙跟著吩咐道,古云歡笑著打趣道:
“那可是你自己窨的茶,怎麼不喝了?”
古蕭白了一眼,也不理,小丫頭泡了茶端上來,古云姍打發了正在回事的婆子,轉過頭,笑盈盈的看著兩人問道:
“你們兩個,是來玩的?還是有事找我和雲歡的?”
“當然是有事纔過來的!”
古蕭轉頭看著古云姍,笑著正要接著往下說,古云姍擡手止住了他,
“若不急,就先等一等再說吧。”
古蕭還要說話,李小暖輕輕拉了拉他,低聲說道:
“咱們的事,可是一點也不急的,外頭還有好幾個婆子等著回事呢,們的事耽誤不得。”
古蕭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古云姍轉眼看著古云歡,笑著說道:
“雲歡不要藉機懶,讓他們兩個先坐著喝會茶,你過來,外頭還有幾件事沒安置下去呢!”
古云歡嘟嘟,有些不不願的重又坐到古云姍邊,小丫頭出去了婆子進來。
古蕭無聊的喝起了茶,李小暖放下杯子,凝神仔細的聽著婆子回事,頭一個進來的婆子是在帳設司裡當差的,仔細的說著各應季要換的屏風、字畫,古云姍就著珍珠的手,仔細翻看了舊例,見並無出,就照準了。
後面的婆子進來,仔細稟報著各院各房的擺花,暖房今年要外買的花卉,古云姍查了舊例,也照準了,李小暖一邊聽著婆子回事,一邊笑盈盈的看著心不在焉的坐在旁邊的古云歡。
古云姍對管家理事極其熱而認真,古云歡卻正好相反,竟是聽也不願意聽一句!
又一個婆子進來,磕頭請了安,站起來恭敬的稟報著:
“回大小姐、二小姐,外院書房、正廳、花廳等共計一十六簾帷、屏風需按季更換……”
“慢著!”
古云姍挑著眉頭打斷了婆子的話,
“怎麼帳設司要換屏風,你也要換屏風的?”
“回大小姐,奴婢是在排辦局當差的,帳設司要換的是兩尺以上的大屏風,奴婢們要換的是兩尺以下的小屏風。”
古云姍擰著眉頭看著珍珠手裡的帳冊子,沉了一會兒,擡頭看著婆子吩咐道:
“你先回去,這裡頭重重疊疊之太多,等我稟了母親和老祖宗再說。”
婆子滿臉恭敬的曲膝答應著,告退出去了。
後面進來的兩個婆子也因差使重疊,被古云姍駁了回去,李小暖端起杯子,垂著眼簾慢騰騰的喝起了茶,古府這四司六局的差使,重疊之本來就多,原先府里人來人往,事多的時候倒不覺得,如今古家閉門守喪,原先的排場一時半會的也用不著,再加上京城和老宅的人手重疊相加,這僕婦下人自然就要多出不來……
看古云姍這意思,只怕是想減職司,裁減人手了,只不知這是古云姍自己的意思,還是老祖宗和夫人的意思,如果是老祖宗和夫人的意思,那這裁減不知要裁到哪能程度……
李小暖正慢慢思量著,古云姍打發走了婆子,下了榻,微微展了下腰背,轉看著古蕭和李小暖,笑著說道:
“你們兩個有什麼事找我和雲歡,說吧!”
“大姐姐!”
古蕭跳下了榻,跳到古云姍邊,笑著說道:
“剛我和暖暖去晚亭,那邊花開得極盛,我和暖暖就想著過來請了大姐姐和二姐姐,明天一起過去賞吃蟹!”
古云歡歪在榻上,眼睛亮著笑了起來,
“這倒是個好主意!昨兒還聽碧蓮說,今年的花開得格外好,我正想著過去看看呢!就是不得空兒,持螯賞,再有幾杯黃酒,多雅趣!”
古云姍斜睇了古蕭,笑著說道:
“你和小暖請?今年的螃蟹可是貴得很呢!”
古蕭上前拉住古云姍,扭糖般纏了上去,
“大姐姐當著家,吃幾隻蟹罷了,大姐姐和廚房吩咐一聲就行了,哪還要銀子?我和暖暖都是沒有銀子的!”
古云姍笑著推著古蕭,
“別了,袖子都要被你扯壞了,除了老祖宗,大家每天的飯菜可都是各有份例的,哪能是吩咐一聲就行了的?”
“要不,咱們湊份子吧!”
李小暖坐在榻沿上,笑盈盈的說道,古云歡飛揚著眉梢,直起子,拍著贊道:
“這法子好!咱們一人拿出一兩銀子來,大姐姐吩咐下去,讓廚房明兒一早買一簍子蟹,再買一罈子好黃酒回來!”
古蕭也重重的點頭贊著,古云姍無奈的笑著說道:
“那好吧,不過這事得古蕭去討老祖宗的示下,若老祖宗答應了自然好,若不答應,那可就是沒法子的事了,畢竟咱們家還守著孝,歡宴飲酒,說嚴了,可都是違了禮法的事!”
古蕭拍了拍口,滿滿的打著包票,
“大姐姐放心,我這會兒就去討老祖宗的示下,老祖宗必是答應的!”
古蕭匆匆團團作個揖告了個別,看著李小暖說道:
“暖暖回去等我的信兒,必是準的!”
說著擡腳就往外奔去,杏紅急忙拎著子,跟在後面跑了出去。
三人怔怔的互相看了看,古云姍笑了起來,
“若是古蕭求了準信,倒也用不著一人一兩銀子那麼多,一人五百錢也就夠了,咱們先回去院子等古蕭的準信兒吧。”
古云歡和李小暖笑著起,帶著丫頭婆子,和古云姍一起往後院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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