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賞錢呢”郭氏急慌慌的從李媽媽手里接過早就包好的荷包, 里面難得大方的放了二錢的銀子，一時激，每個人都賞了兩個, 那差役拿著沉甸甸的荷包，笑開了花，里卻是好話不斷, 道，“祝大人步步高升, 殿試上高中狀元郎。”

會試只是錄取及格者，人數不定, 要看考的如何，有時候三四百人，有時候也只有幾十人，等著放榜之后還會有一場殿試, 由皇帝親自考核，然后來定奪名次。

一般況下, 會當場選出前三名，就是狀元，榜眼, 探花。

等著差役走后, 郭氏忍不住的抱住李清珮, 道，“好孩子，娘實是高興。”說著說著竟是落下淚來。

李清珮想起多年來母親的期盼, 又想著父親的夙愿，鼻子一酸，道，“娘，兒不孝，一直讓擔憂，如今總算是對得起娘和爹的養育之恩了。”

郭氏眼淚就流的越發洶涌了，突然間就哽咽的哭了起來。

一旁的李念也跟著紅了眼圈，用袖子去抹眼淚，心里卻是充滿了對姐姐的驕傲，這就是他的姐姐，是他的榜樣。

“你這丫頭，真是讓娘碎了心。”郭氏拍打著李清珮的后背。

李清珮想到六年前自己的放棄，和母親知道之后，像是失去了生命中期盼一樣，失魂落魄的神態，就覺得概萬千，雖然中途走過歧路，但總是糾正了過來，想到自己能應舉的原因，自然就想到了趙璟。

如果不是趙璟給的推舉函，不是他的鼓勵，又怎麼能走到這里來雖然前面還有許多荊棘，其實真正考驗的是仕之后的路，旁人知道曾經的份會怎麼看待會不會有人覺得有污點，直接讓皇帝撤了的進士份。

這都是未知數，但是李清珮已經有了勇氣去面對這一切，想到這里就越發的思念起趙璟來。

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做什麼，難道就不想嗎

郭氏領著李清珮回了屋子，李媽媽去擺了香案，又準備了貢品，在院子里幾個人一同去祭拜李父。

郭氏跪在團上，含淚道，“總算是沒有辜負你的期，清清很爭氣，十五歲稟生，二十一歲就是貢士，不日就要去參加殿試，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夫君，到底老天爺開眼，終于讓我們李家又出一名進士。”

李清珮跟李念一左一右的跪在郭氏的旁邊，面肅穆，規規矩矩的給李父磕了頭，李清珮道，“爹，你放心，以后孩兒會謹記您的教誨，照顧娘和弟弟，更是不會辜負我們李家的百年聲。”

祭拜完，一時又有四鄰來賀喜，雖然不過相短暫，不太相，但是郭氏難得出極大的熱來但凡是來賀喜的，都會激一番，如果是孩子，還會抓個紅包給他，李清珮見郭氏這般高興也不住熱淚盈眶，覺得無論付出多都值得。

不過等到一切都平靜下來，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呆在屋子里，不自覺地就想起趙璟來，，他不想嗎為什麼不來看，此刻，這得特別想跟趙璟分這份喜悅。

其實趙璟怎麼會不想，前幾日還為了李清珮的文章跟孔秀文在禮部討論了半天，最后親自給定了名次，但他實在是太忙了。

那之后就是給皇帝侍疾，趙璟這些年一直在外面，沒有回來過，等著氣消了，看到皇帝骨瘦如柴，時日無多的樣子，只覺得即是愧疚又覺得時易逝，很多東西不過轉眼的功夫就消失了，很是想彌補下。

而皇帝見到趙璟不在糾結于給穆氏一族翻案，而是心氣和的接了攝政王的提議，極為高興，就好像常年在心口的一塊石頭終于消失一般，每日都眉開眼笑的，就是飯量也比平日里多了一些。

宮人明顯就覺到了景宮變得輕松的氣氛，終于不在愁云慘淡的，雖說外界早就說皇帝恐怕是時日無多，他們這些伺候人的侍也擔心以后的去留問題，但是皇帝能多活一日就是一日的安穩，所以做起事來也格外的用心。

趙璟原本住在睿王府，后來就直接搬到了宮里，方便照顧皇帝，每天早上舞劍之后就回去漱洗一般，之后就是來看皇帝，往往會陪著皇帝一同用早膳，其實皇帝如今已經吃不下什麼了，多半就是一小碗的糜粥，然后是湯藥。

那之后就坐在皇帝邊一同置這些日子積累下來的政務，今日正說道這一年的科舉，“雖說不能寒，但總不能在屋里憋著，不如趁著這一次就出去氣，畢竟是殿試，總要陛下出面才是。”

皇帝卻擺了擺手，道，“朕現在多說一會兒話就覺得累得慌，哪里還能坐許久，還是你去吧。”說道這里忽然像是想起舊事，道，“阿璟，你還記得以前父皇還在的時候嗎那次也是這般科舉之后的瓊林宴，你跟著沈大人學了許久，總想躍躍試，竟然就把自己寫的文章混在里面給父皇遞了過去。”

趙璟怎麼不記得，他小時候尤為頑皮，又加上先帝縱容，而作為侄子的皇帝也反而像是一個哥哥一般照顧他，弄的他極為任妄為。

“哈哈哈。”皇帝想到這件事就忍不住笑，指著趙璟道，“當時父皇就說，這般難看的字如何了考的眼，還當又發生了什麼舞弊的事件，嚇的當時的幾個主考面面相覷，話都說不利落了。”

趙璟有些窘迫，他子活潑，等閑坐不住，如此那字就可見一般，而科舉最是看中字，沒有幾年的功底，很難被選中。

后來，皇帝看趙璟極為沮喪，就拿了先帝的朱批，當時作為太子的皇帝還在跟著先帝邊學習，給他的文章上評了個甲等第一名，雖然不過就是安他的，卻是讓趙璟極為開心。

趙璟一想到這些就覺得心口有點憋悶，時匆匆，很多事就這樣錯過了。

皇帝不知道趙璟的心，道，“不過總也是好事，你發刻苦，安安穩穩的練字，后面終于也有些樣子了。”又道，“你當時是跟誰，對那個李唐，學的字吧”

趙璟點頭，“嗯。”

想到李唐就很自然就想到李清珮，這會兒已經是知道了自己高中的消息了吧也不知道是怎麼模樣，一定是很愉悅，想到這一點，趙璟就有些坐不住了，原本就想的厲害，不過因為太忙而強忍著沒去。

趙璟和皇帝又商量了一會兒，皇帝就出疲憊的神來，皇后正好端了燕窩粥過來，趙璟就起說道，“我府中還有些事，今日就不留宿在宮里了。”

皇帝頗有些不舍，皇后卻是笑著說道，“睿王殿下這幾日又要照顧陛下，還要協理政事，正是忙的腳不沾地，該是回去好好歇一歇了。”又道，“不過一會兒秦王和太子殿下，還有太子妃要過來，睿王用了晚膳在回去也不遲。”

趙璟回頭，看到皇帝正含笑的看著自己，那一雙原本十分明亮的溫的眼眸如今已經顯出幾分灰白，就像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這還是趙璟第一次看到太子妃白靜瀾，就像是傳聞那般果然是姿容出眾，穿著一件銀紅的領緙半袖，戴著朝五掛珠釵，如同尋常的雍容婦人，只是眉宇間卻是比旁人多出幾分剛來。

趙璟還是后面知道的事，原本和前夫琴瑟和鳴，卻是被皇帝強行下了圣旨合離，這才重新嫁給太子，因為這件事，在朝中鬧的沸沸揚揚的，太子的婚事也就沒有大辦，雖然看不出白靜瀾對太子的緒，但是可以看出太子極為照顧太子妃，進門的時候輕聲細語的提醒注意門檻，等著座，還會吩咐監把茶水換杏仁茶。

秦王不僅自己進宮，還領著王妃馮婉貞和剛剛滿月的長子趙順，那孩子養的白白胖胖的，一雙眼睛明亮有神，笑起來的有種人可以心的天真爛漫來。

馮婉貞顯然剛是出了月子，有些，不過打扮得，行事落落大方，倒也沒有被旁人比下去。

皇帝見到人都到齊，顯得極為高興，歪著子坐在墊著厚厚靠墊的椅子上，道，“人到齊了就上菜吧。”

按規矩皇帝用膳有規格的，但是大多數的皇帝私下里都不會真的按照規矩來，不過上了幾十道菜，卻都有每個人吃的，皇后笑著說道，“陛下前幾日就說要聚在一起，今日正是趕巧了。”又指著幾道菜，說道，“睿王，這是你最喜歡吃的”

一起吃了飯，大家的注意力就被秦王世子趙順吸引住了，皇家已經多年沒有新生兒了，這時候皇帝也原諒了當初雖然覺得魏國公府風評不好，但是因為好生養而取了馮婉貞的事，忍不住對皇后說道，“朕這輩子，要是能含飴弄孫，那真是死而無憾了。”

這話雖然是悄悄的對著皇后說的，但是畢竟都在一個屋，旁人自然都聽到了，太子很明顯就出愧疚的神來，而太子妃白靜瀾則是從容的多，低頭不語。

秦王笑了笑，道，“陛下，我和王妃商量了下，想著讓順兒給太子妃娘娘床，說不定馬上就有好消息了。”

皇后聽了明顯就目一亮，只是很快就搖了搖頭，道，“王妃剛誕下麟兒不久，正是疼之時，如何骨分離”

皇帝也道，“皇后說的正是。”嘆道，“是命躲不過。”

頓時四周的氣氛就變得有些抑，秦王卻是笑著說道，“不過幾日而已，又是至親，我難道還不放心”

馮婉貞也溫婉的說道，“正是這個理兒。”

卻忽然聽到一直不說話的太子妃白靜瀾冷聲，道，“陛下，兒媳剛剛小產，實在沒有心力照顧孩子。”又道，“兒媳有些不舒服，就現行告辭了。”

皇帝立時就沉了臉，正想發怒，卻被皇后輕輕的握住了手。

太子見太子妃離去，急得團團轉，起道，“父皇恕罪，兒臣去瞧瞧。”說完就追了出去。

到了這會兒趙璟已經是看出來了，不管之前傳聞是什麼，恐怕太子早就心儀這位太子妃了。

夜漸深，趙璟就起告辭，剛好秦王和王妃也抱著孩子出來，正好站在臺階上，月皎潔，趙順窩在秦王妃的懷里正是開心的吃手指頭，不知道看到什麼咯咯的笑了起來，趙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竟然覺得那孩子眼珠的有些淺淺的綠。

趙璟到了李清珮家的時候已經是亥時了，他瞧見主屋的燈都亮著，不敢進去，先去了隔壁，不過這宅子他買了之后就沒怎麼住過，只有二個仆婦不說，房間也有一味道，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到隔壁就住著李清珮，只覺得心里難的就好像被貓爪了一般。

又想著既然李清珮高中，今天就跟商量親的事，如此就可以明正大的在一起，不像如今這般，見一面就跟做賊一般的，這般翻來覆去的想著，不知不覺中就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幾天都是一更，剛整理大綱，休息幾天，小天使們等等我，馬上就回復雙更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