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知道那鋪子可以做甚了……

「帶來了，都在庫房堆著呢，不是您說的嘛，值錢的東西都帶著，當初買那些話本子可是沒花銀子，婢子當然得給您帶來了。」元寶一副聰明模樣道。

「很好」，沈蘭溪誇讚一句，「去喚綠嬈和阿芙來，有事兒幹了。」

晌午，祝煊回來西院兒，一推門便愣住了。

滿地的書冊，七八糟的堆放著，一旁還有五六隻大箱子，本無給他下腳。

「這是？」他疑出聲。

竟是不想，這般喜歡讀書？

忙活得灰頭土臉的三個婢聞聲回頭。

「稟郎君，這是夫人的書，讓我們在此整理。」阿芙說著，給他刨出一條道來。

「夫人呢？」祝煊掀起袍，勉強門來。

「娘子去湢室沐浴了，方才箱子裏的塵土撲了娘子一。」元寶樂呵呵的道，不難聽出幾分幸災樂禍。

卻是不防被人從後用巾帕了一下，「就你話多。」沈蘭溪哼道。

「先放著吧，去擺膳。」祝煊吩咐道。

「是。」

三人出去，祝煊在那一堆書冊前蹲下，撿起一本來瞧。

「夜闌熙！我不曾對你說過一句謊話，你為何從來不信？」傅昭昭說著紅了眼眶，視線落在對面的人上，裏面化不開的失與心傷。

「未說過一句謊話？」夜闌熙說著冷笑一聲，面寒涼，「楚楚險些因你喪命，便是醒來也是替你說話，生怕我責怪你半分，你呢？傅昭昭，我夜闌熙是許你傅家后位，不是許你傅昭昭的，若有不滿，你沖我來便是，楚楚是你妹妹，你怎能如此狠心要置於死地？從前只當你任妄為，竟是不知你這般蛇蠍心腸！」

傅昭昭忽的笑了，笑得凄涼，一顆眼淚下，被抬手抹去，聲音蒼涼又輕飄，「我，蛇蠍心腸？夜闌熙，從未看清的人是我，是我鬼迷心竅，竟是覺得你真心護我、我，是我可以託付一生的良人，卻是從未瞧得清楚，你眼裏心裏的人從不是我，我傅昭昭輸了，輸的一敗塗地。」

說著，往那室瞧了眼，半晌后收回視線，「夜闌熙，這天下是我傅家給你打下來的，你在上面可還坐得舒服？你瞧見那龍椅上，我那五位兄長的了嗎？可還能聽見，他們在你耳邊說話？」

「傅昭昭！你休要裝神弄鬼！」夜闌熙怒目而視，斥道。

「裝神弄鬼，那也得是陛下心中有鬼才行。」傅昭昭說著，轉出了這華宮，「不必陛下費神，我傅昭昭自廢，此後不復相見，死後必定魂纏陛下榻前，瞧你與你的心上人如何恩兩不疑，陛下，可要活得久些啊！」

夜風吹起了上的角，那張明艷的臉上淚痕斑斑。

是夜，燒了的半個皇宮為陪葬。

「啪！」祝煊合上手裏的書冊，忍不住深吸口氣，一抬眼，對上了某人灼熱的視線。

「如何，是不是比你的那些書好看多了？」沈蘭溪略微彎腰，歪著腦袋笑瞇瞇的問，後若是有尾，此刻定嘚瑟的搖起來了。

祝煊張了張，有些無言。

他只當讀書，哪知看的都是這些……

祝煊擰眉又瞧了瞧旁的書冊，一應都是話本子。

忽的，他視線落在一，瞧著那冊子有些眼。

他手，把那本冊子了出來，翻開一頁，不堪目！

「你這——」

「怎麼了？看到同床的戲碼了？」沈蘭溪瞧他紅了臉，就忍不住逗兩句，「郎君做都做過了，怎還這般害？」

這般運氣好，隨手一翻便能看到最彩之，著實讓人艷羨。

「沈蘭溪！」祝煊低吼一句，把手裏的燙手山芋丟開，「你不知！」

怎的反應這般大？

沈蘭溪疑的瞧他一眼，去撿了那本冊子來看，瞬間眼眸彎彎，仿若閃著天上星。

「不就是春宮圖嘛，郎君先前不是學過了幾本，怎的還丟了呢，這本也好看，郎君多學學。」沈蘭溪故意把手裏的圖冊塞給他。

祝煊被氣得氣息不勻，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何時看的？」

沈蘭溪裝模作樣的思索一息，道：「嗯……約莫郎君通曉床事之時？」

兩人相差六歲，他通曉人事，還未至及笄。

「沈蘭溪！」祝煊氣得瞪，哪裏還是那個風雨不安如山的君子？

「在呢~」

沈蘭溪可可的應一聲，又反過來哄他，「哎呦，郎君莫氣，我當真是記不得了，從前只是好奇，便讓人買了兩本來，也沒細看，還不如我話本子瞧得仔細呢，郎君放心，我只瞧過你一個男子的子。」

祝煊深吸口氣，不與計較，垂首在一堆畫本子裏挑冊子，「還有幾本？」

「兩本，還是三本？」

祝煊抬頭，目不善的盯。

「三本。」沈蘭溪立馬肯定道。

「你來一起找，找不到不許用飯。」祝煊含著些說不清的心思，明晃晃的出氣。

沈蘭溪哼了一聲，不以為意，「就那青菜豆腐，不吃就不吃，郎君多吃些，長壯壯哦~」

祝煊：「……」

小混蛋！

那張氣人也哄人，祝煊被哄著，親自刻了枚印章給，瞧歡歡喜喜的在自己那幾箱子的話本子上。

「這是做甚？」祝煊疑的瞧。

「做標記啊，我這麼多書租賃出去，以防旁人給我掉包，自是得做些記號才行。」沈蘭溪頭也不抬道。

「租賃？租書？」祝煊聲音里難掩驚喜。

沈蘭溪甩了甩髮酸的手，把手裏的印章遞給了元寶，「你來接力。」

元寶早就躍躍試了，此時也不推諉累人，立馬接了班。

沈蘭溪扯著祝煊走到一旁坐下，支使道：「倒杯茶給我，先生必定對你傾囊相授。」

阿芙與綠嬈暗的看了眼那倆主子，對視一眼，又皆收回了視線。

也就家娘子敢這般差使郎君了。

祝煊輕笑一聲，聽話的為斟茶，還拿了塊點心給那不願累一手指的人佐茶。

沈蘭溪滿意了，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當世之人，皆藏書，尤其是孤本，但事實上，這是很大的資源浪費，但這是時代局限，就不說了。」沈蘭溪一本正經道，一副很厲害的樣子。

「我這些書，我看過了便不會再看，留著佔地兒不說，還浪費，畢竟當時買時，也花了不銀子。」沈蘭溪說著有些疼，「既如此，那不如租賃出去，收點銀錢來花呀~」

「你如何知道，會有人來租？」祝煊被說得犯了傻。

「當然是便宜啊！」沈蘭溪就著他的手咬了口梅花糕，「這種話本子，幾日便能讀完一本，按照他們租賃的時日來算，怎麼都比買一本新的便宜許多，高門富貴院兒里的小娘子瞧不上，但這京中多的是平頭百姓，他們會喜歡的呀！」

這個朝代的娛樂項目著實太，許多子相夫教子，持後院，閑來便是綉帕子打發時間，著實無聊的。

自知做不了什麼造福百姓的事，只是想給們多一個選擇，也給自己多一點銀子罷了。

「多謝先生賜教。」祝煊有模有樣的與行了一禮，把手裏還剩一口的梅花糕塞進了自己裏。

「誒！」沈蘭溪盯著那一口梅花糕，被他嚼吧嚼吧咽了。

整個下午，祝煊都沒再出現，便是連晚飯都沒過來用，沈蘭溪心的讓阿芙裝了些飯菜給他送去了，自己用飯後乖乖爬上床睡覺。

這個夜晚，沈蘭溪夢裏有大，麻辣兔丁，薯條炸和可樂，只是剛要張時，那些東西被人拿走了。

祝煊是狗！

沈蘭溪在夢裏大罵一聲，生生給自己氣醒了。

黑暗中，忽的察覺邊睡著一人，想都沒想一腳蹬了過去。

「嘶——」祝煊倒吸口涼氣，瞬間清醒過來，側頭瞧。

披頭散髮的人筆直的坐著，在瞪他。

饒是祝煊不信鬼神，也被嚇得一個激靈，「做噩夢了？」

他問著，手想要拉躺下。

沈蘭溪一扭，不給他。

夢裏的火氣都被發在了他上。

「祝煊你混蛋！你不給我吃，我好……」原本的控訴不覺帶了些哭腔，變得委屈至極。

祝煊聽得耳一，面詫異，這是哭了？

他好脾氣的坐起來去掌燈，回來瞧，「明日祭祖后，後日便能吃了。」

沈蘭溪吸吸鼻子，覺得自己矯，但又有些說不出來的委屈，紅著眼睛不給他看。

「怎麼還饞哭了？澄哥兒都不會隨意哭了，不？」祝煊嗓音輕，但不會哄人的人，說的那話勾人火兒。

「什麼！」沈蘭溪兇道，「還是沈家好，說祭祖就祭祖，哪有這麼些規矩，做甚七齋五戒的，太欺負人了……」

說著又要哭，聲音又又，委屈的讓人心疼。

祝煊了腦袋，「了？我去讓人給你煮碗麵條來，可好？」

「不要！誰要吃清湯寡水的麵條！我要吃！」被這般哄著，沈蘭溪忍不住的像小孩子似的撒潑耍賴。

祝煊嘆口氣，頭疼的瞧。

便是澄哥兒時，也不曾這般鬧過脾氣，卻又讓人沒法子。

「起來穿裳。」他拍了下腦袋。

「幹嘛？」沈蘭溪帶著鼻音問。

「出去吃。」祝煊說著，拿了裳來穿。

沈蘭溪一怔，又瞬間歡喜，紅著眼睛對他笑，「郎君~」

「多穿些，外面冷

。」祝煊說著，給把架子上的裳遞來。

沈蘭溪眼珠子轉了轉，忽的與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來。

祝煊照做。

「倒也不必出去吃，咱們院子裏有。」沈蘭溪神兮兮的道。

兩刻鐘后，祝煊把清理好的遞給沈蘭溪拿著，自己去點著了火。

橙黃的亮跳躍起，照亮了這仄角落。

沈蘭溪給抹好了調料，這才給他來烤。

兩人全程沒說一句話，幹壞事卻是配合得甚是默契，又著難言的歡喜。

「祝煊，你從前有沒有給你娘子這樣過？」沈蘭溪忽然幽幽的來了一句，那些小心思蠢蠢的要冒頭。

「沒有。」祝煊頭也沒抬，「澄哥兒他娘端莊賢淑，恪守禮儀，逾距的事從未做過。」

沈蘭溪哼了聲，不再開口了，酸得冒泡泡。

哦，就是不賢淑，不端莊唄！就喜歡做逾距的事唄！

哼哼哼！

「你不是喚它旺財？」祝煊問。

「嗯，怎麼？」沈蘭溪聲氣道。

祝煊抬頭瞧這突然變得怪氣的人，「都給它起了名兒，還把它吃了？」

沈蘭溪坐在火堆前，雙手托腮，坦白道：「也不是我喜歡養著，我本來是準備把它給祖母的，讓別太生我的氣罰我，誰料祖母沒瞧上它，就砸在我手裏了，無法，話都說出去了，只能養著唄。」

祝煊低低笑了一聲，想起那日在祖母院兒里旁敲側擊的話，便忍俊不。

這世間怎會有這般奇怪又好笑的人？

明明什麼都算好了，結果卻又不如人意。

「再說了，它既是名喚旺財，吃到我肚子裏，它才能給我招財運。」沈蘭溪理直氣壯道。

「歪理。」祝煊點了點額頭，卻是不防給那白凈的皮子按了一點黑印，瞧著稽又可。

沈蘭溪坐過來一點，大半個子的重量都在了他上，沒骨頭似的賴著他，催促，「旺財好，要多久才能烤好啊？」

兩個背對著寒風坐在一守著烤的人，沒察覺到後輕輕來又輕輕走的人。

元寶裹著服，躡手躡腳的走了，神恍恍惚惚又有些歉疚。

唉！家娘子還是把郎君帶壞啦！

可憐了旺財，烤得真香，也不知道家娘子記不記得給留條兒。

小半個時辰后，沈蘭溪再次問：「烤好了嗎？旺財都流油了。」

油滋滋的上抹著的獨家調料，香味兒勾得肚子咕嚕嚕的響。

祝煊無奈的笑了下，怪不得先前還哭了，這是真的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