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 2525 木魚哥

謝玉臺坐在黑暗中，已經很長時間了。他想著，自己這麼多年，一直被關在黑暗裡，不能見天日。那是不是說，即使他逃出了黑暗的世界，明正大地站在下，還是會回去呢？

就好像，即使他能對阿妤很好，他能保證，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會比自己對阿妤更好，可是阿妤，已經對他失了。他不想管謝明臺爲什麼告訴自己阿妤已經嫁人，也不想問阿妤是不是來找自己……這些，好像都無所謂了。

他不顧阿妤的反對，在病牀前照顧。給剝桔子，陪聊天，小心翼翼地觀察的神。

阿妤病容憔悴，神淡漠，“玉臺，不用僞裝自己，也不用對我太好。你格如何，我早就一清二楚。”

“可是你喜歡這個樣子的謝玉臺啊。”

“這只是你的一面。你不要爲了我，努力做出這個樣子，”阿妤溫地看著他，他散在牀上的長髮，“你懂不懂呢？我知道這個樣子的謝玉臺是假象，又怎麼會再次喜歡？你做回原本的自己，就好了。”

“原本的我？”他沉一笑，溫的模樣立即變得尖銳冷漠，抓著的手，指甲□手心裡，很痛，“一天十七八種格變來變去？隨時想殺人，想毀掉這一切？心裡存滿惡念，貪婪，嫉妒，怨憤……你確定這樣的謝玉臺，是你希看到的謝玉臺？！”

阿妤睫，脣發白。著他，卻長久不出聲。當然知道謝玉臺的本，當然知道……

“你這個可惡的人，你看到我這個樣子，連哭一下都不會，連同一下都不肯！”他又換了一種格，古里古怪地抱怨。再接著阿妤還在發呆，他怒氣衝衝，轉就走。木門摔得乒乓響，把一個人留在屋裡。

阿妤心中複雜，看他摔門離去。剛纔他面頰的手，緩慢擡起，上自己的眼角。閉眼：哭麼？

“玉臺，我平生兩次流淚，都是爲了你。這還不夠嗎？這次啊，你想要我爲你難得掉眼淚，抱歉，我還真的做不到。”

江月推門進去，探這個妹妹。想了想，低聲問，“你有沒有發現，這個謝玉臺，很不正常？你有什麼打算嗎？”

江妤看著門窗的方向，那裡有個模糊的影子。影子一直都在那裡，江月卻太心急，沒有發現。阿妤對著那個影子，慢慢說道，“我麼？想離開他。”

在黑暗中的謝玉臺，想起阿妤白日的反應，還有他站在屋門外聽的那句話，默默垂下頭。難道，他真的留不住阿妤？一定要採取激烈的方式，才能把留在邊嗎？

他本不想傷害的。

“七公子，這是你需要的藥材，”這是謝家在青城的管事，巧被謝玉臺遇上。管事激無比，謝家丟了多年的七公子，終於找到了啊，還出現在青城裡！

自管事得知謝七郎的存在後，謝七郎吩咐什麼，就趕照做。此時，他不顧老腰被閃的危險，丟著臉皮不要了，自己提著一箱藥材爬上小倌館的頂樓。真是滿頭大汗啊，“七公子，你要這些做什麼？又是香料又是人蔘的，這搭配也太奇怪了吧？”

“江姑娘生病了，我恰好時學點兒醫，爲調養一下，不好嗎？”謝玉臺溫和與管事說話，態度優雅自然，眉眼間的關切疚之，都無比真實。

管事將信將疑，心頭有古怪的違和，卻不敢多說，關門退出。頂著和謝八郎一樣的臉皮，說話做事卻不似八公子的針對極強，總有一種前後落差很大的覺……說實話，他服侍謝家這些不正常的主子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不這個年郎的格。

說天真，可還有點兒鷙；但鷙吧，又總是很溫和；溫和時，還偶爾會漠然……不知謝七郎消失的那麼多年，發生了什麼，纔會養現在這種古里古怪的格？

謝玉臺在屋中，慢騰騰地用藥勺撥弄著那些藥材。他給阿妤說過，自己擅長的是“暗殺”。暗殺裡，最擅長的，卻是“殺”。但他手筋被挑，想要暗殺功，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會用毒。

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毒，他都要悉，還能不反噬到自己上。

眼下，他在配一種藥。能讓阿妤變傻，只聽他一個人話的藥。只要他做好掩飾，阿妤就會乖乖喝了這藥，然後從此以後——再也不反對他，不會害怕他，也不會厭惡他。能夠一直跟著他走，他不必擔心被人搶走。

他不想這樣，只是阿妤……他實在控制不住，他太想讓留下了。

阿妤站在高樓窗臺前，看著外面的景。門輕，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謝玉臺進來了。一件裳披在上，耳邊凌的發也被撥到後面。又手探探額頭的溫度，覺得一切正常後，那雙手才握住了的手。

阿妤側頭，看到謝玉臺秀麗的眉眼。他對笑，像春水流淌，人無比，“阿妤，你在看什麼？”

“看放紙鳶，”指給他看，半空中，果然有幾隻紙鳶，忽高忽低，飛得不穩。仰頭看的模樣，雖然冷淡無比，但眼中，分明有著一懷念，“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我們家的小孩，除了放紙鳶，好像就沒別的可玩了。那時候，我們就想像那紙鳶一樣，飛得高高的，再也不回地面。”看半天，突然莞爾，又道，“月姐姐更有意思，每次看放紙鳶，都有點兒生氣。說啊，閨門中的，長大了就要嫁人，嫁人就又進了一個大宅院裡。永遠不能像紙鳶一樣，剪掉線，就誰都追不上了。”

謝玉臺聽的講說，專注地仰頭看。分明在慨自家的事，他卻生出另一種酸楚。低下頭，“我小時，都沒見過放紙鳶。”

阿妤微愣，心裡暗罵自家忘記謝玉臺的長環境了。讓自己眉眼溫下來，說話輕聲細語，“現在你可以自己放紙鳶了，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一個人放紙鳶？還是我這個樣子？好奇怪，算了。”他搖搖頭，彎去拿飯盒裡的一碗藥。那是他專門爲阿妤準備的。

阿妤擡手搭在他肩上，淡笑，“什麼一個人？我陪你玩嘛。”

“你……不生我的氣了？”

“生啊，”阿妤閉閉眼，又睜開，口吻始終冷靜，“還是一樣的討厭你。”

“……”他瞪，眼裡出年特有的生氣來。比起前段時間的死氣沉沉，生了許多啊。“那就是說，放紙鳶只陪我一次？這有什麼意思，你還不如從來沒陪我玩。”是不是一次後，就要走？真是狠心的姑娘。

“什麼東西不會消失，玉臺？”阿妤笑，玩弄似的他的髮，“什麼東西能永遠不變，玉臺？你呀，想那麼多做什麼，開心一下子，算一下子啊。”頓了頓，接著說，“格晴不定，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能控制住自己的行爲，也沒什麼不好。我討厭的，不過是你玩弄我的罷了。”

什麼東西不會消失？什麼東西能永遠不變？

他愣愣地看著阿妤關上窗子，打開飯盒，準備喝那碗藥……他心跳急促，快跳出腔。

其實，只要喝了這藥，阿妤就可以永遠不變了。

他說，“永遠陪著我。”就一定永遠在他邊。

他可以整夜整夜地和說話，說自己討厭胥麗華，也嫉妒謝明臺，還羨慕謝家人個個那麼能幹……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把心事說給阿妤聽，不用擔心阿妤會嫌棄自己。

可是，如果這個樣子，還會是他的阿妤嗎？

在他難過的時候，不會主安他；安他的時候，也不會天南海北地調侃；調侃的時候，也永遠不會有表作……他在江家認識，關心，就是爲了讓爲這樣沒有靈魂的阿妤嗎？

但要離開他！要離開他！

如果不喝這藥，一定會離開自己的……

他好不容易認識這麼個姑娘，見識到他古怪的格還不害怕，會打他罵他也會心疼他。他怎麼捨得，就這麼讓離開？

阿妤端起藥碗，遞到邊。突然擡眼，看著他，“玉臺，這藥，你是做了手腳嗎？”

“……嗯。”他看著，“喝了它，你就永遠是我一個人的。”

“再不是江妤了嗎？”

謝玉臺不言，盯著手裡的藥。

江妤看窗紙，什麼都沒有，外面的紙鳶還在飛。有點兒悲傷，不知是爲自己，還是爲謝玉臺。他只要那個屬於他一個人的江妤，他不喜歡有自己想法的江妤……他不肯放過。

藥才沾到邊，謝玉臺突然手，奪過藥碗，打碎。年涼薄悉的懷抱摟住，聲，“不行……我捨不得……”

“捨不得我嗎？”

“你不能消失……你這麼好，我不讓你消失。”年目中水閃爍，抖著嗓音，“這樣的阿妤，纔是我放不下的阿妤。”

昏昏然，阿妤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