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庶 青豆
“別怕別怕,是我!”輕聲在耳邊說話,反反覆覆的,下去阿妤的躁。
阿妤拍下的手,回頭,眸子閃,“月姐姐,你在這裡做什麼?!”烏雲散開,月浮出一角,江月穿著一布裳,和一樣,揹著小包袱。還戴著一頂氈帽,蓋住了一頭秀髮。
江月聞言,笑嘻嘻地把手搭在肩上,“阿妤,你太不夠意思了吧?你小時候,都是我帶你溜出去玩的!現在你想離家出走,居然忘記我了?我在這裡做什麼?當然是等你一同走了!”著聲音,得意地說自己如何猜測:知道謝玉臺還活著,阿妤是怎麼也不可能乖乖嫁人去的。就照著阿妤這個總出損招的腦子,肯定要逃家,把所有人都蒙的團團轉,沈家、江家臉面,各打一半!
唯一可惜的,就是,阿妤這一鬧,恐怕再回不了江家了。
當然,江月並不知道,阿妤這樣做,還有一個原因。雲氏著阿妤,要選擇,是進沈家門,還是永遠離開江家。阿妤,算是被雲氏趕出家門的吧。那麼,明天天亮,雲氏也不會那麼積極的,派人來找阿妤了。
阿妤選擇了一條永無後路的途徑,破釜沉舟。可是,江月好好的,爲什麼也要離開江家?
在巡夜小廝發覺前,兩個悄悄出了江家,後又沒人追趕。就慢悠悠地走著夜路,聊天。江月回頭,最後看一眼夜中沉睡的別院。在這裡住了十來年,也是有的。可是再有——“我能不離開嗎?江南,真是個瘋子啊!爲了嫁謝明臺,會害死我的。”
前夜,江月白天聽了謝明臺的話,就有點兒猶豫,不太想討好謝明臺了。想了一白天,晚上就怎麼也睡不著了。在院子裡,竟讓看到,江南的侍和自己的侍說悄悄話,把人支走後,溜到廚房裡,下了藥。
江月出一涼汗,溼了脊背。在那丫鬟走後,趕到廚房看。捉來一隻貓,伺候貓喝了被下藥的水。小貓迷糊糊地打哈欠,睡了過去。江月撓一撓,貓兒瞇著眼睛看,繼續睡。後來的整整一天,江月都抱著這隻貓,撓它。
“阿妤,任我怎麼撓,那隻貓,都是迷糊糊的。”江月角扯出苦無奈的笑,“江南,是要把我害那隻貓啊。我原以爲我們家,不會出這種醜事。沒想到江南噁心到此!爲了一個男人,至於麼!真是個瘋子。”
“喜歡謝明臺,那就給好了。我江月又不是個男人活不了!”江月說著那事,握住阿妤的手,還是怕得冒冷汗,“以前不是這樣啊,阿妤。我們鬥來鬥去,卻從沒有下藥這一說——要是讓爹、伯伯們知道,這是要打斷的啊!江南這一年來,越來越瘋魔了。連我們家的規矩,都不顧了。”
說的對。
江家是大家族,得顧忌面。小鬥可以,卻不能危及生命。江南是瘋子,大家惹不起,還是躲得起的。即使現在贏了江南,指不定日後又出什麼事。現在最好的法子,就是讓江南折騰吧。折騰夠了,火氣發完了,纔好下。
“……好像,很著急啊。”阿妤著深夜,雙眼也蒙上一層霧,“好像有什麼,在追趕著一樣。”
那是強大的命運,在追趕所有人。所有的事,在一開始已經書寫好,等著所有人跳圈進來。它表面華,藏兇險,避無可避。可惜除了江南,們誰也不清楚。高高興興地離開江家,走南闖北。對未來有著好的期盼,想要自己玩一玩。那麼的,樂觀。
當年春,江月和江南離開雲州,一路向南行。雲州城裡,因爲阿妤的悔婚,沈江兩家鬧得不可開。
沈君離大病一場,心灰意冷,要與江家斷絕關係,不再迎娶江南。
江家一面著人尋找江妤,一面痛斥沈家言而無信,請上府解決問題!
江月不在,江妤也走了,偌大的宅院好像一下子就空了,無人再爭鬥。江南眼睜睜等一場春雨,看青杏上牆頭。花期將至的日子裡,也病一場,瘦了整整一圈。
謝明臺無意手沈江兩家事務,來探的病,順便告辭,“青顯有一些小事,家兄都不在,謝某隻好回去理。江姑娘養好後,可來青顯做客。謝某定會掃榻相迎。”
屋中充斥著嗆人的藥味,煙霧濛濛,人屏風後,虛弱的人咳嗽,“多謝公子相邀。”眼穿,簾外的公子微微一笑,轉離去。心中灰暗,眼見年郎走得毫不停留,沒一猶豫。
還記得他初來,和玉臺一樣的容貌,卻遠比玉臺氣質出,風采卓然。
謝明臺,他有口無心。又走得太快,總是追不上。
白天牽牛花爬上牆頭,黃昏過去,花啪嗒枯萎。一下子,好像什麼都要離去。這覺,真可怕。院外一片靜謐,屋江南捂著帕子咳嗽,靠著竹塌寫信:
“阿妤,你真是太有心思了。我上絕路,倘若不能功嫁給謝明臺,我連沈君離的後路,都被你斷絕。你恐怕不知,我的上一世,便是有你作梗,無法嫁給謝明臺,才爲沈君離的妻子。沈君離一世厭棄我,只想從我上找到你的影子。可認識你我的人,都知道:江南心高氣傲,不低頭看人;江妤面冷心冷,不給任何錯失者機會。倘若這點也算是“相似”,那你我確實很像了。
我的上一世,夫不夫,子不子,鬱鬱而終,年僅三十。你總說我可惡,什麼都想抓住。可我如果不抓住,我會什麼都失去呀。我千方百計地打你,不讓你爲我和謝明臺的阻礙。卻原來,又冒出一個江月。老天待我不公,總會出現那麼一個人,阻攔我。可那又如何?我錯過一次,絕不錯失第二次。我已決定,病好後,就和姊妹們上青顯去。
我不會後悔,你與江月離開,對我是最大的相助。
願你此去平安,避過禍事,找到謝玉臺。我先前說的不好,你和玉臺,總是最相配的。可惜我上一世嫁給沈君離,便失去你的消息了,不能告訴你前景如何。如今萬事不如我預料,此後之事恐怕多重艱難。我已經不知前路會如何,江南會如何,江月會如何,阿妤你又會如何。你珍重,一生平順,不因我的重生,江月的變故,出現任何禍端。
不管你喜不喜歡,我一直都很喜歡你這個妹妹。但願我沒爲讓你恥笑的人。”
寫好信,信紙上已經有些字被淚水模糊。江南面上全是水痕,在燭火搖晃中,麻木地把信紙投了火盆裡。
“大小姐,這信……又不送出去嗎?”外閣大丫鬟掌燈問。
“不。”明火照著江南蒼白的俏容,一點點看著濃烈焰火吞沒信紙,燒灰燼。就像把一點點期盼,每日每日,慢慢燒盡。這凌遲般的荒蕪,讓心中悲慼,痛不自已。送出去又如何?江南心中有傲氣,豈能被人當“妖怪”看呢?
“青城是這邊的大城鎮,南北兩路的商客都要在此停歇,每天熱鬧的很。”江月從外進客棧,把打聽的消息說給阿妤聽。們兩個一路向南,本在半路上就分道揚鑣。可江月中途丟了銀兩,就死皮賴臉地跟著江妤往青城來了。好在江月擅長僞裝們二人,將容貌畫的黯淡些,嗓音再低沉些,穿著破爛些。這一路行來,兩個,纔能有驚無險地抵達青城。
“爺爺個呸!老頭子讓老子到這裡歷練,找什麼人。哼,兩個逃家的小丫頭片子,追什麼個勁兒!”同一客棧,竟聽到一個悉的聲音。江月手一抖,茶碗摔地,發出好大的聲響。
回頭看,那坐在客棧最中央,被一羣小廝衆星捧月、口若懸河的,可不是在雲州遇上的那個草包,汪提刀嘛。
“阿妤,他是奉雲州提督之命,找咱們兩個來了。”江月小聲道,眼睛仍盯著那男子。聽他開始吹噓自己如何了不起,在雲州如何招搖逛市,江月捂嗤笑,“還真是無用,就會曬皮。”
“等他發現你我了,你就不覺得是曬皮了。反正他認識的人‘江月’,和我無關。”阿妤扔下酒水錢,就低著頭,默默地往門外走去。江月也收好玩笑之心,低頭往外走。江月卻多事,到門口時,對汪提刀的方向,輕輕啐了一口。
這兩人的不奉承,卻被人看到了,“站住!兩個丫頭片子,在你爺爺跟前還敢吐口水,有教養不?嘿嘿嘿,爺爺你們兩個呢!站住!沒聽見不是?!來人……”
“糟了!”阿妤頭皮發麻,瞪江月,“都怪你!”
江月也只自己惹來了個大麻煩,只好吐吐舌頭,“好啦好啦,我去引開他!”可已經引不開了,汪提刀跳下來往們兩個人追來,後還跟著一批穿服的人。阿妤和江月掉頭就跑,可後人罵罵咧咧,卻一直追不放。眼見就要被抓上了,江月一咬牙,拉著阿妤往一條全是青樓的街跑去。迷敵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