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嫂心裡罵,面上卻笑得更歡快。
假惺惺道,“譚大爺瞧你說得,這都是親戚嘛,水不落外人田,這不是應該的嘛。
你別那樣客氣,我這回去還有事呢,你瞧,這孩子和他爹都在這呢。”
明著是拒絕,實則是提醒譚德金該將男人和兒子一起請了去。
“沒事,表叔和孩子都一起去,人多熱鬧些。”譚德金果然明白的意思,揮手爽快的應。
劉嫂丈夫對劉嫂說,“要不你帶明兒一起去,我回家還有事。”
“,那你一人先回去,我就厚著臉皮去討杯酒喝。”劉嫂笑著應了。
“快上車吧。”譚德金對牛車指了指。
劉嫂脆聲應了,帶著兒子坐上七朵他們的牛車,喜滋滋的期待七朵家的盛款待。
七朵與譚德金、譚德寶三人互相看了看,均輕眨了下眼睛。
“走嘍!”譚德金高高揚鞭,牛車往譚家莊行去。
離譚家莊還遠著,坐在牛車上無事,七朵就瞇眼笑著與劉嫂說話。
“劉嫂,林家真的有錢嗎?”
“那當然有錢,家裡田地鋪子無數,那錢是幾輩子也花不完呢。”
“真的麼?”七朵不信。
“當然是真的,這事還能撒謊。”劉嫂拍著脯保證。
“可我覺著他們家小氣的,林爺與我大姐定親,就送那點兒聘禮,還不如普通人家呢。”七朵不屑的撇。
提到聘禮一事,劉嫂有些心虛的將臉撇開,不敢直視七朵澄亮的眼神。
穩定了下緒後,這纔看七朵,揮了下手道,“啊呀,你這小姐兒還難說話的,怎麼說呢,最重要的是你大姐能嫁戶好人家,你爹孃可不是靠聘禮來過日子的不是。
要是總想著聘禮,被外人曉得了,還不說你爹孃就爲了聘禮才嫁兒,那多難聽啊。”
“是啊,朵,別說什麼聘禮不聘禮,難爲呢。”譚德金附合劉嫂。
“對,還是譚大爺明事理兒。”劉嫂咧笑,心裡想難怪趙氏會私吞田契,原來是譚德金太好糊弄了。
“爹,我只是隨口說說嘛。”七朵嗔。
一路之上,七朵一直套劉嫂的話,可惜劉嫂這張能言善辯,回答得滴水,沒有問到什麼有問的信息。
當然,這是七朵沒用非常手段而已。
只想將劉嫂平靜的帶回譚家,然後當著譚家衆人的面,再將事真相揭穿。
譚家那邊,譚德銀終於帶著二郎、三郎和四郎三人回來了。
譚德銀滿面的倦,回來後沒有立即回東廂休息,而是去了上房,雙手都提著東西。
譚老爺子正在菸,見到兒子進來,他只是掀了下眼皮子,沒作聲。
要是以往,他定會關心的問上幾句,可二霞一事沒落實,他對譚德銀的心結就無法解開。
“回來了,這次得了多酬金。”趙氏溫聲問譚德銀,眼睛卻沒看他,而是看他雙手。
對來說,什麼都沒錢好。
“噯,爹,娘,我回來了。”譚德銀應了,聲音有些暗啞,將手中的魚和一個盒子放在桌子,說道,“娘,這次的酬金還不錯,那家家境很好,給了五兩銀子,一條被單,都在盒子裡,還有二斤半和一條魚,”
“呀,這次有五兩銀子吶,真不錯。”趙氏笑了,趕將盒子往邊一拉,打開盒子。
拿出裡面的銀錠,掂了掂份量,笑著揣進懷裡,又拿出被單了,滿意的點頭。
“這和魚,等會兒讓華拿去給紅燒了,中午你陪你爹喝兩盅。你爹這些日子也沒吃好睡好,正好補補。”趙氏的語氣特別溫和,笑容也是慈祥的。
這時候的,看著纔像一個母親。
“我怕被魚刺止死,不敢吃。”譚老爺子將煙鍋子重重的在桌上敲了幾下,冷不丁丟下這句話,然後起就往外走去。
察觀是譚德銀的拿手本事,他眸子一轉,走幾步,噗通一聲,跪在了譚老爺子面前。
譚老爺子愣了下,停下腳步。
“爹,我知道您還在生兒子的氣,是兒子不孝,惹了您不高興,這兩天我一直不安,做完法事我匆匆就趕了回來。爹,您打我一頓出出氣吧,我希您能高高興興的,打我吧。”譚德銀萬分誠懇的說著。
他擡著看著譚老爺子,眼睛時有著淚花。
譚老爺子看他滿面的倦,雙眼紅得像兔子一樣,知他該是一宿未睡。
想到他爲了家裡如此勞辛苦,不又心了。
“唉,起來吧,去睡會兒,子也重要。”譚老爺子嘆口氣說道。
語氣緩和了下來,並親手扶了譚德銀起來。
譚德銀抹了下眼睛,心裡卻笑的得意。
他是故意一夜不睡,就是爲了整這副樣子給譚老爺子看,好演這齣戲。
果然過了這一關。
只是可惜,譚德銀的得意沒超過半個時辰,就被譚德金從屋子裡喊了出去。
“大哥,怎麼了?”譚德銀掩打著哈欠,有氣無力的問。
“劉婆來了。”譚德金看著他答。
譚德銀頓時放下掩的手,眼睛瞪大。
回來後,他立馬問楊氏有沒有去找劉嫂。
楊氏說這幾日沒找到劉嫂,不在去了哪兒。
當時他就想著,既然連楊氏都找不到劉嫂,譚德金他們找到的可能更小。
他準備睡一會兒,養足了神後親自去找劉嫂,與好好合計一下,如何應對接下來的事兒。
沒想到,譚德金搶先一步找到了劉嫂。
“爹在等你呢。”譚德金對著上房擺了擺頭,輕拉了下譚德銀的胳膊。
譚德銀頭腦一片混,慢吞吞向上房走去。
楊氏在屋子裡聽到譚德金的話,也頓時臉變。
本想躲著不出去,想了想,也去了上房。
上房,譚老爺子與趙氏倆人正襟危坐,一臉的嚴肅。
李嫂坐在一張長條凳上,的兒子被譚德寶帶去了後院。
只是,有些不明白,譚德金說請吃飯道謝,怎麼大家的臉這樣嚴肅呢,一點兒喜氣也沒。
特別是譚德金和徐氏倆人,那眼神和表似要將生吞活剝了似的,哪兒還有之前的笑臉模樣。
譚德銀和楊氏進了屋子,對著劉嫂拼命的眨眼睛。
這眼睛眨得劉嫂開始不安,且見他們夫婦倆人面凝重,知道大事不好。
“那個,我家裡還有事兒,譚老爺子,譚老夫人,那我就先回了。”劉嫂屁離開凳子,邊說話邊往門外走。
“坐下。”譚德寶像尊神一樣,向劉嫂面前一擋,惡狠狠的斥道。
“譚四爺,你這是做什麼,我可是譚大爺請來的客人。”劉嫂嚥了下口水,弱弱的說。
這句話本來是想擡下得意的說出來,可惜一對上譚德寶那張臉,的氣焰頓時就弱了下去。
“呸,客人?不要臉,坐回去,我想做什麼,待會兒就知道了。”譚德寶對著臉上恨恨啐了口唾沫,然後將推回之前的凳子上。
劉嫂那對充滿算計的眼睛,此刻裡面盛滿了慌張和害怕,看譚德銀夫婦。
譚德銀夫婦輕輕搖頭。
譚老爺子看趙氏,示意說話。
可趙氏卻將臉撇去旁邊,不願意開口說退親一事。
退親就意味著要將田契還給林家,不願意,到的讓吐出來,真是門兒都沒。
譚老爺子怒,狠狠瞪了一眼,然後面對劉嫂,正說道,“劉嫂,我們算起來還是親戚,我們一家人都信你,你怎可以這樣欺騙我們。今兒讓你過來,就是要告訴你,你趕去林家,將二霞的親事退了,二霞不能嫁過去。”
“爲什麼?”劉嫂立馬反問。
“你還好意思問爲什麼?劉婆,那林富貴是什麼東西,你心裡難道不清楚嘛,你爲什麼要編假話來騙我們?爲什麼?”譚德金走到劉嫂旁,咬牙切齒的怒問。
方纔在路上,七朵再次從劉婆口中確認了林家的份,那所謂的林爺的確是林老四的兒子林富貴。
“譚……譚大爺,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林爺怎麼了?林爺爲人斯文儒雅,一表人材……”劉嫂結了一下後,又開始胡說八道。
面上假裝鎮定,其實心跳已加速,從譚德金的話中猜測譚家可能知道了林家的真實況,這可如何是好呢?
畢竟是做這一行當的,也不知騙過多人家,很快穩了心神。
定親之前不瞭解清楚,那是你們家的事兒,與我無關,定了親,想要退親,可沒那樣容易。
劉嫂暗想。
“你在那兒給老子放屁,老子和你說實話,前幾天,老子去了趟胡林鎮,那林老四和林富貴是什麼貨,老子一清二楚。你要是還不說實話,不得要皮之苦。”譚德寶拿起趙氏面前的茶碗,憤怒的砸在劉嫂的腳下,瞇著眸子說。
他面上那道傷痕頓時扭曲像蟒蛇一樣可怖。
碗碎數片,並有碎渣嘣到劉嫂的面上,終於變了臉。
譚德寶是什麼樣的人,可是聽楊氏說過的。
更不敢說實話,擔心會捱打,依然堅稱林富貴是正常人,又將以前騙趙氏的那套說辭說了遍。
“林富貴不但是個瘋子,且惡行昭昭,你竟然口吐蓮花,將他說一朵花,你是畜生都不如,你死了定要下那十八層地獄,那挖舌割之罪。”忍無可忍的徐氏走過來,一把拽了劉嫂的頭髮,攥了拳頭,脣哆嗦著罵。
“是呀,挖舌割是個什麼樣子,我二叔最清楚,可以讓他給你解釋解釋。”七朵看著譚德銀說。
譚德銀看著七朵咬牙。
劉嫂下意識閉,好像真所舌頭被割了去。
“劉婆,我大郎哥要娶哪家姑娘呀?”七朵忽然又問。
劉嫂下意識看譚德銀,他不經意的點頭。
說,“大郎娶得是槐樹鎮布莊掌櫃的兒秀兒姑娘,秀兒有惡毒的繼母,繼母找到我,讓隨便找戶人家將秀兒嫁了,聘禮彩禮隨意辦。
大郎是我侄兒,水不落外人田,於是就全了他和秀兒姑娘,就是這樣。”
“你他孃的又在胡放屁,先前在路上老子就想揍死你,槐樹鎮屁大地方,攏共只有兩家布莊。一家布莊掌櫃三個兒子,全都親生子,另一家布莊掌櫃的兒才三歲,你家兒三歲就嫁人啊。”譚德寶拍著桌子怒。
衆人譁然,特別是譚老爺子和趙氏,同時看譚德銀,眼神像刀子一樣。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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