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明霞淡淡應一聲, 倒是沒有怎麼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來這座大晉朝最靠南的小鎮有月餘時間了,是這段時間,外面有關海盜要來的傳言就不下十回。這段時間, 幾乎是每隔兩三天外面就要鬧騰一次, 說是夜間海盜會來。
這個小鎮漁安鎮,隸屬於大晉朝的義安郡。這裡臨南海,鎮上的百姓皆靠打魚生活。
這里四季如春,氣候特別好。臨海漁業富,這裡還產各種在別的地方吃到的。吃過這裡的葡萄,碩大甜膩,喝過這裡的椰, 甘甜醇。更是品嚐過這裡的西瓜,多瓤紅,咬一口, 滿的清甜。
還有這裡的魚, 鮮。漁民們每日出海打魚,日日讓小果小芹他們去漁民家買魚, 買回來後,或煲湯或清蒸或燜燒, 都是一盤味。
其實若不是近幾個月來京中一直來信催, 且也實在是思念家中親人了,必然是會好好在這裡住上個一年半載的。
這裡算富庶,卻也貧瘠。家家戶戶靠著打魚營生,日子過得很是幸福。
有關海盜一事, 明霞從前有在書中看到過。過,還未有親眼見識過。
畢竟是書中記載的事蹟,離真實的生活甚遠, 沒有那種真實的會,自然也如村民們那樣害怕。
就這幾日就要回家了,寫完要先寄送回去的書信後,明霞又帶著小果和小芹出門,打算在鎮上買些能夠存放時間長一些的脯帶回京去,算是讓家里人嚐嚐這裡的食。
“小姐,海盜會會真的來啊?”小果有些怕的。
幾人在鎮上租賃了一小院子單獨住,一出門,見外面街上的人還在來回鼠竄,明顯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小果小芹二人不由很擔心。
“萬一真來了,可怎麼好?”小芹也說,“聽隔壁的王大娘說,那些海盜凶神惡煞還麻木不仁,手段極為殘忍。雖說好幾年才鬧一回,但每回一旦鬧起來,這鄰近的幾村鎮都損失慘重。甚至……甚至他們……”說到這裡,小芹有些吞吞吐吐起來,儼然一副說出口的樣子。
“們什麼?”小果催促,“在主面前,你還瞞什麼……還速速都說與主知曉。”
小芹這才紅著臉說:“我是聽王大娘說的。”小芹說,“這些水匪每次一回,除了燒殺搶奪外,竟還……還欺凌那些良家婦。但凡有些姿的,都……小姐這般貌,奴婢實在是怕。”
聽小芹這麼一說,小果就更怕了。
明霞倒是鎮定,抬頭瞭天,然後說:“目下過才午後,離天黑尚早。再說,如今街上雖,但人並沒有即刻逃回家中去躲著,所以,此番出門倒還算安全。你們二人隨我速速去買點東西,買完就回家,晚上門窗閉不出門就好。”
“有魏叔叔在,都不會有事的。”
明霞口中的魏叔叔,就是趙侯爺之前的侍衛魏青。
魏青武功之高,思維之敏銳……小芹小都是知道的。何況,暗中還有那麼多侯爺派著跟來的侯府暗衛。有們在,著實必過於擔心。
這樣一想,人倒都放心了。
而與此同時,年初就快馬加鞭從京城出發往這邊趕來的蕭衍此刻已經到了義安郡。蕭衍起初登基那兩年,各郡守都因年紀小不頂事而輕視於他這個新帝,尤其是義安郡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但之後幾年,隨著新帝指揮著趙家軍和北狄人作戰而大獲全勝,以及功治理了各種天災又安了各地災民後……各地郡守再想輕視這個年輕的帝王,儼然也要在心中掂量幾分了。
而令義安郡郡守萬萬想不到的是,新帝竟然會冷不丁的就突然跑到義安這個地方來。
蕭衍此番微服出行,一是知道明霞目前遊歷到了此,想來親自接回家的。來,是知道南境臨海之地多年來都鬧水匪,先帝在位期間,有關注過,但此事卻一直未有徹底除。此番他南下來此地,是想親自經手辦理此事,以為大晉南地百姓以絕後患。
“微臣義安郡太守知聖上駕臨,接駕來遲,還聖上恕罪。”馬太守連忙跪下行大禮。
“起來吧。”年輕的帝王立在他跟前,居高臨下垂目睥睨。言語和姿態間,自有容忽視的尊貴和天子氣概在。
只打了這一個鋒,馬太守便流了滿頭的汗。
“是,謝聖上。”馬太守有些艱難的起。
蕭衍將一應細微表和作全都盡收眼底,過,面上卻不為所。只說:“朕要在這裡住些日子,這幾日,只能打攪馬太守了。”
“臣的榮幸,臣的榮幸。”馬太守滿臉的汗更甚。
蕭衍則說:“走,去你府上看看。”
馬太守一邊應是,一邊則立馬招手喊了個家奴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等蕭衍車駕抵達太守府時,馬太守家一應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得知聖駕到此,太守府的夫人和公子小姐們,都盡數排隊在門外迎接。
蕭衍一下車,便就瞧見了太守府門前的陣仗。年輕帝王幽幽目在面前排一排的人上淡淡一掃,後又朝馬太守去一眼,卻依舊什麼沒說。
馬太守請了聖上進家去,並且當著聖上的面吩咐自己的夫人說:“去,把府上最好的院子收拾出來給聖上住。”
馬夫人正要去,卻被蕭衍制止了。
“朕此來乃是微服私巡,必如此陣仗。能有個小院落給朕住,就可以了。”
馬太守忙說:“聖駕金貴,如何能委屈?”過,卻也沒再堅持說要騰出最好的院子來給聖上住,只又吩咐自己夫人道,“把紫蘭院收拾出來。”
“是。”馬夫人忙行了退安禮,轉去忙了。
蕭衍與馬太守並排往裡走,馬太守要請聖上移駕的書房,蕭衍卻說:“朕雖初來此地,但卻十分喜歡這裡的氣候。正好這會兒天氣好,你陪朕在你家園子裡走走吧。”
馬太守只能遵命。
明霞主僕三個買好了要帶回京去的脯後,就趕回了租賃的小院。而此刻,日頭早已偏西,最多就再過半個時辰,天就要黑了。
“把門窗關好。”明霞吩咐,後又說,“今天晚上早早吃飯,然後早早熄燈各自回屋歇息。”
小果小芹忙照主的吩咐去做。
晚上,蕭衍立在太守府紫蘭院正屋窗前,著窗外的一簇羅蘭花失神。一常服打扮的李如德已經幫忙鋪好了床,正要過來請聖駕去休息,就見窗外一道黑影閃過。
黑影迅速落在了蕭衍邊,跪著回話說:“禀主子,屬下等已經查到了趙小姐一行人的下落。”
“在哪。”問。
馬太守應付完聖駕後,就回了正屋。馬夫人在正屋等著丈夫回來,見到了人,忙張道:“聖上此趟為何而來?怎麼突然就過來了?會是查到你頭上了吧?”
馬太守一臉嚴肅,顯然沒了白日伴在聖駕邊時的那種卑微姿態,搖頭說:“應該不是。”
“若聖上真是衝老夫來的,早一過來就把老夫拿下了,又怎麼會老夫的虎,住到這裡來?”馬太守分析。
馬夫人說:“可有句話是,什麼……'虎,焉得虎子'嗎?外面都傳新帝年紀雖小,但手腕卻半點不比先帝差。登位以來,哪件事辦得是甚得民心?萬一……”
“沒有萬一!”馬太守斥道,“老夫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多年努力的一切全都付諸東流的!何況,如今人在義安郡,在咱們眼皮子底下。過就帶了那幾個侍衛,能什麼氣候?這裡離京城可遠著呢,這裡老說了算!”
便是有自己丈夫這樣說,但馬夫人還是很擔心。今天見到了那位新帝,總覺得雖瞧著年輕,但眉眼間藏著鋒利的刀刃。
雖還未殺人,但卻是嗅到了腥味。
而到了深夜,馬太守夫婦正睡得香,忽然外面有人喊說有要事禀告。馬太守讓那個人進來說話,那人跪在地上道:“主子,紫蘭院的貴人……”
“怎麼了?”馬太守雙目圓瞪。
“見了。”
馬太守倏的從床榻上彈起,怒問:“什麼時候的事?”一邊問,一邊已經在穿裳了。
“小的知道。可能是吃完晚飯回去後不久就不見了,可能是才剛剛見的。”
“廢。”馬太守一腳踹在那人口,轉大步走了出去。
蕭衍早在來之前就已經提前在這里布下了天羅地網,明面上瞧著是自己過只帶了幾個近侍衛。但其實暗地裡,早安排好了一切。
既然此來南境之地,自然是必須要做到徹底連剷除,永訣後患的。
尤其是知道明霞此刻就在漁安鎮後,更是片刻都等及,連夜快馬加鞭帶著幾個侍從往漁安鎮趕去。
昨兒鬧得人心惶惶的,但一夜過來,倒平平安安。
次日一早起,整個小鎮又恢復了寧靜。
小芹去隔壁趙王大娘。
“昨兒又是虛驚一場,夜裡沒有水匪來鬧啊?”
王大娘則大驚失:“你怎麼還盼著那些盜匪來?”
小芹撇:“怎的是我盼著們來?只是……我隨家主來這裡有月餘時間了,回回都說是夜裡鬧盜賊,但回回都是虛驚一場。我就想問,能不能有個準數啊。”再這樣下去,被盜賊刺死,得嚇死了。
王大娘卻說:“你知道,你們不知道。那些惡徒,們都太暴殘忍了。你們既是外客,趕趁早回去吧。你家小姐我見過,太漂亮了。若是繼續留在這裡,必然是要遭殃的。”
小芹卻說:“誰敢欺負我家小姐,哼,必然有人會將碎萬斷,誅滅九族!”
王大娘被這句“誅滅九族”的話給嚇著了。
這天底下誰能誅人家九族?除了聖上,又有誰敢?
王大娘忙攥住小芹袖問:“姑娘,我早就瞧你們一行人非富即貴了。你一個使喚丫頭都生得這樣好,上穿的裳頭上戴的頭飾,都是好的。我想請問,你們家貴主,可是京城裡來的貴人?”
小芹這個時候倒有些警惕起來了。
小姐的份,肯定是不能暴的。
“是啊。”小芹胡謅說,“我們是江南一帶的,我家小姐是商戶之。”
聽到這個話,王大娘由有些失。
低聲呢喃說:“是我多想了,是我多想了。想來也是,這裡離京城那麼遠,怎可有貴人來這裡呢。我們這裡百姓的苦,聖上又怎會知道呢。便是知道了,這里天高皇帝遠的,聖上日理萬機,又怎會有時間管我們這兒百姓的死活。匪勾結,殘害百姓,我們苦啊。”
王大娘雖然最後一番話頗有些自言自語的意思,但小芹還是聽得很清楚。
回去後,小芹把王大娘的話盡數說給了明霞聽。
明霞聽後問:“真的?”
“奴婢會聽錯的。”小芹說,“聽王大娘那意思,好像是說這裡離京城遠,當的便為所為。且那些海盜,很可能也是和管府勾結的。”
明霞一時沉默,久久都沒說話。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這裡的百姓,可就是活在水深火熱中了。
但這裡離京城甚遠,便是想幫這些百姓,唯一能做的只有回去後把這裡的一切禀明聖聽。
“趕收拾,我們即刻出發。”明霞說。
“現在就收拾出發?”小芹驚了。
明霞話卻沒再說第遍,只說:“給你一個時辰功夫收拾,喊小果來,讓去找魏叔叔回來。一個時辰後,在這裡集合。”說罷,明霞起往外走。
小芹卻喊:“小姐你去哪兒?”
“隔壁。”明霞只回了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