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添了個小娘子,卻無半點喜慶。
楚姨娘一反往日的囂張,整日抱著剛出生的兒啜泣。
萬氏瞧了,愈發罵「晦氣」,沒用的東西,好好的小郎君被給弄沒了。
按照萬氏的意思,生個賠錢貨,不溺死都是這個做祖母的心地慈善了,哪裏肯張羅什麼洗三、滿月?
趙氏不同意,尋了個沒人的機會,悄悄與萬氏說:「阿家,這個孩子可能是將軍最後的一點脈了,就算是看在將軍的面子上,也不能薄待了啊。」
楚氏的這個兒,可是倒王鼐的最後一稻草,如此重要的存在,如何能讓悄然淹沒在後宅?
若不是實在噁心,趙氏都想把這個孩子養在自己邊,好時時提醒王鼐:這是你最後一個孩子,你,是個沒種的男人!
萬氏一聽「最後的脈」,不再次悲從中來,抹了把眼淚,道:「你說的有理,唉,全看狗兒的面子了。」
說罷,萬氏也不知道了那弦,竟拉著趙氏的手,十分慨的說道:「阿趙啊,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你是個好的。如今家裏家外都需要你持,你可要注意子,切莫累壞了。」
趙氏忍著將手回來的衝,溫和的笑著:「瞧您說的,咱們是一家人,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麼?」
「對、對,咱們是一家人。」萬氏見趙氏待自己一如既往的尊敬,對王鼐也沒有半點嫌棄、瞧不起,心中懸起的大石這才落了地。
唉,婆媳鬥了這麼多年,也不想跟趙氏低頭。
奈何形勢比人強,狗兒殘了,了廢人,且消息弄得滿京城都知道了。
同為人,萬氏覺得自己很能理解趙氏的心事:好好的丈夫了太監,自己卻連個兒子都沒有,對丈夫能沒有怨言?換個子烈的,沒準兒還會跟王鼐鬧和離哩。
一旦趙氏要跟王鼐和離,滿京城的人估計都不會怪,誰願意陪個太監過日子啊!
王鼐的仕途眼瞅著就要到頭了,王家雖還有個爵位,但在權貴遍地的京城,實在算不得什麼。
萬氏想來想去,家中唯一能支撐門庭的就是趙氏。
所以,萬氏這才著自己跟趙氏服,只求趙氏看在與狗兒夫妻二十多年的份上,看在還有個兒的份上,能繼續留在王家,幫扶王家!
想到遠嫁的那個孫,萬氏又道:「聽說柳家親家陞了?明年要到豫中當縣令?」
趙氏一愣,旋即反應過來,神很淡,「是啊。做了十幾年的主簿,總算是熬到一縣主了。」而且還是豫中的上縣,品級雖還是七品,但仕途卻比同級的順遂許多。
趙氏知道這是聖人的意思,雖然從未為兒求過什麼,但聖人全都記在了心上。
不能直接恩賞王懷媛,便間接的給公爹陞,王懷媛跟著柳家人去豫中赴任,如此也能距離趙氏近一些。
萬氏沒有發現趙氏走神了,仍在絮叨:「懷媛那丫頭真是個狠心的,出嫁這些年也不說回家看看。柳親家去了豫中,也能一起赴任吧?到時候,你派個人把接回家來住些日子吧。對了,還有那個閨,一起接來。」
趙氏回過神來,微微頷首:「我代大娘謝過阿家。」
萬氏擺擺手,「哎呀,不管怎麼說,懷媛也是我邊長大的,是我嫡親的孫,我還真能忘了?」
能!您太能了!
趙氏心裡冷笑,王鼐廢了,王家唯一能指的就是趙氏。
萬氏這才臨時抱佛腳的想來討好,然後順便想起了遠嫁的王懷媛。
若非如此,萬氏這樣高高在上的老祖宗,又豈會在意一個小小的王懷媛?!
想到兒時的苦,趙氏愈發堅定了想法:將復仇進行到底!
……
草草的給新鮮出爐的王五娘過了滿月宴,時間已經進了年底。
整個京城都於喜慶的忙碌之中,王家亦不例外。
不過有了王鼐這檔子事兒,王家只有繁忙,卻不見毫喜氣。
連剛剛回家沒多久的王懷恩,也一反往日的高調,兩口子悄無聲息的躲在西園。
王鼐經歷了連番打擊,人老了十多歲,頭上添了白髮,壯碩的形迅速瘦了下來。
沒打采、佝僂著子駝著背,遠遠去,活似一隻沒了水分的老蝦。
「阿爹,這是這正旦宴請的名單,請您過目!」
王懷瑾從袖袋裏掏出一份名單,雙手捧給王鼐。
王鼐擺擺手,本不去看,反而盯著王懷瑾帥破天際的,「聽說你家娘子釀了新酒?」
唐家燒春,近幾年來風靡京城。據說是唐元貞改良了唐氏釀酒的方子,經過十幾次的實驗才釀製功。
唐家燒春濃烈醇香,喝過的人都讚不絕口,直稱不愧是名門唐氏的方,果然霸道!
王鼐曾經喝過一兩次,非常喜歡,不過他不是個酗酒的人,除了節日宴飲,他很酒杯。
所以,王懷瑾也很給他的這個便宜阿爹送酒喝。
今天猛不丁的提出來,王懷瑾有些納悶,不過他還是乖乖點頭:「今年唐家莊子上的糧食收,娘子便用新糧釀了一批酒,這不過年了嘛,娘子命人送了些到府上,準備新春宴請的時候——」待客用。
王鼐大手一揮,「都給我搬過來!「
王懷瑾一怔,「阿爹,都、都給您搬過來?」話說,上百罈子的酒,您老想一個人都喝了嘍?
那、那還不把人給喝壞了啊。
殊不知王鼐還真想把自己喝醉了,躲開京里的那些流言蜚語、各眼神。
兒子犟不過老子,尤其是個深打擊、一心求醉的蠻不講理的老子,王懷瑾只好命人將酒都搬到了王鼐的書房。
酒來了,王鼐也不客氣,一掌拍去罈子上的泥封,抓起壇口,仰脖就往裏灌。
「咳、咳咳!」經過穿越改良的高度蒸餾酒是那麼容易灌的?
王鼐直接被嗆得眼淚、鼻涕齊流。
王懷瑾見王鼐如此狼狽,心下有些不忍,剛要命人給他收拾一下。不想王鼐豪邁的用袖子一,哽咽道:「好、好酒!」
自此,王鼐便跟酒混做一。
每日裏,飯可以不吃,但酒絕對不可以不喝。
就連除夕祭祖的時候,他都喝得搖搖晃晃,若非王懷瑾扶著,他定會一個腳撲到供桌上去。
萬氏看著兒子頹廢的模樣,心疼得直抹眼淚。
王鼎卻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彷彿在祠堂里耍酒瘋的不是自己的親大哥。
而李氏,則眼底閃著驚喜——嘖,照王鼐這個喝法,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自己喝死啊,到那時,的二郎(即王懷瑾)便能承繼爵位,為新一任的安國公!
「放、放手,我、我沒醉!」
王家的除夕夜,就在王鼐醉醺醺的哭喊聲中過去了。
第二天是正旦朝賀,京中所有夠品級的員、命婦都要進宮給聖人、娘子恭賀新春。
唐元貞也有了五品的誥命,便跟萬氏、趙氏、李氏一起進宮。
當然還有常樂鄉君唐宓,被唐元貞收拾妥當,一併打包坐上了去皇城的馬車。
按照規制,眾外命婦去兩儀殿參見皇后。
姜皇后一正裝,端坐在大殿上。
眾外命婦大禮參拜后,姜皇后說了一些客套話,然後便留一些親近的眷在兩儀殿說話。
頭一個便是趙氏。
皇帝看重趙氏,作為妻子,姜皇后不管心裏怎麼想,面兒上也要表現得跟趙氏十分親近。
趙氏在近前坐了,膝頭上還抱著唐宓,李氏和唐元貞已經隨大部隊退了出去。
姜皇后見狀,眸閃爍了下。
正跟趙氏說些家常話,外面忽的響起了一陣雜訊,以及子尖聲罵的聲音。
姜皇后不皺了眉頭,什麼人竟敢在兩儀殿喧嘩?
趙氏心裏微微一,來了!
一個小宮匆匆的跑進來,草草行了一禮,便急急的說道:「娘子,不好了,安國太夫人和韓王太妃打起來了!」
姜皇后聞言,額角便是一陣狠:一個潑婦,一個悍婦,們怎麼就打起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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