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過后,便是除夕。
兩天前又下了一場大雪,整座京城冰雪覆蓋,銀裝素裹。
除夕之夜,歡天喜地。繁燈簇簇,在白茫茫的一片中肆意展現著喜慶的彩。
皇宮一改往日的莊嚴沉靜,增添了許多喜慶和生氣。當然,這其中應當不了云初醒和燕璃的手筆。
兩人結伴,差點把這皇宮鬧翻了天,現下總算靜了下來。
“往右往右,哎,過了,再往左一點......”
云初醒整個人幾乎是趴在墻上,腳下的椅子搖搖晃晃,手里正拿著一副畫要掛上去,燕璃站在后悉心指揮。
舉著一雙手,覺手臂都要麻掉了。
這種事用不著們親自去做的,宮人掛起來就好,偏偏這畫是燕歸塵親手畫的,燕瑞不讓別人。
兩人左比右比還是找不到合適的地方,燕瑞坐在一旁看著也是無奈得很了。
他氣較之前又好了許多,子也在慢慢好轉,雖說不能和尋常孩子一樣活蹦跳,但是行自如也能輕易做到了。
燕瑞不是急子,但是看著兩人半天沒掛好一副畫他也是漸漸沒耐心了。
燕璃還在指揮:“對對,往左一點,行了,就這樣吧。”
他瞟了一眼,還是歪了,張了張口又重新閉上。
算了,兩人也折騰得夠嗆,下次再讓三哥哥重新掛上好了。
云初醒呼了一口氣,拍拍手出滿意的神,輕輕一躍就從椅子上跳下來。
結果重心不穩,在落地的時候崴了腳。
燕璃瞧見沒站穩急忙扶住了,語氣擔憂:“沒事吧?”
云初醒悄悄扭了扭腳腕,一陣劇痛傳來,秀眉一蹙,隨即又搖了搖頭。
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會是沒事的樣子,燕璃眼神再不好也應該看出來了,要是真聽云初醒的相信沒事,皇兄發現了一定會罵死的。
于是扭頭吩咐宮人:“傳太醫。”
“是,公主。”宮福了福子應下便去找太醫了。
燕璃扶著在椅子上坐下,彎去了自己的腳踝,好像有些腫。但是不怎麼放在心上,用岑康的話說,就是扛造,休息一會兒消腫了應該就沒大礙了。
但是沒想到這次大意了,不到一個時辰的腳踝高高腫起,連帶著小都腫了,活像一個大白蘿卜。
云初醒哭無淚,這大過年的,就得到了這麼一個“大紅包。”
中原的春節是知道的,確實也沒正兒八經的的過過,若非要說,就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當初帶著族人逃亡到中原的時候,正直寒冷的冬天。
就在那個寒風刺骨的嚴冬之季,和族人到了不可磨滅的折辱。
依舊清晰地記得,除夕夜的那個夜晚,他們被關進一間破敗的雜貨間。
屋頂雨,四通風,好在他們藍雅人天生子寒涼,不怎麼畏寒,否則,他們是熬不過那個冬天的。
也就是在那晚,把族人都救了出來。
那年也是白雪覆蓋,領著族人穿梭在寒冷黑暗的小巷子間,一邊怕被別人發現把他們當妖怪抓起來送府,一邊又怕那些人發現他們不見了追上來。
所幸,又下了一場雪,將他們的足跡都掩蓋,而那些人也抵不過喜慶的氣氛,吃喝玩樂忘了形,也沒發現他們已經溜走了。
回想曾經,云初醒總不免要唏噓一陣。那些事最終都被放在了回憶的匣子里,慢慢地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
宮里要擺除夕宮宴,一些大臣會偕同家眷赴宴,這就沒有云初醒什麼事兒了,不擅長應對這種場合,燕璃也不喜歡。
可以不去,但燕璃和燕瑞不能不去。因著這兩人都要去,便也央著一塊兒去。
原本還不知道怎麼回絕這兩個執著的人,現在好啦,算是因禍得福,腳傷了不用去。
云初醒回到了自己的云棲殿,燕歸塵聽到傷的消息急匆匆地趕過來,卻見某個傷的人正吊著一只腳躺在貴妃榻上啃果子。
他頓時覺得好氣又好笑,怎麼傷了還這麼一副興致的樣子。
云初醒覺到有人過來,扭過頭,便見燕歸塵走了過來。
里嚼著果含混不清地問:“你怎麼來了?”
“你傷了?”他在旁邊坐下,問道。
云初醒唔了一聲,一臉的渾不在意,“只是扭了一下而已,沒什麼大礙。”
燕歸塵瞥了一眼高高腫起的腳踝,眉頭一皺,他手輕地抓過崴了的那只腳放到自己懷里,仔細查看。
已經敷過藥了,只是還腫著。
“怎麼這麼不小心?”他語氣帶著淺淺的責備。
云初醒撇了撇,“我也沒有不小心。”
燕歸塵微微嘆口氣,看了一眼,沒說話。
心里卻明白一向如此,自己的一些小事總冒冒失失的,時不時地讓自己些小傷,自己又滿不在乎。
他也無可奈何。
他抓著云初醒著的白皙細的腳丫子,一片冰涼。臉不又沉了下去,這大冷天的,就這麼著腳。
而后他很快又想到,藍雅人子本就寒涼,是不可能會懼怕風寒的。
他沉下一口氣,啟道:“那宮宴......”
“我都這樣了,去不了了。“云初醒迫不及待打斷燕歸塵的話。
燕歸塵深深地看了一眼,無奈笑了笑,“好,你不想去那就乖乖待著等我回來。”
云初醒點點頭。
這時天已暗,白茫茫的雪將這黑暗的夜映得發白,外邊一片灰亮。
燕歸塵忽然開口:“走之前,得先跟你做一件事。”
云初醒心頭猛然一,警惕地看著他,“什麼?”
見這副神,燕歸塵很快便猜到腦子里究竟是想到了什麼。他彎了彎角沒說話,用毯子把裹,連著毯子一起將橫抱起來。
云初醒被他這舉驚到,臉一變,忙問:“你要干什麼?”
燕歸塵沒說話,抱著就往殿外走。
剛走到廊下,便聽到一聲嘶鳴沖向云霄,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在靜默了一瞬之后,一聲破的聲響在天際炸裂,綻放出五彩絢麗的流。
云初醒先是被那一聲巨大的破之聲嚇到,很快便又被安綻放在夜幕中的一抹流溢彩所驚艷。
隨著一聲聲幾乎炸裂長空的響,一團團,一簇簇火如百花一般在云初醒灰綠的眸中綻放,一下看呆了。
待回過神來,讓燕歸塵放下自己。
廊下擺了一張小幾,上面擺滿了果子點心,云初醒坐在椅子上,燕歸塵彎下腰用毯子裹住著的腳丫子。
目一直都在往上看,里卻道:“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
燕歸塵也順著的目仰起頭,“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一噎,繼續仰著頭觀賞,沒說話。
燕歸塵也靜靜地看著。
云初醒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今天才剛回憶起過去,一番慨。原本有些沉重的心在這刻一掃而空。
新年伊始,新的開始。
過了今晚,就與過去種種糟糕的經歷徹底告別了,往后,一定要像這綻放在蒼穹之上的華一樣,絢爛彩。
看得專注,燕歸塵沒有打擾,只靜靜地陪著一起仰頭著長空。
良久,云初醒扭過頭看他,張了張口。
燕歸塵余瞥見的舉,也扭頭看。
這時,天際一聲響,他看見云初醒丹一張一合,聽不清在說什麼。
但是他憑著口型判斷出,說了三個字。
他心底涌起陣陣浪濤,再也不能平靜,只靜靜地注視著,看見一道道飛躍的金在眼底跳躍。
他彎起角,目一直落在臉上,啟說出了三個字。
云初醒卻聽到了,神微微一愕,只一瞬眼底便聚滿了欣喜,仿佛,還夾帶著一的。
這種緒能在臉上出現,實在難得。
燕歸塵覺得此時此刻,氣氛儼然是到了,總覺得做點什麼。
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做了,他探過子,一手扣住云初醒的后腦勺,人還沒覆過去,時公公就過來了。
他驚慌失措地捂住了雙眼,尖聲道:“奴才,奴才什麼也沒看見。”
說著便轉跑了,生怕被燕歸塵揪回來。
可人走了有什麼用,燕歸塵又氣又無奈。
云初醒看他一副憤憤不滿的神,不覺笑出了聲。
燕歸塵板著臉看,“笑什麼。”
忙不迭搖搖頭,“沒什麼,時公公過來想是你去宮宴的,趕去吧。”
燕歸塵把手從后腦勺回,好像聽到他嘆了一口氣,不又笑了一下。
這一笑便被他住了臉頰,他低頭看著,嗓音清潤:“等我回來。”
點點頭,很是乖巧。
燕歸塵直起子轉走,不料卻被抓住袖子,他低頭看,“怎麼了?”
云初醒仰頭看他,一雙灰綠的眸子亮晶晶的,煙花已經燃盡,只剩下淡淡的硝煙的味道。
水亮清澈的眸子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的靈晃眼。
“我,我有話跟你說。”
燕歸塵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彎下了腰,但沒聽到說什麼,只覺得一淡淡的清香朝自己籠過來,接著上被一。
他瞬間繃了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只一下,云初醒便退了回去,眨著一雙大眼看他,眼底帶著一俏皮的笑意,“新年快樂,燕歸塵,我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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