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醒冷眼在他面前蹲下來,單手揪著他的領。
突然抬起右手,作勢要拍打下去。
裴爍登時閉上了眼,他只是下意識反應,不是害怕,不是......
就在他以為云初醒的掌要落下來的時候,云初醒的手頓住了。
語氣涼涼:“看在你這麼好看的份上,我不打你臉。”
說著拇指與食指一,在他白的臉頰上彈了一記。
嗯,手不錯,不過跟燕歸塵比起來,還差了那麼一點兒……
云初醒猛然一滯,在想什麼?
其實沒用勁兒,但氣力非比常人,這一彈下去,裴爍半邊臉頰迅速泛起了紅痕。
裴爍眼里嘩嘩冒著淚花,他一點也不覺得疼,一點兒也不.....
這世上沒有什麼比被一個黃小丫頭打趴下,還被無調戲更惡心的事了。
他淚流滿面,他寧愿輸給燕歸塵也不愿意這般屈辱!
他堂堂燕朝護國公之子啊,皇帝親封的安遠將軍啊,一世英名啊,就這麼毀了......
仲秋過后便是長月,天氣轉涼。京城昨日又下了一場雨,秋風帶著襲人的寒意,路上行人都不自覺裹了裳。
國公府外,裴煥下了馬,韁繩扔給守在門外的小廝,他快步走了進去。
未到前廳,一個丫鬟迎了過來。
“大爺,您回來了。”
裴煥淡淡頷首,解下披風。
“老爺呢?”他問。
丫鬟接過披風,道:“老爺在書房。”
雨后涼寒的天氣讓人意興懶散,昏昏睡。
守在書房門外的余安,瞌睡襲來,左右歪到。
忽然東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他打了個激靈。
嗷,這悉的腳步聲......
他頓時清醒,一眼便看見裴煥從東面走廊的拐角冒出來。
他眼底閃過一慌張,立即扯開嗓子大喊:“大爺!您來啦!”
書房里著一塊糕點準備塞進里的護國公虎軀一震,急忙將糕點藏了起來。
這邊裴煥被余安這一聲喚嚇得腳下一跳,他不自覺“哦喲”了一聲,捂著心口飛了余安一眼。
余安心虛地了腦袋,訕訕一笑:“大爺。”
裴煥睨他一眼,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護國公拿著一本兵書在看,神專注,嚴謹認真。
若不是這屋子里若有若無的甜類糕點香味,他差點就信了這個糟老頭是在看書。
他目飛快地掃了一眼,嗯,沒有,角也沒有碎屑,但那油潤的手指頭,嗯......
裴煥拱手行禮:“父親。”
假裝看書的護國公又假裝從書海中離出來,他抬眼一笑:“啊,你來啦!”
裴煥:“......”
您演戲能不能走點心?
他輕嘆一聲,微微開口:“父親......”
“我沒有吃!”護國公忙道。
裴煥額角冒出一滴冷汗,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戲碼他真是百試不厭啊。
門外的余安汗:老爺啊老爺,怎麼說您都吃那麼多回了,總該有點經驗吧,怎麼每次都被大爺給抓包呢?
裴煥扶額:“我不是說這個。”
護國公啊了一聲,放下了書本,他翻過的那頁紙印著兩個清晰油亮的指紋。
“二弟已接到三殿下了,不日啟程回京。”
護國公臉上被抓包的神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嚴肅的模樣,他點了點頭:“嗯。”
裴煥想了想,道:“要不要再安排些人手?”
護國公搖頭:“不必。”
說著,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背在后,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三殿下回京,燕朝的王公大臣皆已知曉,那些擁護燕培的人是不敢輕舉妄的。或許在塢什他們還有機會,可一旦進了燕朝境,三殿下若有何閃失,這矛頭會指向誰便不用多說。”
裴煥默默點頭,毫無異議。
若那些人對三殿下手,只會引火燒,將自的野心公之于眾。
雖是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
那些人雖不敢下手,但在勢必會在途中故意阻撓,拖延時間。
畢竟當今圣上如今只剩下一口氣,時日不多,只要耗到圣上駕崩,那些人便有興風作浪的機會。
說來也怪,病膏肓,食不下咽的圣上還在努力地吊著一口氣,似乎是在等三殿下回京。
至于為什麼說奇怪,那便是人人都知道當今圣上并不喜歡他的這個皇子,自小便冷落一旁從不多看一眼。
如今自己在彌留之際,不顧兩國之危急召回燕,不知,是擔心燕朝江山落他人之手,還是對這個皇子心有愧疚。
這其中緣由,裴煥其外,不敢妄加臆斷。
“陳太師那邊,可有什麼靜?”
護國公這一問拉回了他的思緒,他理了理頭緒,道:“陳太師暗中派了次子陳應宏與鎮北侯前往黎州。”
“黎州?”護國公瞇了瞇雙眼,眼中的疑一閃而過。
三個月前,燕朝太子外出狩獵,忽然暴斃荒野,當今圣上痛失子,因憂傷過度而引發舊疾臥倒病榻。
皇帝的病況日漸嚴重,藥石無醫,朝中一時陷慌。
要穩固朝局,必須要盡快立儲。
而皇室子嗣單薄,如今宮中僅剩七皇子,年僅八歲,且自小弱多病,實在難擔大任。
于是邱太傅與護國公攜一眾大臣聯名上奏,力擁三皇子燕玦,請求皇帝立即將三皇子召回燕朝。
這一奏議遭到皇室貴胄及數位重臣強烈反對。
燕玦為外族嬪妃所生,統不正,沒有資格繼承皇位。
況且他前往敵國當質子多年,難以讓人相信他的家國立場。倘若他因被送去做人質而痛恨燕朝,懷有二心,那燕朝將遭滅頂之災。
于是又有一眾人力擁黎州瑞清王之子燕培。
黎州是瑞清王燕程的封地。
世人皆知瑞清王英勇善戰,果敢正直,心系天下百姓蒼生,深戴與敬重。
只可惜瑞清王在征戰西境時遭到埋伏,戰死沙場。
其子燕培如今承襲了他的王爵之位,治理黎州。
都說無父無犬子,但這燕培是個例外,與其父燕程簡直是云泥之別。
燕程死后他心安理得地便守在自己的封地,整日渾渾噩噩,驕奢逸,不知所為。
皇帝念在瑞清王勞苦功高,而他又是瑞清王獨子,遂對他的言行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鮮責怪。
燕培碌碌無為,奢靡無度,雖不至于禍國殃民,但以這樣的品怎麼能擔一國君主之責?
這在邱太傅與護國公看來,簡直是荒唐至極!
他眉頭鎖,陳太師在這個時候派人去黎州,無疑是要暗中與現任瑞清王燕培謀。
親王守于封地,不得天子召見不能回京,莫非這陳太師狂妄至此,要將燕培接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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