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
已經來了幾位大臣。
是皇帝最為信任的幾位。
大理寺卿林甫,刑部尚書郭洪,還有另外幾位史大夫。
此時,幾人也正商議著這件事。
史大夫先開口:“皇上,這件事是大周太子命人傳來的消息,就說明在咱們這是過了明路的,無論如何,咱們是得派人前去祝賀的。”
皇帝心中想好了,要讓李元齊出京,此時聽到史這樣說,連連點頭:
“卿所言不錯。”
“當初曦和郡主出嫁,朕讓齊王送假,便是想要讓齊王代替朕參加大周太子的婚事。現在這婚事提前,弄錯了大周太子的生辰八字,確實是朝廷的疏忽,無論是從賠禮道歉,表明誠意,還是在大魏朝廷表達對大周太子的善意,都該前往安城祝賀。”
郭洪開口了:“皇上,只是這樣一來,齊王會不會有危險?”
郭洪是標準的保皇派,自然是會為李元齊說話。
現在朝中只有李元齊一個年皇子,在他看來,保證李元齊的安全最為重要。
皇帝擺擺手:“如今大魏四海升平,能有什麼危險?
“齊兒也長大了,也該出去歷練歷練,多經一些事,以后才能更好的打理朝政。”
底下的郭洪低下了頭。
皇帝為了長生不老煉丹問藥,已經許久不理朝政,哪里來的四海升平。
朝中都烏煙瘴氣,更別說距離京城遠的地方。
“皇上,微臣以為還是不妥。”
皇帝微微瞇了瞇眼,看向郭洪:
“那卿說說,應當如何。”
郭洪想了想,開口道:
“此番前去,不過是為了祝賀大周太子的婚事。
“喜隊中已經有了禮部的員,朝廷再派出一些份高些的大臣或者侯爵,面上足夠說的過去便可。
“若大周太子在意這些細節,等以后到了京城,皇上再給他補辦一次就是,實在犯不著讓齊王去安城,如此對大周朝廷沒有任何好。
“大周太子的事,無論如何總要解決,而齊王卻是大魏的人。”
郭洪說了一大堆,只最后一句說到了點子上。
這一點也確實是皇帝一直在猶豫的點,若不是因為這一點,他早就下了決定。
皇帝往底下掃了一眼,看向林甫:
“林卿以為如何?”
林甫上前一步,開口道:
“回皇上的話,微臣以為,這件事的重點,在于大周太子能不能回來。”
郭洪聽著這話,有點詫異,不明白林甫是什麼意思。
什麼大周太子能不能回來?
他看向首位上若有所思的皇帝,原本想問出口的話,直接吞進了肚子里。
這話他不明白,皇帝卻是一下就反應過來林甫什麼意思。
林甫向來是比其他人敢說的,而且林甫知道他要對付大周太子的計劃,也知道他想要理李元齊的心思。
這句話,看似什麼都沒說,但其實已經把什麼都說了。
他擔憂的,就是自己和李元齊的對線,給大周太子抓了空子。
但若是:大周太子本回不來,那他就可以一箭雙雕把兩個人都同時解決。
如果說郭洪的話是說到了問題的點子上,那麼林甫的話,就是說到了解決問題的點子上。
那他要想的就是:大周太子能回來的可能有多?
他看向通政司的大臣:
“邊境那邊可有消息傳來,大周太子去到安城,可是帶了軍隊?”
通政司大人回答:“沒有,只帶了一隊迎親隊。”
皇帝面喜:“倒是膽子大。”
說著他便讓李公公把輿圖送了上來。
在看到安城和西南預備營距離的時候,眼睛冒。
當即讓人把兵部尚書陶正霈招進了宮。
傳令下去之后,便一直在琢磨,若西南預備營的人對大周太子出兵,大周太子,絕無生還的可能。
他若派人去,賀喜都是幌子,主要,是為了要大周太子的命。
很快,李元齊便進了宮。
在書房門口,遇到了陶正霈,在看到陶正霈時,他已經明白了皇帝的打算。
陶正霈是兵部尚書,只有在要用兵的時候,皇帝才會讓他宮,而眼下要用的兵,只有一只西南預備役。
皇帝要對大周太子手。
二人一同進了書房,齊齊對皇帝行禮。
“兒臣見過父皇。”
“微臣參見皇上。”
“免禮。”
皇帝看了二人一眼,讓郭洪把事說了一遍。
李元齊早已經知道了,但這個時候也只能裝作剛剛才聽說,臉上出詫異的神。
“大周太子如此,究竟是想做什麼,父皇,兒臣不認為大周太子對這門親事有多看重,定然是別有所圖。”
皇帝:“依你的意思,你以為大周太子想要做什麼?”
李元齊:“父皇,兒臣以為,大周太子這是在向大魏朝廷挑釁。
“現在在安城大婚,不過是一個借口。
“從這些日子的種種來看,大周太子并非是蠢人,定然也想得到,自己到了安城意味著什麼。
“若沒有萬全的把握,他絕對不會輕舉妄,兒臣以為,這是一個坑,怕就等著我們去跳。
“如果兒臣沒有記錯,西南預備營就在安城附近,大周太子不會不知道,但他還是去了,這西南預備役,兒臣以為怕是不能再信任。”
李元齊不愿意離開京城,自然就要把事往嚴重里說。
最好是讓皇帝以為,這一切就是大周太子設的局,他去了不僅送死,而且還會長大周太子的氣焰。
他現在不讓皇帝起殺心的唯一籌碼,就是對比大周太子來說,他好歹跟皇帝站在同一個方向,同一個立場。
那麼為了避免自己被派遣出去,他就需要最大限度的讓皇帝忌憚大周太子,他生死事小,但若,對整個大魏造影響,那就得不償失。
在皇帝和大周太子之中,夾中生存,這是他的計劃。
“荒唐,不可能。”
皇帝聽完,大喝道。
說誰背叛都有可能,但西南預備營絕對不可能。
西南預備營,是他在府邸的時候,便一直跟著他的一只隊伍。
就是這支隊伍幫他了宮,在后面他登上帝位之后,給了一部分兵力,組了西南預備營。
為的,就是這不時之需。
可以說,現在預備役無論是從裝備還是忠心來說,都無可懷疑。
西南預備營不可信?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李元齊早料到了他這個想法,但是為了自己不出京,著頭皮把這件事說得盡力可信。
“父皇,防人之心不可無。
“現在預備營那麼多人,營長跟父皇那麼多年,自然不會背叛父皇,但他底下的人呢,可就難說了。
“父皇,自古人心易變,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皇帝的面很不好看:“所以按照你這麼說,朕就這麼看著他離開邊境,又從安城離開?”
“父皇,可以再等一等,婚,總要圓房的,以后也總會回京城。”
李元齊意有所指,皇帝卻皺眉頭。
那麼好的機會,他不想放棄。
他看向其他幾位大臣:
“你們各自都說說,可有什麼看法?”
來的幾人都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
該說的都說完了,而且齊王就在,他們也不能當著齊王的面多話。
皇帝直接問林甫:
“林卿你來說。”
林甫站了出來,開口道:
“回皇上的話,微臣以為,齊王殿下說得對,不可輕舉妄,怕著了對方的道。
“但是,這件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大周太子去了安城,而且沒有帶多人,絕對是我們的機會。
“至于對方有沒有挖坑?有沒有準備?我們無從得知,一切都只是我們的猜測。”
“按照微臣的想法,微臣傾向于抓住機會。不過去安城這個人選,可以另外擇之,未必一定要齊王去。”
李元齊抬頭,向林甫看過來。
聽前面一段話,他對林甫的懷疑直線上升。
很像在為大周太子說話,就為了慫恿皇帝把他送出去。
但是林甫后面說的這句話,又讓他看不懂了。
后面這一番話,林甫說可以挑別人。那態度,就像只是一門心思為了皇帝,為了大魏考慮,沒有別的想法。
李元齊深吸了一口氣,拋開這些猜測。
現在想這些都沒有多大的意義,重點是眼下的事要解決。
從這番話中,他也可以聽出來,皇帝前面和大臣們的商量,是想要把他送出去的。
他看了一眼皇帝,咬了咬牙:皇帝真的是沒有把他當兒子看待,一門心思的想要讓他去送死。
父子分到這個份上,他敢肯定:若沒有大周太子,雙方絕對你死我活,魚死網破。
就在他琢磨著,要不要站出來說幾句的時候,林甫繼續開口道:
“若皇上相信微臣,微臣愿意去一趟安城。
“若大周太子沒有準備,那微臣便帶領周邊城鎮的員,圍安城,要了大周太子的命。
“但若大周太子有準備,想的就是請君甕,那麼便由微臣先士卒。”
皇帝向林甫看過來,見林甫一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模樣,心中一陣。
林甫這個人,他還是沒有看錯,忠心耿耿,一心為他。
他抬頭看了看四周。
琢磨著:這個提議倒也不錯,總之于他是沒有損失的。若勝了最好,若敗了他再想辦法就是。
林甫絕對可以信任。
底下,李元齊聽著,卻皺起了眉。
雖然林甫的表現,迄今為止沒有太大的。
但他對林甫的懷疑,卻一刻也沒有停止。
在從前發生的各種事件里,都有林甫的參與。
說他跟事無關,實在也很難說得過去。
林甫……
李元齊腦中回想著林甫的種種。
林家有妻有兒,有家人有宗室。
他是不相信林甫會主送死的,起碼不應該在這種況下主送死。
他更不覺得林甫會為了什麼所謂的恩,直接送上自己的命。要不然當初也不會那麼快背叛李元晉……
當李元齊這樣想的時候,腦中有什麼東西清晰起來。
林甫若和大周太子沒關系,那最好。
但若是有,這個結果,他承不了。
若林甫就是大周太子的人,那麼他這一去,皇帝一定會給他調周邊員的權利,和調西南預備營的權利。
若林甫就是大周太子的人,那整個西南都將落大周太子的手里。
這對于整個大魏朝廷來說,將是滅頂之災。
到那時,他跟皇帝斗不斗,怎麼斗,或者直接偃旗息鼓,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這個險,他不能冒。
西南預備營,和整個安城周圍的勢力,都必須在自己手中。
當想到這一點,李元齊心中做了決定。
事已至此,再跟皇帝斗什麼,已經沒必要。
他要的,是破釜沉舟,一勞永逸。
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一個道理:
他跟大周太子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正面對上。
若最終結果就是如此,那麼他現在和皇帝的對線,沒有任何意義。
皇帝:“也好,這件事,就給林卿。”
林甫:“是,皇上,微臣領旨。”
“等等。”
李元齊站出來,對皇帝拱手:
“父皇,請屏退左右,兒臣有話說。”
皇帝狐疑的看向他,看了好一會,才對著其他幾人揮了揮手:
“你們出去,在殿外等候。”
“是。”
眾位員齊齊應聲,退了出去。
大殿里,只剩下皇帝和李元齊二人。
李元齊直接開口:
“父皇,兒臣知道,父皇對兒臣有誤解,但是兒臣想說,其他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大魏,父皇和兒臣絕對不會。”
皇帝暼了他一眼,顯然對他沒有耐心:
“別說這些了,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
李元齊心中一涼,直接對著皇帝跪下:
“求父皇給予幫助,這一次,兒臣定然消滅了大周太子。”
皇帝向他看過來,見他跪下,不由得直了直背:
“哦,你有什麼辦法?”
李元齊:“把西南預備役和安城周圍的勢力給兒臣,兒臣,和大周太子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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