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飛峋楞了下，住他家？一下子酒醒。

蘇漣漪看著雲飛峋那驚悚的表，忍不住笑了，拓跋長只是喝多了說胡話，飛峋還能當真？

事實證明，蘇漣漪錯了，當拓跋長真跑到他家蹭吃蹭喝時，再也笑不出來，這是後話。

酒足飯飽，整個大廳瀰漫微醺的氛圍，蘇漣漪未醉，除了與衆人舉杯不得不飲酒外，其他時間都以茶代酒，並非不能喝，漣漪酒量極好，但爲了隨後的談判事宜。

酒宴散去，商部等人被送客房休息，好在拓跋長喝多了呼呼大睡，直到兩個時辰後，譽王爺方纔命人有請商部衆人。

譽王府，拓跋譽書房。

拓跋譽書房碩大，除書架上放置的書籍外，大半是收藏的刀劍弓戈，彰顯主人的功績武藝。

譽王爺坐在上座，正對面兩排桌椅，右側爲客，依次坐著雲飛峋、蘇漣漪以及商部員；左側爲主，坐著薊城的主要員以及譽王爺的手下文等。

因之前的酒席，在座彼此都已初步相視，如今氣氛很是融洽，人們齊齊看向上位的譽王爺，而譽王爺則仔細看著一封書信，那信便是雲忠孝寫出的第五封信。

許久，短短一封信，譽王爺好像看了多遍，又好像想到從前的日子一般，長嘆了口氣，“時匆匆，誰能想到從前較勁的兩人一轉眼卻已近二十年未見？往事如煙啊。”

雲忠孝如何振興東塢城，又如何被人讒言，如何被鸞國先皇召京迫害，最終又如何重新闖出一片天地，拓跋譽便是見證人之一。同爲臣子、境相仿，自然惺惺相惜。

“漣漪郡主，”譽王爺擡頭道，“元帥的意思，本王已明白，只要損害我大軒國利益、不損害我薊城利益之事，本王必會出手相助。”下意識的以爲，蘇漣漪來借錢。

漣漪回給譽王爺一個激的笑意，而後道，“王爺請放心，本前來與王爺商議之事，非但不會損害軒國、薊城任何利益，相反還是個雙贏的事業。再者說，本雖爲，卻爲商部員，只管做生意，所以本前來只談生意，不談國事。”

蘇漣漪將話說得十分清楚，兩國利益兩國戰、誰侵犯了誰誰被誰侵犯，這些不興趣，只是個商人。

譽王爺愣了下，而後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個只談生意不談國事，好！漣漪郡主直爽，本王欣賞。”

薊城的員們也都鬆了口氣，他們從鸞國商部等人到達時便開始提心吊膽，知道譽王爺是個重義之人，生怕譽王爺抹不開面子，最終答應什麼，最後引皇上震怒，降罪到薊城。

蘇漣漪繼續道，“譽王爺過獎，若論起直爽豪邁，能與王爺相媲之人更是寥寥無幾。既然王爺同意我們只談生意不談國事，那便不提那麼場面話，我們按商場的習慣直主題，不知王爺可否同意。”

譽王爺眼中驚奇，談生意？戎馬生涯一生卻第一次談生意，有趣。“郡主您請講。”

“東塢城與薊城比鄰，無論歷史背景還是地理位置、經濟狀況很是相近，雖東塢城如今飽摧殘，經濟陷苦難境地，但這也只是暫時的，朝廷已撥下大批銀兩，如今東塢城人人都有飯吃，商戶們手上也都有大把的銀子，所以本前來便是想與王爺談一談兩城經濟合作的問題。”漣漪不急不緩，慢慢講解，“合作容也簡單得很，便是確定一段時間，在這一段時間，兩城經濟往拋開國別之分、降低稅務，已達到雙贏。”

雖然譽王爺態度良好，但畢竟是兩國，譽王爺未說話，但其手下薊城員也有話說。

譽王爺同意後，那員則是站起來，一拱手，“漣漪郡主，下有個疑問。郡主前來薊城分明是尋求幫助，卻一口一個合作，會不會不妥？”毫不客氣。

漣漪暗暗冷笑了下，“如何合作本還未詳細闡述，這位員便劍拔弩張，不妥的是您吧。”

那名員窘迫了下，而後又道，“郡主不是說只談生意不談國事，直主題嗎？下也是爲順應郡主的意思罷了。”

漣漪當仁不讓，“你來我往方爲生意，這位員爲何又說本是來尋求幫助？”

那名員又道，“東塢城如今匱乏大量資，而在東塢城附近能尋到資之地除了薊城絕無其他，郡主來薊城不是尋求幫助又是什麼？”說著，洋洋得意起來。

蘇漣漪面上是笑，但眼中卻帶了冷意，“以這位員的口氣，薊城對東塢城提供幫助，打算無償供應資大量資，是這樣嗎？”在“無償”兩個字上，加了重音，咬得真切。

那員方在得意之中，“自然不是無償。”

漣漪冷笑，“既不是無償，一手錢一手貨，兩不相欠何來的尋求幫助？若按這位員的說法，百姓們每日帶著錢財到米鋪去，捧著錢請求米鋪老闆有償資助其糧食，又捧著錢請求布鋪老闆有償資助其布匹，大家每日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求人幫忙，這位員是這個意思嗎？”

那員語噎，被一名子嗆住很是沒面子，“你們是鸞國人，我們是軒國人，若不是幫助，憑什麼賣你們東西？”剛說完，便覺得自己這話重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折了王爺的面子。

果然，譽王爺老臉沉了下來，面極爲不好。

蘇漣漪卻笑了，“譽王爺剛剛同意本，我們只談生意不談國事，怎麼這麼快便出現鸞國人與軒國人之分？”雖然針鋒相對，但卻能理解爲何這位員如此，畢竟兩國有過。

商部的員也不是吃素，站起來，對薊城員一拱手，“久聞軒國人傑地靈，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種折上級的面子、打上級的臉之事，我們鸞國員是不敢做的。”

接著，商部員們都哈哈笑了起來，直令對面軒國員惱怒自責又氣憤。

蘇漣漪回首用眼神制止衆人，商部員接到暗示，立刻止了笑，乖乖坐在椅子上。

雖然手下之言大快人心，但凡事也要適可而止，雖一口咬定不是尋求幫助，其實仍是有尋求幫助分。世間之事從來不會純粹，蘇漣漪想只談生意不談國事，但兩國份卻也無法徹底忽略，從國家往的角度，不允許低人一等，造不平等的姿態。

“好了，”拓跋譽音調不高，卻嗓音雷，“從現在起，只談生意不談國事，誰若在犯，軍法置！”

“是，王爺。”衆人齊齊道。

“漣漪郡主，您繼續說。”拓跋譽一臉嚴肅。

漣漪心中嘆了口氣，若不是鸞國東部自然經濟損傷嚴重，也不會跑到軒國來，“是，王爺。就如剛剛本所說，定下半年的期限，在這半年中，兩城貿易平常話，不附加任何關稅，不存在國與國界限，這是互惠的事業。

對鸞國而言，可以購得資，滿足百姓們生活所需；而對於軒國而言，可以賺得大筆錢財，改善百姓們的生活。軒國百姓以及商戶不僅僅可出售自己的貨，也可便宜購得鸞國特產品，例如本所擁有的神仙方妝品。”

拓跋譽沉思不語，在心中默默衡量。

漣漪繼續道，“貿易的大計劃便是如此簡單，若譽王爺允許，我蘇漣漪便拋開員份，說一些近百姓的實話。”

拓跋譽見蘇漣漪突然換了口吻與姿態，好奇道，“郡主請說。”

“也許在座各位以爲我帶領商部前來尋求合作是爲了重振東塢城，其實不然，而是爲了東塢城百姓著想。東塢城從前種種遭遇不用我累述，各位都知曉，實際上誰遭了最大損失？是皇上還是員？是將軍還是軍隊？不，唯一痛苦不堪的其實是鸞國普通百姓。

換句話說，東塢城振興只是早晚的事，今日即便我不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東塢城也會接到其他地方源源不斷的資，而這期間百姓們則是繼續苦苦等候、度日如年。

今日我蘇漣漪在薊城敢說，明日我上了朝堂當著皇上以及文武百也敢說，我蘇漣漪關心的從來都是百姓，僅此而已。”

蘇漣漪沒有陳凱激昂，也無煽，只是平淡的說著，不急不緩、從容不迫，言辭懇切。

“薊城的百姓也想有好日子過，也想多賺錢，其實天下百姓都是如此。足食是百姓們最基本的願，而我們暫時拋開國家之別，爲百姓謀得幸福，又有何不對？”蘇漣漪繼續道。

薊城員們一邊聽著，也忍不住點頭。

“譽王爺，在京城時便屢屢從元帥口中聽聞您的英勇事蹟，元帥曾說，譽王爺在戰場上勇猛無敵，爲則是民如子，漣漪真心希，王爺能答應漣漪的請求，進行兩城合作。”

譽王爺笑了，點頭，“好，本王便批準了這兩城合作。”其實即便不是蘇漣漪這般之以曉之以理，他也會答應的，只因手中的這封信。

最終，蘇漣漪等人的目的達，拓跋譽批準後，漣漪便帶領商部員與薊城文及商戶代表進行了進一步貿易合作的談判，而云飛峋則是被酒醒尋來的拓跋長拉了回去，繼續切磋，苦不堪言。

兩日兩夜的薊城之行結束，商部車隊風塵僕僕趕了回來。

當再見那城門時，蘇漣漪不覺眼前一亮。

城牆修繕得堅固，寬廣的大道平整，守城兵們也都神抖擻，而在城門往來往來的百姓們也都紅滿面，步伐矯健，與一個月前的東塢城有著絕對的天壤之別。

“回來了。”漣漪開心道。

未騎馬，而是陪著蘇漣漪坐在馬車中的雲飛峋也順著車窗看向煥然一新的東塢城，“是啊，回來了。”握著蘇漣漪的手，忍不住了又。

了城，蘇漣漪馬不停蹄地跑到葉家商會，將正在籌備的七百多家商戶重新找回，順便邀請了徐知府，將這兩日的談判果一一爲衆人解釋。

其結果，自然是一片歡呼。如果說東塢城從前是一座死城，那如今隨著與軒國貿易合作，便了一座有著強大商業前景的活城！

商戶們立刻形各自車隊，一些小商戶便湊在一起形車隊，當晚便出發到薊城採買貨，而薊城諸多商戶也形商會，應對這從天上掉下來的大商機。更有甚者，一些薊城商人打算親自跑到東塢城來做生意，畢竟此時的東塢城可謂是商機無限。

以東塢城爲中心，向西部延，整個鸞國東部都如同一塊巨大海綿，在一種供不應求的況下，只要有貨出售，便瘋買一半。

銀子？自然不問題。銀子的來源有幾個，其一，爲役工勞所得。不同於之前的分發口糧，如今役工可自行選擇以糧食或是錢財結算工錢，那銀子從哪來？其實只是換了種貨幣方式罷了。

東部從前便是產糧之地，頻繁有東部商人拉著糧食向其他各地販賣，後因東部混戰，這些特有的糧食商人便逐漸消聲滅跡。那七百商戶中，便有這樣的商販。如今商販們有了錢，東塢府又低價出售糧食給商販，他們自然興高采烈的重舊業。

蘇漣漪爲這些商販們指了一條大道——賣到薊城！運送糧食到薊城出售，出售所得在就地購買其他貨品，正好填了車歸來，絕對不跑空車，人力力皆用在刀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