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瀚海也是將門之後,世代武將,歷代出過不良將勇士,一步一個腳印走到吳瀚海這一代,可謂到了空前高度,其被委派爲東塢城駐城將軍,地位如同當年的赤虯元帥。
武將也如同文,人數衆多,在古代,位晉升談何容易?有些人在軍營中一輩子也沒升兩級銜,而吳家經過四代有如此績也是罕見。
爲何吳瀚海能在蕓蕓衆將中被提拔,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吳瀚海已去世的父親曾是赤虯元帥雲忠孝的親信,雲忠孝被先皇召京城自命難保,便將手下心腹等四散,吳父對赤虯元帥忠心耿耿,吳瀚海被提拔很大原因是雲飛揚的推薦。
當初,吳瀚海作爲東征元帥雲飛揚的副帥一同攻打東塢城,取得勝利,後雲飛揚回京,便稟明皇上將吳瀚海留了下。
此時所在不是一般衙門大牢,而是重牢,其關押的往往都是罪大惡極又難以控制的死刑犯,吳瀚海一家數口被關押在此,其中最大的牢房則是關著吳瀚海與正妻周氏和獨子吳雨諾。
牢房中,周氏抖著抱著獨子,用一種驚悚的眼神看著人羣爲首的高挑子,那子面帶薄紗,雙眸冷冽,如同刀子一般用視線將人凌遲。
當吳瀚海看完信後,已經了,噗通一跪在地上,面通紅愧,渾抖,而後趴在地上,久久不肯起,只能見其略顯清瘦的雙肩劇烈抖著。
雲飛峋帶著銀質面,過面,深邃的雙眼帶著憐憫。他從前是見過吳將軍的,那是名膀大腰圓的漢,但如今,被奉一教的藥折磨的竟有了清瘦。
“罪將……對不起金鵬將軍的提拔……吳家……對不起元帥的信任……”錚錚鐵漢,竟有了哭腔。
在忠孝方面,蘇漣漪不得不欽佩古人,忠義之士可爲了一個“忠”字毫不猶豫獻出生命,在中國現代,也許抗戰時期還有這種鐵骨,但後期已消失不見了。由此可見,吳將軍如何自責。
抱著獨子的周氏也低了頭去,嗚嗚哭了起來。
吳瀚海慢慢擡起頭來,看向面帶薄紗的子和麪帶銀質面的男子,“請問二位,是元帥的人嗎?”
雲飛峋手摘下面,面容盡。
吳瀚海終知其份,比之剛纔更是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鑽進去。
室一派死寂,雲飛峋摘下面後並未說話,還是用一種平靜的眼神盯著跪地的吳瀚海。無聲勝有聲,雖未出言責怪,但這卻比凌遲更是折磨。
吳瀚海回過頭來,看向自己獨子,“諾兒,是爹不好,爹未完你爺爺的囑託,是爲不孝;辜負了金鵬將軍的信任,是爲不忠;未照顧好你們母子,你們因此而被毒藥控制。諾兒,記住,不要和爹學……千萬不要和爹學。”
蘇漣漪與雲飛峋兩人對視一,有種不好的預。
果然,吳瀚海說完話後,眸一變,突然站起來衝向石壁,撞牆而死。
雲飛峋急之下,衝去擋在石壁前,用自己軀阻止吳瀚海尋死,“吳將軍,你這是何苦?”好在吳瀚海被藥纏沒了力氣,飛峋也並未因此傷。
吳瀚海想掙扎,卻被飛峋控制住,“吳將軍,你們全家被奉一教卑鄙的藥控制,不是你的錯!”
吳瀚海卻愧難當,“不,飛峋將軍,是末將的錯!末將……末將做了太多叛國的事,末將……”
漣漪上前,見吳瀚海如此,目也和了許多,“我想,若吳將軍自己被控制,怕寧可死也不會叛國,但被控制的卻是你的家人,你別無選擇。吳將軍,人無完人,再者說,你也只是將圍剿信息泄給奉一教而並未倒戈相向,不算叛國。”
吳瀚海愣住了,他本以爲沒人能理解他,卻沒想到一名子竟說中了他心深的想法。
沒錯,他一直在平衡,既用手段取得藥保護家人,同時儘量不損害鸞國的利益,圍剿奉一教最多撲了個空,卻未損失一兵一卒。
漣漪微微一笑,“吳將軍想來還不認識我吧,那我便是自我介紹一下,本人姓蘇名漣漪,職爲正二品商部尚書,如今皇上委派來東塢城平穩城價改善商業環境且爲在戰中損商戶貸下銀兩。”並未說出自己名爲“小漣”的僞裝份,一人知道,便一分麻煩。
吳瀚海低下頭,“末將見過漣漪郡主,郡主大名如雷貫耳,如今有幸一見,實乃榮幸。”
漣漪笑了笑,“吳將軍不用說客套話了,我們想保你,所以纔將你關押在重牢,否則早已將你押送大堂,給徐知府發落了。”
吳瀚海愧,“漣漪郡主,罪將不值得郡主和飛峋將軍如此對待,罪將……”
漣漪打斷了他的話,“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再者說,理由我剛剛說過,你的做法雖不算忠孝卻也不算叛國,你全家被藥控制尚能保持理智儘量保全東塢城利益,已經做得很好了。”漣漪的語氣溫和了下來,“現在需要你做的,便是用強大毅力戒掉藥,從此以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效忠國家將功補過。”
“不……漣漪郡主,罪將沒臉活下去了……”吳瀚海哪肯?掙扎著還想撞牆,但卻無法掙雲飛峋的鉗制。
蘇漣漪毫不客氣地冷笑出聲,“在你兒子面前當懦夫真的好嗎?難道你不怕子承父業也了懦夫?”
吳瀚海愣住。
“死,最簡單不過,自盡不需要勇氣,只需要一顆懦弱不肯面對現實的心足以。你死了,你從前的罪責便煙消雲散了?不!非但不會消失半點反倒會變本加厲到你子孫上!”漣漪聲俱厲,“從此以後,你便是畏罪自盡的罪人,而你兒子則是罪人之子,揹負這惡名一生一世,被人嘲笑、被人侮辱,你可忍心?”
吳瀚海直了雙眼,年僅七歲的吳雨諾也許被蘇漣漪嚴厲的語氣嚇壞了,哇哇大哭起來。
漣漪嘆了口氣,聲音和下來,“但若是你活著,將功補過便不會這樣,你現在需要做的便是直面從前的過失,帶領你們吳家上下戒掉藥癮,而後用一生的時間重新做人,忠報國。”
吳瀚海剛毅滄桑的面頰上,一滴淚落下,“郡主……晚了,我已是罪人了。”
蘇漣漪無奈地搖了搖頭,古人就是這麼倔強,“我說不晚就不晚,首先我與飛峋要保你便定會保住。其次,若按你這個說法,東塢城所有人都叛了國,難道將從前加奉一教的百姓集結而後集砍頭?特殊時期特殊對待,我們都是人,不是神,不要苛求自己太多。”
雲飛峋點了點頭,“漣漪說的對,吳將軍你便放下心結,戒掉藥重新開始吧,何況,我們還有事需要你的協助。”
吳瀚海一驚,“將軍與郡主有何事需要罪將效勞,罪將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雲飛峋放開了吳瀚海,笑了下,“不用上刀山下火海,只希得到你的信任,將兵符給我。”
吳瀚海陷深深的矛盾之中。他可以將命出去,但兵符……
哄著吳雨諾的周氏終於忍不住,“將軍,飛峋將軍和漣漪郡主對我們吳家有天大恩,再說他們兩位拯救了東塢城,難道還能用你兵符作不?”
吳瀚海一咬牙,士爲知己者死,就憑剛剛兩人的言行,即便是真拿兵符作,他也認了。“好,飛峋將軍,我這就取兵符給你。”
雲飛峋拍了吳瀚海的肩,“吳將軍,雲某多謝你的信任了。”同爲武將,自然知曉兵符的重要,吳瀚海給了他兵符,便等於將全家老小外加吳家的所有聲譽都給了他,意義非凡。
……
兩個時辰後,藥發作。
整個重牢房滿是恐怖的嚎聲,有些人在哭,有些人在笑,有些人痛苦的,本就暗的牢房頓時氣氛如同煉獄。
戒、毒方法不外乎三種,一種是幹戒法,強終止毒、品攝,最終戒掉毒癮;一種是藥法,服用一些戒、毒藥,用藥逐漸實現病人對毒、品的依賴;第三種則是不同於兩種方法的其他綜合方法,例如手、鍼灸、催眠等等。
蘇漣漪從前從未接過相關病癥,如今也算是著石頭過河。
第三種方法自然用不上,而按照常理應直接使用第一種方法,雖痛苦,但最簡單。
但中醫卻認爲,毒、品進人後,損耗脾腎的氣,引起失調、氣虧損,造溼濁生,全各通路堵塞,進而阻塞心竅,完全損害大腦,所以吸毒癥表現爲全各種功能全部失調。
結合中西醫經驗,用僅存的一些相關知識,蘇漣漪決定將幹戒法和藥法結合起來應用。
西醫理方法一般多是針對治療,例如疼痛便用止痛的藥,眩暈便用平穩眩暈的藥,止瀉便用止瀉的藥,如今蘇漣漪便準備拿中藥按照西醫的思路加以針對治療。
川芍、鉤藤、羌活、延胡索、附子能明顯降低戒斷患者頭部和四肢擷抖;洋金花能明顯減肢展,面部抖、腹瀉、多尿及異樣姿勢。此外又針對玉容所留下的書籍,開出了一些奇怪稀藥。
吳瀚海三口人穿約束服被固定在牀上。鸞國自然沒有約束服,則是自制的約束服是蘇漣漪早已準備,只等這一天。
即便是服用了止痛防搐的藥,但三人仍然痛苦不堪,在牀上掙扎著,冷汗如流水,甚至將布做的約束服都浸。
蘇漣漪看著只有七歲大吳將軍的獨子吳雨諾無助的哭喊,只能閉上眼,再也不忍心看下去。
“端木玨那個傢伙,有朝一日,我定會將其碎萬段!”一句吼,出自雲飛峋的口中,極爲自斂的雲飛峋也忍不了心中的怒火,狠狠一拳砸在石壁上,石壁崩裂,他的拳頭也已鮮淋漓。
漣漪嘆氣,默默將雲飛峋的拳頭取下,掏出帕子爲其仔細清創,並未責怪。如果真有那麼一日,絕對不會阻攔飛峋半句,玉容那個人……真的是罪大惡極!
蘇漣漪本以爲與玉容的集到此結束,豈不知有更大的風波在不遠的將來。這個是後話。
一個時辰之後,重牢中的喊聲小了很多,並非病人們不痛苦,而是已筋疲力盡,再喊不出來。蘇漣漪命人弄了一些有安眠作用的湯藥夾雜了一些恢復元氣的參片,喂衆人喝下,這一日算是結束。
好在,古代的藥不像現代毒、品那般極高純度,加之衆人攝時間不算太長,沒有人出現癮休克的況。
轉眼,第二日。
天還未大亮,屋幽幽守夜燈越來越暗,窗外線由深藍逐漸轉爲淺藍,沉沉睡著的蘇漣漪猛地睜開眼。糟,是不是遲了?
“沒遲。”磁低沉的嗓音由頭頂飄過,彷彿知道在想什麼一般。
漣漪想起,了一,但攬著肩的強壯手臂收,如同鐵索一般堅固,哪是能掙扎得出的。
“去廁所,可以嗎?”漣漪瞪了不許起牀的飛峋一眼。
雲飛峋信以爲真,放開手臂,而蘇漣漪如同泥鰍一般從被窩中鑽出,跳下牀的瞬間拽了服,離牀遠遠的開始穿了起來。
飛峋一張俊臉拉了長白山,側臥在牀,一隻胳膊支著頭,烏黑長髮散落在面頰旁、肩上,最終順的垂在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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