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院，蘇漣漪剛離開，那李夫人面上哪還有之前的和藹和落寞？唯有冰冷、威嚴。垂著眼，若有所思。“巧玉，你說，這蘇漣漪會不會真幫那桃姨娘想生子之法？”

巧玉，正是劉媽媽的閨名。

“夫人，以老奴看，若是桃姨娘能生，早就生了，桃姨娘孃家也是個有錢的，遍訪名醫都沒有辦法，那蘇漣漪一個黃丫頭又能如何？”劉媽媽道。

李夫人深吸了口氣，想到了桃姨娘便恨得牙，“我總有種預，這蘇漣漪定然有辦法，老爺的病，多名醫都看不好，但這蘇漣漪來，卻能治好。我也算閱人無數，卻怎麼看不這個蘇漣漪。”說著，雙眉皺，眉間得皺紋更深，可見其平日裡，頻繁做此作。

劉媽媽面尷尬，因爲從前自己被蘇漣漪算計，如今還算有把柄在手中，自然知道蘇漣漪的能耐。“夫人，別多想了，我看那娃，也是個不想爭的。”

李夫人點了點頭，“是啊，以蘇家一個小小酒廠，無論是投靠了我，還是投靠了桃姨娘，都是有利，但從頭至尾，都暗暗表態，無意於投靠，真是個怪姑娘。”

回想剛剛說話之間，極力拉攏，卻總是被蘇漣漪巧妙躲避。蘇漣漪越是不想加的陣營，便越是想讓加。

玉堂……

李夫人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二兒子李玉堂。

之前有一個傳聞，說是蘇漣漪被玉堂拒絕後，神到打擊，回了村子便一病不起幾乎嗚呼，醒來後便如同變了個人，形急速消瘦不說，格也大變，不知這傳聞是真是假。

那蘇漣漪不是個簡單人，若是蘇漣漪真能爲的人，不僅是對，更是對李家，是個助力！

“巧玉，”想到這，李夫人住劉媽媽，“你從前見過蘇漣漪，對玉堂真是十分迷嗎？”從前的蘇漣漪在李府後院鬧著，但也僅僅是小打小鬧，自然沒驚李夫人。

“是，從前只要是蘇家酒廠來送酒，這蘇漣漪定然跟隨，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爲了二爺多看一眼，有幾次還趁人不注意跑到海棠院，”劉媽媽答，“但那時候的蘇漣漪和現在完全是兩個人，形胖不說，還魯野蠻，若不是我親眼所見蘇漣漪，是完全不信，兩者爲一人的。”

“那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李夫人又問。

劉媽媽認真想了一下，突然驚悟，“老奴想起來了，是……被翠兒那羣丫鬟打了之後。”於是，便將那一日所發生之事前前後後都給李夫人講了，自然也說塞給了銀子。

李夫人細細聽著，更是覺得這蘇漣漪的心思巧妙，必須要拉攏過來，“從前我也聽過，說有人經歷大難後大變，想來便是如此吧。”

劉媽媽點了點頭。

李夫人又想了一下，雙眼微微一瞇，“翠兒人在哪裡？”

“夫人，不知翠兒做錯了什麼，最近被二爺連罰兩次，如今還在爺邊伺候著。”劉媽媽眼中閃過一霾，下聲，冷了幾分。“要翠兒來嗎？”

李夫人知曉劉媽媽的意思——出翠兒來收攏蘇漣漪，“不了，去把玉堂來吧。”

“是。”劉媽媽便吩咐邊的丫鬟去喚二爺來。

李夫人端起一旁的茶碗，細細回想蘇漣漪剛剛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個作，越發決定了一件事——拉攏蘇漣漪，而此時簡答的方法，自然是讓蘇漣漪往日最傾慕之人——玉堂來做。

……

漣漪趕著驢車先是去了一趟藥房，按照和周大夫討論出的藥方拿了藥，而後去了酒廠，炎熱的天氣吹來的風也是炙熱，但卻連打兩個噴嚏，莫名其妙。

一想二罵三唸叨，難道是有人在背後罵？

很不理解李府中人，“家”本應該是個真正放鬆的安全港灣，但卻了們的戰場。更想問上一句，累否。

今天很後悔，悔得腸子都青了，就因爲見周大夫去了李府，卻惹來了一麻煩，真心希那兩位尊貴的夫人可以放一馬，讓過平靜日子。

正七八糟的想著，就到了酒廠。

停了車，將車在酒廠門前拴好，便了酒廠。

正幹活的工人們見到東家小姐，都停了手中活打著招呼，漣漪一一回應，酒廠的管事出了來。“漣漪小姐，您來了。”管事姓楊名昌，今年三十有四，家住酒廠附近，早年在外走商，卻賠了錢回家，見到蘇家酒廠招工，便來做工。

後來蘇漣漪發現這楊昌見識廣，管理能力強，人也算老實，便提其做了酒廠管事。

“楊大哥不用管我，忙去吧，我是來找大虎的。”漣漪道。

其他工人見蘇漣漪來找大虎，臉上滿是曖昧的笑，“嘿，大虎，你娘子來找你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大虎正拿著鐵鏟掀釀酒原料，聽見他們喊，渾僵了一下，從背後可見，耳紅了。

大虎偶爾來酒廠幫忙，剛開始大家見他是東家姑爺都畢恭畢敬，後來發現了他沉默寡言又毫無架子，幹起活來比僱工還賣力，時間長了便了，幾名僱工對其稱兄道弟。

男人都是厚無恥的，中午吃飯湊到一起也談人，有時鬧開了就問大虎，晚上在牀上誰上誰下，大虎臊的惱了，就對一羣人揮了拳頭，雖然是玩笑，但大家也就不問了。

如今這曖昧的口吻，自然就是那玩笑的延續。

漣漪是聽不懂的，“大虎，搬兩壇酒跟我回家，今天早點回去，有些事要做。”

“恩。”大虎答應，轉去庫房找酒。

漣漪和大虎出了酒廠，一羣僱工們都在笑。

漣漪手了髮髻，而後了臉，並無不妥。“他們在笑什麼？”不解。

大虎耳子通紅，一隻手提一罈酒，“他們有病。”

“……”漣漪沒多問，倒是很好奇，這些人怎麼把大虎惹生氣了，大虎可鮮和人鬥這種氣，而且看來，這些人好像抓到了大虎的把柄。大虎有什麼把柄？好奇，很好奇。

今日初螢並未到酒廠，於是漣漪便駕著的小驢車，兩人回了家。

“今日，怎麼這麼早？”大虎想了一想，忍不住問。

其實天不早了，但按照平日的時間，今天還真是早早到家。“今天早些回來，想做一個實驗，蒸餾。”

“蒸餾？”大虎疑問。

“恩，就是將酒的度數提高，用這裡的話說，就是加大酒的勁兒。”漣漪道。

大虎不解，“提高酒勁，不是應該久藏嗎？”

“久藏是個好方法，但問題是太過耗時，我想試著蒸餾，也許你現在不懂，一會看了就明白了。”到達一定高溫氣化，氣預冷化，這個在現代初中理課上學的知識，古人未必會懂其原理，但這現象應該是見過的。

說著，便到了家，停了驢車，大虎將驢車趕到院子一旁的牲口棚，卸了車，拴了驢，爲其添上了草料。

漣漪提著酒進了廚房，找了一口乾淨大鍋和一隻乾淨的鐵板。先是將酒倒乾淨大鍋中，而後點了火，見大虎了院子，“洗了手就進來幫忙吧。”

“恩。”大虎依言，洗了手，“需要我做什麼。”

“舉著這塊鐵板。”說著，便將鐵板給大虎。“一會可能會很熱，堅持堅持，回頭再去仙水潭洗澡吧。”

“恩。”大虎答著，卻怎麼也猜不蘇漣漪到底又要做什麼。

隨著爐火越燒越旺，大鍋中的酒沸騰了，白水蒸氣升騰，卻被頂端的大虎所持的鐵板攔下，鐵板相比大鍋是涼的，那水蒸氣雖有一些流失，卻也有一些化，順著鐵板流了下來，而鐵板之下是漣漪放的碗，流下來的就這麼了碗中。

“舉著鐵板，會不會很累？”漣漪擔心地問，“我們換一下吧。”古代可沒有現代薄薄的不鏽鋼板，這裡的鐵板，絕對是有重量的。

“不用。”大虎回答。

漣漪見大虎拒絕，便也不再堅持，正事要。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大鍋中的酒水已經蒸發了大半，漣漪很仔細地觀察，腦子中則是設計著蒸餾裝置。

是學醫的，不是學化工或者機械，若不是莫名其妙穿越到了這個地方，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研究這些與本專業毫不相干的東西。但無奈，只能著頭皮設計著，如何降低水蒸氣的消耗，又要用什麼方法來做到迅速冷卻。

第一大鍋完，整整兩壇酒蒸餾出了四碗，漣漪回想剛剛浪費的水蒸氣，推測若是做到零浪費，最要出十碗。

第一批蒸餾過後，又進行了第二批蒸餾，便是將這四碗繼續升溫一次。

漣漪一直在忙碌，很專注，大虎舉著鐵板，忍不住看著。

因爲室高溫，香汗淋漓，本就的面孔更是被蒸得白，顯得的眉更黛，眸更黑，直的鼻樑小，櫻桃小脣豔紅。大虎不知不覺看呆了，第一次發現，子竟這麼，惹人憐惜。

漣漪一擡頭，發現大虎正一不盯著，四目相對。

大虎一驚，如同被捉包一般，趕忙擡起頭，而漣漪好像並未發現自己被窺，而是從懷中出帕子，站起來，“是不是很熱？”一邊說著，一邊幫他臉上的汗。

蘇漣漪心中暗暗自責自己的心，顧著做實驗，卻忘了，大虎一直舉著沉重的鐵板煙熏火燎，那鐵板一直接水蒸氣，想必也炙熱無比。

了大虎臉上的汗，手了一下鐵板，“天，這麼燙！”

大虎不語，確實很燙，但爲了蘇漣漪的“實驗”，他一直在堅持。

“我來吧，你的手定然燙壞了。”漣漪想搶鐵板。

“不用。”大虎的手臂如磐石，哪是漣漪能搶下來的？“換你，燙傷更嚴重。”因爲他手上有一層厚繭，還好一些。

漣漪心中，看著大虎魁梧修長的形，竟然有一恍惚。什麼份有什麼關係？什麼年紀又有什麼關係？在面前這個男人，如磐石一般堅定，如大山一般值得依靠。

漣漪低下頭，臉紅了，一反平日裡的淡然冷靜，竟傻笑出來。

大虎擰眉，“你笑什麼？”

漣漪搖搖頭，“沒什麼。”不肯擡頭，不想讓大虎看見的失態。

終於，第二次蒸餾完。漣漪趕忙讓大虎放下鐵板，甚至不去查看碗中收集的，拉著大虎的胳膊便衝出了廚房，迅速舀水到盆子中，將大虎的手放盆中，“你個傻子。”

“……”大虎不語，已經很久沒聽蘇漣漪這麼稱呼了，從前倒是一口一個傻子的他。當時是生氣的，而現在，同樣的稱呼，非但不生氣，反倒是覺得親切。

冰了好一會，漣漪這纔將他兩隻大手從水盆裡撈了出來，拿起來仔細查看。燙傷比較嚴重，即便是有厚繭，手掌還是通紅一片。難怪大虎不肯讓接手鐵板，這個熱度，想必支撐一會都是撐不住的。

而大虎，竟支撐了近半個多時辰，那便是一個多小時。

真是個錚錚鐵漢！

見蘇漣漪如此，大虎有些難爲，“沒關係，明日便好，你的實驗功了嗎？”趕忙轉移話題。

“和那個相比，你的手更重要。”漣漪心疼得，皺著眉，恨不得自己也能幫他分擔一些痛苦。

聽了的話，大虎心頭洋溢了一種說不出的覺，很歡快，很幸福。一時不查，竟反手將的荑握住，“真沒事。”手掌中的疼痛毫無法掩蓋那膩舒適之，他怎麼也不想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