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孟啟和郭槐一起，把楊家兄弟帶到了孟蓁麵前。

楊家兄弟一個十歲，一個六歲。

十歲的楊大虎或許是因為過早承擔起了養家糊口的重任，所以小小年紀就變得沉默寡言。

他穿著洗的幹幹淨淨的布裳，眼神晶亮，角抿，唯一讓人覺得不太舒服的，大概就是他服上那得歪歪扭扭的補丁了。

楊二虎的子則與楊大虎截然相反，這小家夥兒子活潑，又甜，看著就十分討喜。

當然，他單薄破舊的服上麵，也同樣綴著幾塊歪歪扭扭的布補丁。

兄弟兩個雖然有些拘謹，但卻個個眼神清正，讓人之心喜。

孟蓁心裏的小人兒暗暗讚揚了一下自家弟弟朋友的好眼，麵上卻是始終保持著之前的溫淺笑，“你們就是阿啟的新朋友，楊家的大虎和二虎了吧？別傻站著，快過來這裏坐著說話。”

一邊說著，孟蓁一邊對楊家兄弟招了下手。

孟啟和郭槐忙一人一個，把楊家兄弟按坐在孟家正房堂屋的方桌旁邊。

方桌配套的靠背椅上，孟蓁早就給了厚厚的墊子放在上麵，墊子是零碎兔皮拚接的，坐著雖不，但卻十分溫暖。

看到楊家兄弟著單薄且不合，孟蓁忙給他們拿了冒著熱氣的紅糖水過來。

蘇慎見他們一個個瘦得皮包骨頭，遂又拿了孟蓁自己炸的麻葉、饊子給他們當小零食吃。

楊家兄弟卻不過孟蓁等人的一片熱，道過謝後，兩人捧著溫熱的瓷大碗，小口小口喝著糖水，麻葉和饊子卻是也沒。

楊二虎年紀還小，眼神兒總是控製不住的朝著放小零食的盤子裏飄，但他卻非常乖巧的一次也沒有朝著那些讓他狂咽口水的小食手。

孟蓁了一下這小家夥兒的頭，然後親手給他拿了一把饊子。

蘇慎有樣學樣，也塞了一把饊子給楊大虎。

楊二虎抓著饊子，眼神兒卻不由自主去瞄自家哥哥。

楊大虎沒說話，楊二虎本不敢把那饊子往自己裏塞。

孟蓁看了不由十分無奈，略一思忖，索直接切正題，“阿啟說想要讓我教你們習武，你們自己是怎麽想的？可要跟著阿楊他們一起學習？”

楊大虎聞言忙把手裏的饊子放在桌子上麵，他直腰桿，下意識就想站起來回話，結果卻被蘇慎一把按了回去。

“坐著說，別張。”

楊大虎隻好老老實實坐回了椅子上麵，“要是您不介意收下我們，我們、我們想學。”

孟蓁看向楊二虎，楊二虎忙也直腰板兒嚴肅表態，“二虎也想學。”

“那你們從明天開始，每天晚上過來我家學習一個時辰吧。”孟蓁說著看了一眼躍躍試的郭槐和孟啟，“的你們可以去問阿槐和阿啟。”

楊大虎應了聲“是”，然後就真的一板一眼詢問起了郭槐和孟啟。

他問的十分仔細，不僅問了什麽時辰過來，還問了是否需要準備什麽“武”。

小孟啟和小郭槐爭先恐後，一個個聲氣的跟楊家兄弟說話。

孟蓁笑了一下，然後和蘇慎一起進了正房東屋。

找出兩匹青布抱在懷裏，然後又和蘇慎一起去了灶房。

“小米、白麵、臘和紅糖你等下給他們帶回去吃，就說是我給他們的謝禮，謝他們幫過阿啟。布匹我這就拿去郭嬸子那兒，讓給楊家兄弟每人做一新。”

孟蓁說一句，蘇慎就點一下頭。

如今他和孟蓁在培養人手的這件事上已經達共識，所以他並不反對孟蓁接濟楊家兄弟。

隻不過孟蓁培養人手，為的是幫襯蘇慎，蘇慎讚同培養人手，為的卻是有朝一日能夠安心離開。

孟蓁對此心知肚明，但是除了慢慢讓蘇慎改變主意，孟蓁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抱著布匹去了郭家。

聽說準備收楊家兄弟為徒，郭嬸子不僅一口答應幫著楊家兄弟做兩心意，而且還拉著孟蓁的手，很是慨了一番楊家兄弟的命苦和不易。

據說，楊家兄弟的爹娘、爺爺都是老實厚道的本分人。

當初楊家嬸子之所以被流民砍死，為的就是保護自己的公爹，也就是現在和楊家兄弟相依為命的楊老爺子。

過世之後，楊家兄弟的父親又當爹又當娘的。

有婆看中了楊老爺子父子二人都能打獵，家裏不缺吃穿，所以就想把自己守寡的娘家侄說給楊家兄弟做繼母，奈何楊家的兩個男人卻本再讓家裏多個人的意思。

他們父子兩個原想一起把楊家兄弟帶大，奈何在一次上山打獵的時候，楊老爺子卻又痛失子，而且他自己的一條也變瘸了。

自那之後，楊家的日子就越來越難過了。

“......其實村裏過楊家恩惠的人很多，但那些人卻大半都把當年的事兒給忘在腦後了。別說接濟一把楊家兄弟了，有些喪了良心的，甚至還落井下石的欺負楊家呢。”

孟蓁陪慨一陣兒，然後才告辭回了自己家裏。

回來時，楊家兄弟已經回家去了。

小孟啟噠噠噠跑過來跟自家姐姐邀功，“阿姐，阿姐，我已經跟大虎哥哥還有二虎哥哥說過了，讓他們以後每天酉時中（晚上六點）來咱們家學武。”

小郭槐跟在孟啟後，“大虎哥哥現在回去準備拜師禮了，明天楊爺爺也會一起過來。”

孟蓁：......

“是你們跟他倆說要拜師的？”

小孟啟小腦袋點啊點的，“對呀，阿楊哥哥他們不都拜師了嗎？阿姐你可不能區別對待。”

孟蓁：......好吧，隨便你們吧。

將視線轉向蘇慎，“東西給他們帶回去了？”

蘇慎點點頭，“塞過去的。”

他沒說自己還悄默默威脅了楊大虎幾句，讓他乖乖聽話。

第二天，楊老爺子果然準時帶著楊家兄弟來了孟家。

他忙了一天，獵了兩隻兔子、一隻野，然後又打發楊大虎去鎮上買了兩塊豆腐、一包點心。

孟蓁知道楊家可謂家徒四壁，看到楊老爺子帶了這麽多東西過來，既又驚訝。

楊老爺子卻還一個勁兒的說著“太過簡薄，不要嫌棄”之類的話，他表十分嚴肅，顯然是真的認為自己送的這些東西不值什麽。

蘇慎不知怎麽心酸極了。

這一刻他是羨慕楊家兄弟的——他們雖然失了父母，但卻有個好祖父一直在為他們遮風擋雨。

不像他，沒了爹娘的那一刻就等於徹底沒了家，沒了可以懷念和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