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他的正是已經把馬車送回孟蓁家裏的郝夢雲,這姑娘是個看熱鬧的,隔壁鬧哄哄的吵那樣,郝夢雲哪裏舍得老老實實待在自己小徒弟家裏。
一腳把正準備溜之大吉的家夥踹回郭家,郝夢雲也跟著施施然進了郭家院子。
“雲姨!”郭杏兒尖一聲,語氣裏有著顯而易見的激和興。
小姑娘可是知道的,這位明明得不像話,但卻總喜歡把自己那張臉塗抹的灰撲撲、醜乎乎的郝姑娘,可是家孟姐姐的武功師傅呢。
家孟姐姐都已經厲害那樣兒了,能給做師傅的郝姑娘,那肯定是比家孟姐姐還要手高強的。
有陣,小姑娘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娘親了。
“師傅。”孟蓁則是一臉無奈——家師傅這個不分場合湊熱鬧的子啊!
郝夢雲假裝沒有看到自家小徒弟的一臉無奈,問正bulingbuling雙眼泛瞅著的小郭杏兒,“這些都是些什麽人啊?他們要對你們娘仨兒做什麽嗎?”
小郭杏兒就跟看到了縣太爺似的,劈裏啪啦就把事經過講了一遍,末了還不忘加上一句,“雲姨,求您救救我娘!”
郝夢雲聽的眉都豎了起來,因為自經曆的關係,郝夢雲最恨的就是這種把子不當人的人。
聽說郭嬸子的娘家兄嫂居然要把自家妹子賣了換錢,郝夢雲立刻就把視線牢牢鎖定在了被一腳踹回郭家院子裏的那個中年男子上。
安小郭杏兒,“你別怕,這事兒雲姨管定了!”
眼角餘掃到那個一臉不忿的胖婦人,郝夢雲對著自家小徒弟招了下手,“那個一臉橫的母夜叉就給你了。”
孟蓁:.....
“一臉橫的母夜叉”直接氣炸,“你個小娘皮!老娘要是一臉橫的母夜叉,你個醜八怪就是麵餅掉進了芝麻堆!”
孟蓁:......所以說你們到底為啥要在外貌上彼此傷害?
郝夢雲:......糟糕,忘記自己今早一時興起,給自己臉上點了好大一堆麻子了。
清咳一聲,“嫉妒我的貌你就直說,別擔心,我大人有大量,一定會原諒你的。”
被死死盯住,本不知道這姑娘真實麵目的那對夫妻:一臉麻子都敢誇獎自己“貌”,您可真有自信......
郝夢雲蓮步輕移,緩緩朝著正默默吐槽臉皮厚的那對夫妻走了過去,“銀子呢?趕拿出來。”
郭嬸子的娘家哥哥下意識後退一步,“什、什麽銀子?”
“就是你們擅自賣了郭家嫂子得來的那筆銀子啊!你給姑我裝糊塗,不然小心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郝夢雲就像是在表演變臉絕技,說第一句話的時候還是笑瞇瞇的,說到第二句的時候,表和眼神突然就淩厲起來,嚇得在手上吃了大虧的郭嬸子的娘家哥哥不由自主又退兩步。
郭嬸子的娘家嫂子也看到了之前自家男人被這醜一腳踹回郭家院子的那一幕,此時瞄到自家男人不斷後退,這人立馬呲溜一下鑽到了自家男人後。
想的是,可不能再讓這沒良心的死鬼男人自己逃掉了,那筆銀子又不是一個人收下的,也不是要花用在上的,憑什麽要衝在最前,幫著自家的死鬼男人頂缸?
據老祖宗傳下來的老規矩,他們家可一向都是“男主外,主”的,現在事有了變故,當然要讓自家的死鬼男人頂在前頭。
郭嬸子的娘家哥哥卻是被自己媳婦兒的這番作氣得好懸沒有吐三升,如果不是郝夢雲正在朝著他們步步近,這男人都想回頭給自家媳婦兒一個大子了。
然而現在他卻隻能隨著郝夢雲的前進而不斷後退,為了防止郝夢雲耐用盡、暴起傷人,這男人還絞盡腦的琢磨起了要用什麽借口敷衍過去。
另外一邊,被自家師傅安排了對付那個胖婦人的孟蓁就比郝夢雲直接多了——主要是孟大小姐不像郝姑娘那樣玩兒心甚重,隻想盡快解決這件事。
孟蓁代一臉憤憤,手持扁擔堵著自家院子門口的黑小子郭楊,“阿楊你去把郭裏正和幾位村老找來,還有你二叔他們。這事兒給他們解決最好。”
郭嬸子的娘家哥哥一聽,臉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現在的這個年代,講究的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又有一句俗語作“初嫁由父母,再嫁由自”。
也就是說,不管是從規矩的角度,還是從習俗的角度,他和他婆娘都沒有擅自就把郭嬸子給賣了的道理。
原本他們打的是搶了人就走的主意,這樣等到榆林村的人反應過來,他們都已經把人給賣進大山裏了。
屆時木已舟,榆林村的人再怎麽不滿,他們也不可能再把郭嬸子給接回榆林村來,畢竟這個年代對待失節的婦人一向不太寬容。
就算現在朝廷鼓勵寡婦再嫁,這種“鼓勵”也無法完全改變千百年來,人們深深刻骨子裏麵的貞潔觀念。
打著造既定事實,讓榆林村的人無計可施的主意,郭嬸子的娘家兄嫂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把郭嬸子給賣進了深山裏麵。
他們給郭嬸子找的“夫君”,是一個在打獵時不慎跌下山,最終以斷了一條作為結局的老獵戶。
這老獵戶年輕的時候其實也曾娶過妻,隻是他那婆娘卻在懷著孕的時候,被醉酒的自家夫君給推倒在地,以致於最終一兩命,沒能搶救回來。
在那之後,老獵戶又花了約麽二十年的時間積攢銀錢,如今好不容易攢夠了買媳婦兒的一大筆銀子,他卻又意外摔斷了。
也就是說,除了拿出來用於買人的那二十兩銀,以及給胖婦人這個所謂“婆”的二兩銀子的謝禮,老獵戶家早就已經沒了任何積蓄。
甚至就連給他治的那筆銀錢,他都是計劃著,以後讓自己媳婦兒掙錢去還的。
正因如此,老獵戶才會讓那胖婦人給他找個“好生養、能幹活兒”的寡婦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