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若蘭樓，明珠就忍不住頻頻往外頭看，遠遠瞧見前面能停車的地方都停滿了馬車，就知道若蘭樓到了。

放眼去，那馬車是一輛比一輛好，一輛比一輛華麗，足可見這若蘭樓的生意有多好。雖然有許多華麗的馬車，明珠也瞧見進出間有不的平民百姓。說明這若蘭樓並不是一個只爲錢與權服務的地方。

明珠暗暗點頭，問槐香道，“這若蘭樓生意這樣好，就沒有旁人跟風嗎？”

“怎麼會沒有？”槐香答道，“聽說這三年間京城開了不像若蘭樓這樣的鋪子，只可惜他們都是一味的模仿若蘭樓，所以人家去了一對比，還是寧願來若蘭樓買東西。更何況，若蘭姑娘可是公認的大人呢，就這一點，那些模仿若蘭樓的鋪子就比不上了。”

明珠從車裡下來，擡頭打量字端莊卻又不失風流瀟灑的若蘭樓幾個大字。

車伕一頭是汗的對槐香說道，“槐香姑娘，這邊不好停車，我將馬車停的稍遠一些，一會你跟表姑娘出來時恐怕要多走一截路，勞槐香姑娘跟表姑娘說一聲。”

槐香點點頭，順手將手裡的碎銀子遞給車伕，“表姑娘賞的，去喝口茶吧。”

車伕喜不自勝的接了銀子，點頭哈腰的道謝：“多謝表姑娘賞。”

原本他還不想領這趟差事，畢竟不是府上正經主子，卻沒想到表姑娘竟比正經主子還要大方。往後表姑娘出門，那是搶破頭也要將這差事搶到手，車伕一邊掂著銀子，一邊找地兒停車去了。

明珠已經迫不及待的進了若蘭樓，一進去就呆了呆，琳瑯滿目的貨品，井井有條的貨架，分劃分明的各種區域，來來往往的簡易的木製小推車……這跟從前逛過的超市簡直沒有毫區別。

“姑娘，您眼睛怎麼紅了？”槐香雖然也很激，卻在瞧見自家姑娘那複雜的神與紅紅的眼眶時嚇了一跳。

明珠忙斂了緒，免力笑了笑：“這樓裡的東西太新奇了，害我捨不得眨眼，眼睛都有些痛了。”

槐香便取笑：“還以爲姑娘定要比奴婢鎮定些呢。”

“你家姑娘也是沒有見過大場面的人，能比你好的了多。”明珠隨口笑道。

進來後才發現，雖然若蘭樓男客客都有，但卻嚴格的分了男賓區賓區，男左右的通道涇渭分明，明珠忍不住暗笑，這位若蘭姑娘再厲害，也不能真的放膽挑戰這個世界的某些規則。

“槐香，你知道這位若蘭姑娘有什麼背景嗎？”明珠順著賓的通道往裡走，立刻有打扮的利落幹練的小姑娘迎上前來，引著們往裡走。

明珠的視線在上那頗有幾分改良版的式小西服上停留了好一會，纔對點頭微笑示意。

那小姑娘接待過不高門大戶的眷，可像明珠這樣裝扮緻卻還對們這樣的人微笑示好的幾乎沒有，待明珠便更加殷勤了幾分。

剛巧也聽到了明珠問槐香的那個問題，便抿輕輕一笑：“這位姑娘，我們老闆並沒有什麼背景。”

“我不信。”明珠搖頭，坦然問道：“一個沒份背景的人，怎麼可能在這京城站得穩腳跟？”

“我真的沒有哄騙您。”這小姑娘自稱“我”，並不像別的鋪子裡的夥計自稱小的或奴之類，讓明珠忍不住又驚訝的挑了挑眉。

“您今日想在我們樓裡買些什麼？”小姑娘無疑是很稱職的導購，“我們樓裡貨齊全，不論珠寶香料，您都能在這兒買得到最稱心如意的。”

明珠想了想：“你領我去首飾區瞧瞧吧。”

頓一頓，又道：“像這樣一間鋪子，沒個十萬八萬的銀子投，本運作不起來。你們老闆聽說是突然出現在京城的無父無母的孤，哪兒來那麼多銀子開這店鋪？”

“看來這位姑娘對我比較興趣？”打斜裡忽然出現個穿薄荷綠夏裳的年輕姑娘，看上去約莫二十出頭，紅紅的臉頰像朝霞一樣豔麗，吹彈可破的，又大又水靈的眼睛彷彿會說話，便是不笑時，那雙眼睛亦像是盛滿了笑意，讓人一便頓生好，反倒忽略了自的貌。

明珠怔愣了下，“若蘭姑娘？”

“正是我。”若蘭輕輕一笑，彎起的眉眼看上去十分和善親切，朝給明珠領路的小姑娘揮揮手，“你去吧，這位客人我親自接待。”

明珠還沒什麼，槐香出一副寵若驚的神來，“啊，你要親自接待我們？坊間不是說，你從不親自接客的……呃，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是聽說……”

“好啦，你快閉吧。”明珠瞧槐香都語無倫次了，忙笑著打斷，替解圍道：“越描越黑，還不快給若蘭姑娘道歉。”

“沒事。”若蘭隨意一笑，並不介懷，“反正說的，基本是事實。不過今日爲何破例，卻是因爲小姑娘容貌甚，連我一介子見了都心不已的緣故，故而想與姑娘親近親近，姑娘以爲何？”

明珠也不氣惱語氣中的調笑，甚至還跟著笑道：“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已經到連子都不能抗拒的地步了，甚好！”

“哈哈！”若蘭聞言哈哈大笑，若說先只是隨意打量了明珠兩眼，此時已是從頭到腳認認真真的打量起明珠來了。因是賓區域，明珠爲方便，早取下了帷帽，輕靈秀的容貌的確很容易讓人一見就印象深刻。“小姑娘確有自信的資本。”

“多謝若蘭姑娘誇獎。”明珠臉不紅心不跳的回道，“有個問題我很好奇，若蘭姑娘不介意我問問吧。”

“姑娘是想問，我沒有嫁人親，卻爲什麼沒有被府強行婚配吧？”

明珠訝然的瞧著，這若蘭不但人，還生了顆七竅玲瓏心啊，連想問什麼都猜得到。“爲什麼呢？”

這可是明文規定的，沒道理若蘭會是個例外！方纔那店員還說沒有背景，沒有背景的人又怎麼可能與府與律令的力量抗衡？

“因爲我名義上是個寡婦。”若蘭坦然笑道：“一個寡婦要不要嫁人親，那可不是府能管得了的。”

槐香先驚呼出聲：“怎麼可能？坊間都說你沒過親啊！”

“坊間如何會知道我的私之事。”若蘭不以爲然的笑道：“況我也沒興趣將自己的私事暴於人前，供他們茶餘飯後嚼舌子。”

槐香還不信：“可你梳的是姑娘家的髮髻！”

“我喜歡姑娘家的髮髻，不可以嗎？”若蘭挑眉瞧向槐香：“哪條律法規定了寡婦不能梳姑娘家的髮髻？”

槐香傻眼。

明珠卻對這個看似特立獨行的若蘭姑娘好更甚，“所以你的若蘭樓，是用你丈夫留給你的產開的？”

“你還真是個好奇心旺盛的。”若蘭微笑著搖搖頭，不介意滿足明珠的好奇心，“不是他。是一個……於我有恩之人。不過現在，我那位恩人正等著見姑娘，姑娘若實在對我有興趣，不如見了我那恩人後，我再與姑娘細說，如何？”

明珠微愣，槐香已經警惕的擋在了明珠前：“你想對我家姑娘幹什麼？”

“好丫頭。”若蘭手指輕佻劃過槐香的下，讚賞道：“如此忠心護主的，還真是見。放心，我那恩人不會吃了你家姑娘的。不信你問你家姑娘，與我的恩人原就是相識的，纔會約了這裡相見，對嗎明珠姑娘？”

約在這裡見面的是唐遇，這麼說來，唐遇就是的恩人？而這般大手筆的若蘭樓，是唐遇資助的？

明珠看著若蘭微笑的眼睛，提起唐遇時甚是坦然，那是種十分歡喜的坦然。

難怪那位宣王府世子不了的幕之賓，原是已經有了喜歡的男子。

唐遇啊！

明珠想到那雙漆黑平靜的眼睛，莫名覺得有些心塞。

塞個球，定然是早飯沒吃好產生的不良反應！

爲自己莫名其妙的緒找到好藉口的明珠重又笑了起來：“煩請若蘭姑娘帶路了。”

……

明珠沒想到唐遇已經先到了。

他在佈置的雅細緻的茶室裡喝茶。

明珠進門一眼去，就見他也正朝看過來。

他臉很平靜，冷然像水一樣。然微微擡起眼，極亮的眼眸，此刻半沉在泛著寒的靜水中，那是一種無可形容的奪人的黑。然後他角微，漆黑的瞳仁便閃著微微。

明珠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來，後的門已經闔上，傳來槐香不滿的抗議：“我要進去服侍我家姑娘。”

“好丫頭，我拿若蘭樓跟你保證，你家姑娘在我這裡安全得很。好了，別鬧了，隨我去看好玩的吧。”接著，若蘭連哄帶騙的將槐香帶走了。

“過來坐。”那頭唐遇已經開口邀坐下。

明珠微吸一口氣，擡眼對他微微一笑，這才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來。

唐遇將已經沖泡好的茶水推到明珠眼前，“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