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看向謝知筠,目里多了幾分慈,輕聲笑了笑。
「你們剛婚的時候,你跟伯謙一點都不悉,這個家裡的上上對你來說都是陌生的,那時候,其實我是有些擔心的。」
「衛家不是瑯嬛那些世家,也不是書香門第,我還擔心你不適應。」
崔季笑了笑,眼眸淺淡,遙遙看著窗邊的蘭草。
道:「當年我剛嫁來的時候,也是這般的。」
「那時候你父親已經是副將了,手底下領著數千人,人人見了都要喊一聲衛將軍。」
「可即便如此,那時候衛家人也一直住在太興陳家,因為我嫁來,家裡終於有了主人,我們才搬出去。」
「我剛嫁來就要搬家,悉家裡的一切,讓伯謙和淑兒知道我是誰,也讓大妹日子能過得鬆快一些。」
「忙忙碌碌的,竟然就適應了。」
「後來咱們一家搬來鄴州,日子慢慢過下去,原來不是一家人的,也都了一家人。」
但那經歷了數月,數年,才有了今日這般模樣。
「當時我擔心你不適應,還特地了伯謙來,讓他多尊重你,惦記你,做個好丈夫,你是這個家的新人,他就得讓著你。」
謝知筠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除了有的時候,衛戟確實很讓著了:「母親,多謝你。」
崔季拍了拍的手:「我以為,要等上個一年半載,你才會慢慢融近來,為這個家裡的一員,我沒想到,你會適應的這麼快。」
「不服不行,」崔季道,「謝氏出來的人,沒有一個肯認輸的。」
瑯嬛世家與普通家族不同,他們都是百多年的氏族,從古至今,一直高高在上存在著。
畢竟他們手裡著文脈,著一半的朝堂,著家國的未來。
這樣人家養育出來的孩子,天生就帶著高傲。
虞晗昭和紀秀秀也不太適應新家,但們兩個可以自顧自過自己的日子,但謝知筠不行。
宗婦的職責崔季再明白不過,當了這麼多年當家主母,也是磕磕絆絆過來的。
所以先讓衛戟謙讓尊重,強撐著病同衛蒼一起辦了過年的祭祀,等到三個月後,見謝知筠適應良好,才把這個家到謝知筠手中。
事實證明的做法是正確的。
謝知筠對家中上下事宜,不過兩日就上了手,做事果斷幹練,有一說一,有二就說二,也能聆聽管事和下人的意見,是個天生的領導者。
衛蒼都跟崔季說過,他覺得老大兩口子是一種人。
他們上天生就有一種氣魄,可以率領眾人往前行進,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在家宅里,無論率領的是誰,他們都是領導者。
人生來沒有高低貴賤,責任也沒有輕與重,能肩負責任的人,都是勇者。
現在看到謝知筠眼眸明亮地看著自己,崔季終於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被崔季這麼一誇,謝知筠有些,低下頭,道:「母親這般誇獎,我都不知要如何回應了。」
說到這裡,又抬起頭,沖崔季悠然一笑。
「但我可以同母親保證,我會做到最好,不讓母親心。」
崔季笑了。
「你放手去做吧。」
這事說完,謝知筠也沒走,婆媳兩個吃了會兒茶,虞晗昭和紀秀秀就到了。
紀秀秀今日穿得彩照人,一金綉綾羅衫襯得眉目越發明,只是妝容有些重,顯得人有些老氣。
一進來,就小跑著來到崔季面前,甜甜了一聲:「母親。」
虞晗昭跟在後面,一勁裝,乾脆利落行禮:「母親。」
等都見過禮,紀秀秀才看向謝知筠。
大抵知道今日是衛戟出征,難得沒同謝知筠怪氣,只是問:「長嫂喚我們來有何事?」
謝知筠便把話講了一遍,紀秀秀一聽就亮了眼睛:「我同你一起!」
另一邊的虞晗昭卻皺起眉頭。
「母親……」有些遲疑,「我不慣做這些,還是不去了。」
崔季本來想勸勸,卻見謝知筠沖自己搖了搖頭,便只能嘆氣:「那好吧,一會兒們去忙,你就陪我說說話。」
虞晗昭狠狠鬆了口氣。
謝知筠看向崔季,想了想便道:「母親,不如把大妹喊上,讓也能跟著看一看,學一學,可好?」
虞晗昭都不願意去,衛寧淑更不願意出門了。
崔季卻並非只會護著子的母親,道:「你能請的,就帶著一起,也讓跟嫂子們學一學管家。」
謝知筠這才起,笑著道:「好,母親,那兒媳便去忙了。」
紀秀秀連忙起,跟著一起出了榮景堂。
「長嫂,你怎麼今日想起要做這事?」紀秀秀疑地看著,倒是不笨,「府上出了什麼岔子?」
謝知筠好笑地看著,高深莫測:「你猜?」
紀秀秀:「你!」
紀秀秀被這麼一氣,立即燃起昂揚鬥志:「姓謝的,你且等著看,一會兒查賬我指定比你厲害。」
謝知筠笑容恬淡:「哦?是嗎?」
「聽聞紀氏的子都會打算盤,人人都會做賬,當真如此?」
紀秀秀完全不知自己被套了進去,還在那洋洋得意:「那是自然。」
謝知筠便道:「那咱們就比一比。」
紀秀秀就道:「好!輸了的人要的當眾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就聽三弟婦的。」
謝知筠想了想,道:「三弟婦,一會兒我命人把各房的賬給你送過去,你上午看一看,我去大妹那裡勸一勸。」
頓了頓,道:「下午就從我的春華庭開始查。」
紀秀秀已經迫不及待,要聽承認自己更厲害了,於是道:「趕送來,不過幾本賬冊,我上午就能看完。」
等到那金閃閃的影消失在樹叢后,謝知筠忍不住笑了。
秋實軒中,衛榮正在翻看家裡的賬本,看了那麻麻數字,不由有些頭疼。
「夫人,你要家裡賬本作甚?」
紀秀秀昂起頭:「我要同長嫂一較高下。」
衛榮:「……」
衛榮心裡嘆氣:晚上還是讓小廚房多做一道蒸,省得回來要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