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突然腹痛不止,娘彭氏著急忙慌地喚來了大夫和穩婆。
東院,姜曜也被心腹喚醒了。他一聽到郭氏腹痛的消息,眼神一凝,顧不得穿戴整齊就匆匆出了房門,往正院去。
這些天,因為郭氏不適,也因為姜曜難以面對的真面目,他一直都獨自一人睡在書房。
好在,書房距離正院不算遠。
夜深了,姜曜來到郭氏的床前時,穩婆和大夫都也剛剛到。
“世子爺怎麼也起了?妾只是略微不適罷了,勞不得世子爺過來。”郭氏的腹部的很高,看到姜曜聲細語,頗有些責怪自己擾了姜曜安眠的意思。
起碼,在大夫和穩婆眼中,便是如此。
他們進府還沒有多久,見此不在心中慨世子夫人郭氏果然是久負盛名的郭家,就和外面傳的一樣,郭家子順知規矩,恪守子本分,無論何時何地都以夫以父為天。
“夫人不必如此,你腹中懷著我的孩子,我當然要親眼看大夫診脈才放心。”郭氏小意溫,姜曜的態度卻十分平淡或者說冷淡,他直接看向大夫讓其為郭氏診脈。
大夫特意請了京中通婦科的一位,聞言,他先看了看郭氏的臉,點了下頭又將手指搭在郭氏的腕上。
一刻鐘后,大夫將手指收回。
“世子夫人腹中的胎兒并無異樣,只是可能夫人心緒不穩,影響了孩子,的激烈些,夫人因此到疼痛。多喝兩劑安胎藥應該就無事了。”大夫覺得郭氏的臉紅潤,也不像是有事的人。
聞言,姜曜看了掩面的郭氏一眼,皺了皺眉,問道,“夫人有孕八月將滿,若到胎兒落地,大夫覺得還有多久?”
郭氏也看向大夫,笑容溫婉。
“婦人瓜落往往要九個多月,平常算來,夫人距離生產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大夫如實回答,最后也不忘加了一句,“不過夫人腹中的胎兒養的好,半個月就誕下也不無可能。”
基本上,孩子滿了七個月就能活下來了。
“嗯,勞煩大夫心看顧。”姜曜眉目舒展,點了下頭,按照明德所說,哪怕是半個月的時間也足夠那位祝先生從龍虎山回京城了。
“世子不必擔心,我們的孩兒必定健健康康的。”大夫穩婆等人退下,郭氏看著姜曜,說話的語氣恭順。
“夫人好好養,孩子若平安生下不出差錯,將來,他的福分也半點都不會。”姜曜垂下眸,看著郭氏圓鼓鼓的肚子,低聲說道。
他想,假如這個孩子的臍帶藥,真的能治好妹妹的,未來,他會好好地教養孩子,做到為父親可以做到的一切。
“妾知道了。”郭氏臉上的笑容不變,眸中卻飛快地閃過一抹暗。
的孩子,當然不會出差錯,但所謂的福分,日后郭家有了從龍之功,不必姜曜開口也會有。
夜里東院鬧出的靜不小,次日一大早不僅老夫人和端敏長公主開口過問,就連姜昭在公主府也約約聽到了些消息。
“庫房里面的藥材有好幾箱,金云,你收拾一些往大哥那里送過去。”久病之下,姜昭這里的藥材可能是全京城最富的。
金云依照吩咐退下,姜昭懶洋洋地躺在榻上,一手指頭都不想。
嘟嘟的兩只兔子不怕人,從院中跑到姜昭在的室,用牙齒咬住垂下的擺,姜昭也只是靜靜地看著。
“雪團,你們自己去玩吧,我可沒有你們這麼好的力呀。”小聲嘀咕著打了一個哈欠,眼皮很重,慢慢地眼睛就合了起來。
太困了,姜昭窩小小的一團又睡著了。
室安靜地只能聽到兔子窸窸窣窣的聲音,婢見姜昭睡了,走進來將兩只兔子抱走,為細心地蓋好了被子。
天氣越來越涼,郡主上的懶勁兒也越來越重了。
“太醫是不是在郡主的湯藥里面加重了安神藥的劑量啊?郡主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有時候……都怕。”幾個婢守在外間,寶霜子最急,低聲說道,語氣充滿了擔憂。
“胡說什麼?問過太醫了,他說藥還是原來的。我們盯著煎藥,也沒有出現過差錯。”婢中個子最高的珠雀低聲呵斥,讓說話謹慎些,
“陸侍郎公務繁忙,郡主最近也很往梧桐巷去了。”銀葉將兩只跑的兔子放到籠子里,也低聲開口。
在們眼中,姜昭慢慢地像是失去了力氣,回到了從前一躺就是半日的時候。什麼人都不想見,什麼事都不想問,渾渾噩噩的,很難清醒過來。
“再去將太醫找來,讓他給郡主診脈。”去而復返的金云聽到們幾人的低語,沒有遲疑又匆匆離開去請公主府的太醫。
郡主這樣,們心中空落落的,總是落不到實。
太醫很快就到了,為姜昭診了脈,臉上的神凝重。太醫院開出的藥方對姜昭的作用越來越小,到了今日,幾乎也只剩下安神的效果。
他想了想,加重了方子中的藥量,之后沒有停留就進了宮。
彼時,靖王和靖王妃正在乾清宮拜見景安帝。景安帝神淡淡地接了他們的跪拜,按照規矩賞了他們玉如意。
“起來吧。”
靖王與靖王妃起,景安帝多看了為靖王妃的宋令儀一眼。
發現此的確如盤奴所說,是個膽小守本分的,他和悅地說了一句話,“朕希你們二人日后和睦,為皇家誕下皇嗣。靖王妃祖父為太常寺卿為國盡心盡力,深得朕心。”
聞言,靖王神不變,宋令儀卻寵若驚,跪下磕了一個頭,“臣、兒媳替祖父謝過陛下。”
景安帝點了下頭。
王大伴就是在此時帶著公主府的太醫進了殿,候在了一旁。
景安帝看到他們,皺了皺眉,當即對著靖王開口,“你們去長信宮拜見你的母后。”
靖王應聲,帶著跟在他后半步的宋令儀出殿,臨走前深眸往太醫的上看了一眼。若是沒有記錯,這個太醫從前被父皇派去了公主府。
“盤奴那里出了何事?”靖王和靖王妃一走,景安帝立刻沉下臉看著神凝重的太醫。
若是盤奴無事,太醫不會這幅表匆匆進宮。
“陛下,郡主的越來越差,太醫院的藥方可能、可能用不大了。”景安帝的臉難看,太醫額頭冒出了冷汗,但還是一五一十地將診脈的況說了。
總而言之,太醫院救不了郡主的,他們只能加大藥的劑量。
“眼下這種況,郡主還能活多久?”景安帝繃著臉,一字一句地問他。
“最多,三個月。”太醫心中斟酌,說了一個最長的時間。事實上,姜昭那次吐大大傷了的基,如今再撐三個月也要靠大量的藥湯吊著。
聞言,王大伴臉一白,景安帝手臂一,揮倒了茶盞。
從茶盞中流出的茶水浸了奏折,他瞇著眼睛盯著太醫,語氣森冷,“這個方子不行,太醫院就拿出另一個方子來。無論用什麼方法,也要盡量延長郡主的命。”
他親手養大的小盤奴才不過十七歲的年紀,去過最遠的地方只是京郊……三個月的時間,甚至陸照連求娶的機會都沒有。
太醫一下跪在了地上,垂頭叩首。
這麼多年了,對著姜昭的,太醫院能拿出的方子早就沒有了。
“不拘什麼偏方古方,只要能讓郡主好一點,也行啊。”氣氛僵持下,王大伴罕見地了一次。
聞言,太醫一頓,抬起了頭,遲疑道,“王公公這麼說,臣想起了一件事。陛下,先前安國公世子請微臣過去,問了一個問題,似乎,和郡主的相關。”
“他問了什麼?”景安帝立刻開口問他。
太醫將那日的事全都說了一遍,景安帝若有所思。
“太醫院不可懈怠,繼續為郡主尋方,安國公世子那邊,你須盡心盡力配合他。”
萬一,真的能救盤奴呢?
太醫言那日陸照也在,那救盤奴的方子會不會和他先前帶去公主府的人有關?那人也治好了盧尚書的頑疾?
“傳朕的旨意,讓軍多注意安國公府的向,若是真的有藥方醫治盤奴,立刻稟明朕。”景安帝開口吩咐,心里也莫名多了一希。
陸照此人做事頗有章法,他姑且信一次。
“謹遵陛下旨意。”
初戶部,陸照忙的腳不沾地。
短時間,他從翰林院侍讀升為戶部侍郎,朝廷大多數的員看不慣,戶部中的同僚更直接在明面上對他答不理。
尤其是高了他半級的戶部左侍郎,在陸照進戶部的第一天就開始刁難他,以陸侍郎被陛下寄予厚的名頭將戶部堆積了數年的壞賬扔給了他。
“陸侍郎年紀輕輕就屢次立下功勞,想必也能很快將這些整理好。我等都要忙著秋稅,實在騰不出手來。”左侍郎是個頜下留須的中年男子,曾經也是青年才俊,花了一二十年的功夫才做到今天的位置,如何能服?
他的刁難,陸照一句話都沒說,心平氣和地收下了。
陸首輔也清楚這是他升的太快手段過于激進的弊端,但他不在乎,早一日為一部尚書,就能快一些將小郡主娶回去。
戶部的陳年舊賬,他埋頭了一個下午才堪堪理了兩卷。
傍晚回到梧桐巷,見到滿臉堆笑的姨母陳氏,陸照掀了掀眼皮,讓房中的下人連同陸十全都退下去。
一日的疲憊過后,陸照不想再和陳氏費心思繞圈子。
“照聽聞,安國公府很快就要分家。姨母今日前來是為了五娘子的婚事還是為了七郎讀書?”他著朱紅的袍,端坐在椅子上,看向陳氏的眼神古井無波。
陳氏因為他的眼神,心了一,像是察覺到了陸照的不耐煩,立刻擺了下手,“都不是,姨母來這里只是為了恭賀照兒你升任三品大員。”
本來前幾日就要過來,撲了個空回去被何氏打了一耳,今日臉上的紅腫才消下去……
“還有一事,照兒先前不是想讓姨母試探下長公主的態度嗎?姨母昨日就旁敲側擊地問了,長公主如今對照兒你也很滿意。”
分家迫在眉睫,急著和陸照拉近關系,連忙又開口說了和姜昭相關的事。想著,是陸照的姨母,也是姜昭的嬸娘,于于理,該是最合適的牽線人。
奈何,陸照眼下最關心的并不是此事,他平靜地抿了口茶,一句話都沒說。
那日,他去安國公府就已經意識到了端敏長公主和安國公態度的轉變。
可這又如何呢?小郡主也本不在意他們的態度。
陳氏發現陸照的神冷淡,突然就覺自己矮了一大截,也不敢擺出長輩的架子。訥訥的模樣,和從前那個在陸照面前居高臨下的表姨母一點都不像。
不過,陸照上輩子就經過了一次這樣的轉變,一點都不意外。
“照眼下想讓姨母幫一個小忙,姨母意下如何?”他輕描淡寫地放下茶杯,對著陳氏開口。
“照兒盡管開口。”陳氏慌不迭地,一口就應下了。
“姨母在安國公府經營多年,肯定手中也有幾個能用的人。盯著世子夫人郭氏和腹中的孩子,一直到生產。若有異樣或者提前生產的跡象,一定到梧桐巷同我說。”陸照慢條斯理地開口,說出的話驚呆了陳氏。
他能看出安國公世子姜曜從前被護的很好,子穩重但也有些天真。陸照終究還是不放心,他必須要確保萬無一失,順順利利取到臍帶到祝先生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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