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宮殿中,孟婉月恭恭敬敬地跪著,垂下的頭幾乎到地面,看上去姿態極其卑微。
昔日自命不凡看不上長恩侯的孟家在東宮經了數月的磋磨后,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即便在高貴妃邊的面前,都抬不起頭直不起腰。
“本宮問你,那日在公主府是不是你蓄意跑到太子休息的院子,故意勾引他?”高貴妃盛氣凌人地睨了孟婉月一眼,除了輕蔑心中還有些厭煩。
在看來,孟婉月和那些妄圖飛上枝頭的宮沒有區別。或者說,在隆盛侯明哲保將手中僅有的一點兵權給景安帝后,孟婉月上的價值已經消失了,太子念著的還能給些恩寵,高貴妃卻是徹底不將放在眼中了。
幾個月來,孟婉月在東宮舉步維艱。眼看著太子又有新歡,不得已用了上所有的銀錢乞求高貴妃邊的,為自己謀一條出路。
“貴妃娘娘,妾是被人冤枉的。妾是第一次去安國公府,本不清楚安國公府的路。妾明明在園中賞景,也不知為何差錯走到了太子殿下那里。而且,殿下休息的院子竟然無人守著。”孟婉月垂著頭,深知必須一口咬定自己是清白的,錯不在太子不在,全在安國公府的安排上。
“殿下仿佛是醉了,意識模糊。他們來的那樣快那樣巧,妾和太子殿下本是措手不及。”
話罷,高貴妃眼中閃過憤恨,那日靖王也在。
“端敏和安國公果然倒向了靖王,虧得我兒那日還去為捧場。”此時的高貴妃已經信了安國公府同靖王暗中勾結的話,甚至懷疑上了姜昭是裝病在為靖王拖延時間。
“其實,妾曾經無意中從姜家四娘子口中聽到過一事,崔家人去姜四娘的滿月宴送上了一份厚禮。娘娘,妾若沒有算錯,沒過幾日崔家就發了宮變。”
……
崔氏謀逆之前竟然和安國公府有關聯!此事當時無人知曉,他們是去的!
高貴妃想到這里,再也坐不住了。
而恰巧此時,高貴妃從高家帶過來的陪嫁匆忙進來,低聲在邊說了幾句話。
孟婉月跪在地上,約聽見“馬車相撞”、“高五郎”、“大公主”等字眼,當上首傳來高貴妃幸災樂禍的笑聲后,的頭垂的更低了。
“姜家欺人太甚!敢在我高家面前耀武揚威,姜四娘活該當眾出丑。說來,本宮的五侄兒還未婚配呢,不知那姜四娘有沒有定下婚事?”高貴妃想到了一個辱惡心安國公府的法子,吩咐了幾句話笑了起來。
反正無論如何,最后失了面的都是姜家。高五郎是男子,風流韻事多上一樁也沒有影響。
大公主前腳才一臉尷尬地將親眼看見的一幕告訴端敏長公主,后腳高府就派了幾個仆婦過來抬了一箱東西說是給姜四娘賠罪。
大公主看著姑母強忍怒火的模樣,識趣地領著人離開了。高家顯然要和安國公府過不去,再留在這里只會讓事變得越發難堪。
還是帶著長子進宮去見父皇吧,不過得避開高貴妃和崔皇后。
姜晴雖然只是安國公的侄,但安國公府的老夫人還在,三房還沒有分家呢,高家的輕慢是明晃晃地在打安國公府的耳!
大公主離開后,端敏長公主去到了福康堂,老夫人們果然也因此氣的發抖。
高家郎君眾目睽睽之下輕薄了他們姜家的四娘子,做下如此失禮的舉,而高家竟然只是派了幾個無足輕重的下人過來,一箱子的破爛東西真當他們底蘊深厚的姜家稀罕?辱罷了。
“將人和東西通通給本宮轟出去。”端敏長公主接連生氣,頭作痛,直接開口,撕破同高家的臉皮。
“高家無、恥,我們府上也不必留面了。”老夫人也沉聲附和,即便有的時候不滿端敏長公主這個兒媳,也要承認此時的舉甚為痛快。
“可,就怕他們使壞毀四娘的名聲。”何氏半摟著自己可憐的兒,咬牙切齒地開口說道。
姜晴面無表依偎在母親的懷里,聞言,眼中浮現出一抹掙扎,可很快想到了一些畫面,那幾分掙扎被狠戾取代。
早就不是從前的那個姜晴了,從迷了路遇見逃的匪徒后,一切都毀了,也都回不去了。
不出意外,沒兩日,姜四娘與高五郎馬車相撞的首尾傳遍了京城。高家與高貴妃在后宮中的做派相差無幾,他們就是想借著流言毀了姜晴的名聲。
高五郎本人也在外洋洋得意地對著姜晴指指點點,一些不堪目的話甚至傳到了陸照耳中。
陸照一直惦記著小郡主的,時不時地就去拜訪程立和盧尚書。這一日,他就在盧尚書的府上。
有祝玄青的妙手以及姜昭提供的藥材,盧尚書的病差不多好全了,他念著陸照是程立的學生,也看出陸照未來的前途無量,留下程立說話,擺擺手讓自己的兒孫帶著陸照到府中賞景。
年輕人賞賞風景切磋切磋學問,若是陸照再遇見盧家的幾個小娘子,就更好了。
盧尚書的心思那是相當的明顯,程立在一旁默默看著,幾番言又止。和盧尚書說他學生傾慕明月郡主,那是不可能的。
“尚書大人未免太看得起陸明德。”最后,他只能笑著這樣說,盧家幾個小娘子名聲在外,配陸照虧了。
“程立,你狹隘了。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人品貴重,家世份倒是其次。我看陸明德就極好,行事有章法,待人溫潤知禮,比那高家的豎子強上太多。”盧尚書搖搖頭,說到高家的時候蒼老的一張臉上盡是鄙棄,好在當時他們求娶三娘的時候自己沒有答應。
“高家行事不慣來如此嗎?”程立聞言先是冷笑,而后又長長嘆了一口氣,有高家和高貴妃在,將來太子即位,足以想見朝堂一團烏煙瘴氣。
將一個未婚小娘子的名聲當作談資,這樣的人從上就已經歪了。程立只希,東宮的太子不要到高家脈的影響。否則,他還真的希靖王取代太子為儲君。
盧尚書和程立這邊說著,另一邊盧尚書幾個孫子也紛紛說起高五郎的狂言,痛斥他行為不端人品輕賤。
“可惜了姜家四娘子,無論如何這次名聲是盡毀了。”
“那廝還散布謠言,說姜四娘早早傾慕于他,這種鬼話也只有鬼才信。”
“但看此事如何收場,我看安國公府也不是好惹的。”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談論,唯有陸照靜靜地聽著,神淡漠,仿佛是一個毫不關注的事外人。
盧尚書的幾個孫子記得祖父的話,不好忽視怠慢他,于是開口詢問陸照對此事的看法。
“諸位所言,高家五郎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對也不對?”陸照輕描淡寫地開口,黑眸掃過幾人。
“正是如此。”
“確實是小人,卑劣無、恥。”在這個問題上,幾個人完全沒有爭議,除掉姜四娘子的事,高五郎還做下過其他令人惡心的事。
總歸,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聞言,陸照輕嗤了一聲,語氣微冷,“他既然是小人,那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只能著。惡人自有惡人磨,好的,不是嗎?”
姜晴可不是任人欺負的善茬,上輩子做過的惡心事數不勝數,陸照費了許多力氣才與撕擄開。縱使如此,還是吃下了最后一個悶虧。
眼下,他可以肯定馬車相撞一事的策劃者就是姜晴自己。換旁的無辜人,陸照可能會出言提醒。
但高五郎既然是品行不端的小人,那也就莫怪姜晴接下來對他的折磨了。或者說,兩人互相折磨。
“這……明德兄的意思可能是高五郎會到報應?”幾人聽了陸照的話面面相覷,停頓了片刻猜測可能就是這個意思。
陸照但笑不語。
“大哥,三哥,四弟。”氣氛正沉默的時候,盧尚書最疼的一個孫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目不斜視地和兄長弟打招呼。
陸照疏離避開,無意中看到盧三娘后一位瘦小的,輕輕了下手指。
靖王未來的王妃,宋令儀。
宋令儀也看到了他,眼中閃過驚訝,還記得護城河邊的尷尬場景。握袖子上垂下來的五結,低聲同盧三娘說話,“三娘,時間不早了,我得要回府了。”
“好,令儀,我送你。”盧三娘發現了宋令儀的不自在,大大方方地帶著離開,從頭到尾只在最后瞟了陸照一眼。
“明德兄,你在看什麼?”盧三娘的弟笑著問道,他也發現了陸照飄過去的眼神。
“那位宋娘子的五結,和照在端午節收到的很像。”陸照說著,將自己上的五結拿了出來。
而后他垂眸看著平淡無奇的五結,眼神溫至極,“這是照心儀的子送的,那日后我一直都帶在上。”
聞言,盧尚書的幾個孫子對視一眼,明白了,祖父看好的這位年輕人已經有了心上人。
……
陸照離開尚書府的時候,盧尚書當著程立的面笑說陸照娶妻的那日他必不會缺席。
陸照聞言立刻表示自己寵若驚,他全程仿佛不清楚盧尚書起過將孫許配給他的心思。
“明德的藥材助我康復,合該如此啊,便是充當明德的長輩也無妨。”盧尚書不以為意,皺紋中著灑。
“就怕尚書大人您、承不住啊。”程立最后幽幽來了一句,搖頭笑著同陸照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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