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是藍的，人站在海岸上過去，海天一不到邊際。海邊有鹽場、漁場和珠場，生活在海邊的百姓們便靠這些過活，其中漁民是最多的。”

“漁民往往聚集一個一個的村子，不打漁的時候就住在陸地上，打漁的時候便都架著一艘又一艘的小船在海上飄。我曾見過漁民們滿載而歸的場景，一個村子的百姓無論男老，全部出從船上將海貨卸下來，有魚有蝦有蟹。品相好的不能保存的會被他們拿到漁場賣掉，其他的要麼自己食用，要麼就曬海貨魚干等著過往的小商販換米糧。”

陸照娓娓道來，平緩的語調像是有無窮的魔力，聽得姜昭了神。

“海邊有沒有海螺和貝殼？我聽說海螺可以聽到歌聲，貝殼里面有珍珠。”

“還有漁民既然有船，那他們豈不是可以一直往前？他們有到達過大海的盡頭嗎？大海的盡頭是什麼？”姜昭興沖沖地詢問，高昂的勁頭幾乎讓忘卻了上的病痛，大海是從來沒有接過的事。

“蚌殼里面有珍珠，珠民每到了季節就會下海尋蚌采珠。漁民和珠民都是靠海而生的百姓，他們的船最多也只能在海上行駛一個白日的時間，到不了海的盡頭。”陸照聽了孩子氣的話，低低地笑了一聲，腔微微起伏。

姜昭就躺在他的懷里，到他的靜耳垂一下就紅了。陸表兄也就比年長了幾歲，見識稍微多了些，卻把當做一個不知事的小姑娘對待。

抿抿狀似無意地小聲嘀咕，“漁民的船肯定是太小了，等到日后舅舅建了大船，定能到達海的盡頭。”

聞言，陸照的一頓，略皺了眉，小郡主口中的舅舅當然是當今陛下，陛下要建船開海原來早有心思。

“三十年前的船可以在海上行駛月余，只是倭寇時常劫掠害人，朝廷下了海令，這等大船便銷聲匿跡了。”他耐心地將牽扯到海令的來龍去脈說給姜昭聽，姜昭時不時地點頭。

聽到最后的時候，忽然扭過頭，仰頭認真地看向陸照，“那些倭寇害人，應該殺了。兵護衛漁民，漁民打到更多的魚便能造更大的船。”

陸照深深地看了一眼，點頭，“郡主所言極是，海若開，倭寇必除，與民缺一不可。”

幽深的目之下，姜昭覺得自己像被看穿了似的，有些慌慌地移開視線，語氣寂寥，“本郡主都還沒有坐過船看過大海。”到死的時候連安國公府和公主府的大門都沒有出過。

“將來定有那一日。”陸照語氣肯定，看沮喪垂頭的樣子一時心，手了的頭發。

二人俱是一愣。

姜昭眼睛微亮，很快想到了什麼澤又淡了。陸表兄真會哄人，差一點就被他騙過去了，，哪里會有將來？

“陸表兄，你再給我說說海邊的事吧。”一瞬間的緒很快被收回去，姜昭有些貪婪地著此時的片刻安寧。

陸表兄，真真是一個溫的君子啊！雖然能覺到他的溫僅僅像是對待一個病弱的年紀不大的小娘子……

金烏西垂的時候，姜昭已經睡了，臉紅潤呼吸均勻。

陸照作輕地出自己的手臂，將人放下起離去，一雙眼睛古井無波。

水榭外面，陸十木木地在發呆，看到自家郎君一臉平靜地出來，呼吸驟停。

“郡主睡了，將送回公主府吧。”陸照淡淡地掃了一眼，悄無聲息地帶著陸十離開。

金云等下意識應下后愣了一下，這陸郎君掃過來的眼神冰冷有威懾力，哪里像是一個寄人籬下的落魄舉子。

真的不用查一查他的底細嗎？

戌時，安國公府的西院。

姜晴直勾勾地盯著穿著灰的小仆，聲音嘶啞，“你真的看到了姜昭的人守在了水榭外面？”

聽直呼明月郡主的大名，屋中的幾個婢了下子，互相對視后一言不發。

小仆抖了一下連忙跪在地上，“四娘子，小的真的親眼看見了，的的確確是明月郡主的人守在水榭外面。那里還停著一架轎，兩府除了老夫人和長公主就只有郡主一人坐轎。小的遠遠看見轎上還鑲著耀眼的寶石。”

姜晴的臉猙獰扭曲，全然不見明艷的模樣，“去那里做什麼，一個病秧子不好好待在公主府是想找死嗎？”

因為姜昭的隨口一句話被困在房中寸步難行，派了人去水榭收集那日的線索也被姜昭的人攔在了外面。

新仇加舊恨，姜晴惡狠狠地開口詛咒姜昭，恨不得馬上就一命嗚呼。

姜晴的婢頓時臉大變，這要是被他人聽到傳出去，們這些服侍的下人，哪里還有命在。

“你們那日真的攔住了陸照邊的書？”姜晴遲遲找不出藏在背后的人，心中焦躁不安，本就坐不住。

“娘子，確實將人攔下了。”們不敢違抗娘子的命令，自從一年前娘子遇到了那件事，脾氣就越來越差，還將們的家人契全都握在了手里。

“那會是誰救了陸照？”

“娘子，您說會不會是三房的人？畢竟，三夫人是陸郎君的姨母。”婢大著膽子提議，三夫人仗著陸照的才華，也在府中出了一兩次的風頭。

“而且，奴婢聽說五娘子看到陸郎君的時候眼神癡癡地。”

姜晴半信半疑，姜晚倒是有可能真的喜歡陸照，但是三房的人本就不敢得罪。

“娘子，府中都在私下傳，三房為了討好郡主讓陸郎君為郡主抄書。您說，三夫人是不是真的有意讓陸郎君攀上郡主？我們安在七郎君邊的人也被三夫人趕出去了。”

又有婢低聲附和，這下姜晴顯然是信了，特別當事沾上姜昭，的理智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三叔好又好賭，三嬸既然不識抬舉，就不要怪我不留面了。”

“這里有一百兩銀子，你倒一倒手找些人將三叔外面養的子住的宅子砸了。”

七郎是的命子，有一個養外室鬧上門的父親名聲就壞了一半，三嬸絕對不了。

“陸郎君那里，娘子可要罷了？”婢子小心翼翼地詢問。

“傳出消息，就說我與陸郎君兩相悅，我只等他金榜題名。”姜晴咬牙切齒，除了陸照找不到更合適的人了。陸照家世落魄又了安國公府的恩，嫁給他后無論做什麼，諒他都不敢置喙。

已經不是清白之，反正無法嫁給那個人了。

而那個人，偏偏眼里心里記掛著姜昭那病秧子！

姜昭并不知道的好堂妹姜晴已經將恨進了骨子里面，又從陸表兄那里得了一次快樂，心前所未有的好，神采奕奕，甚至都撿了些撂到一旁的事來。

“簡知鴻真是的，抓的這麼狠也不留一條活魚，沒了小魚哪里顯得出來水清。”姜昭挑挑揀揀寫了幾封信箋讓人送出去，了個懶腰突然起了興致。

溜溜達達帶著人去了公主府的私庫，找了一圈只尋到了一盒龍眼大小的珍珠，卻沒發現有海螺和貝殼。

了會兒氣，姜昭又給皇帝舅舅送了一封信，沒有的東西舅舅肯定有，再不濟舅舅邊還有一個在海邊生活過的韓婕妤呢。

于是，這日因為太子門下舍人勾結而盛怒的景安帝收到了小半盒的東珠并盤奴的一封信。

信上直白地問他的庫里面有沒有海螺和貝殼，海螺最好還要是能儲存聲音的那種，貝殼要大的漂亮的。

景安帝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發現他的庫里面居然真的沒有海螺和貝殼，關鍵是他自己也幾乎沒有見過！

“傳旨，朕晚上到韓婕妤的宮里用膳。”

漣漪殿，韓婕妤聽到了乾清宮小太監的傳旨，激地直接賞了其幾個銀錁子。陛下因為前朝政事都好幾日沒有踏后宮了，聽說高貴妃地求見了幾次都沒見到面。

眼下，陛下再次踏足后宮竟然到這里來，韓婕妤覺得自己的腰桿子都直了許多。

但小太監得了賞賜卻沒有離開，而是輕咳了一聲，“娘娘，您自生活在海邊，可曾見過能儲存歌聲的海螺和又大又漂亮的貝殼？”

海螺和貝殼是海邊常見的東西，因為數量太多反而無人在意。韓婕妤當然見過，但小太監說的……

邊的嬤嬤朝韓婕妤使了個眼，韓婕妤連忙笑道，“大海中無所不有，漲退的時候遍地的海螺貝殼，我想許是見過的吧。”

小太監得了滿意的回答，便匆匆回去將話傳給了陛下知道。

景安帝一時心轉好，看來海是不得不開了，那麼珍稀的東西怎麼能任其灑落在海中呢。

“盤奴那幾本古書的去可知道了？”他斜眼瞥了下王大伴。

王大伴神一震，連忙湊到陛下耳邊嘀咕了一句。

他就猜到陛下會發問，早早地就打聽好了。聽說，那人是一個才華橫溢面容清雋的年輕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