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垂眸眼珠一轉,直接又吐出了一口,往夏天無懷里一轉暈了過去,順手扯了扯麻婆婆的袖。
遇事不決,原地裝死。
麻婆婆:……
認命地順著林渡的示意閉著眼睛瞎扯,“宛夏,你現在找的已然不是月神化了,月神不過借軀殼一用,如今承不住神力,已經昏了過去。”
墨麟言又止,到底沒開口。
宛夏一臉憾,“我還以為……月神是來接我的。”
陶顯忍不住腹誹,傻姑娘,要是你真被月神接走了那魂可就真沒了。
別看人家好看就覺得是好事啊!天底下長得越好看的越會騙人。
姑娘的目又落在了林渡那還帶著點的慘白面上,人越白,那艷便越突出,這會兒闔目歪倒,碎發卷曲散,羽睫濃黑,上沾染著一點赤,倒像是個艷鬼。
別說姑娘了,陶顯也心肝兒了——被嚇得。
麻婆婆被迫又出了個四車,只不過這個比陶顯下的致許多,甚至還雕了紋。
陶顯幽幽地看著那個四車,“為什麼的就這麼高級。”
麻婆婆回頭看了一眼陶顯那簡單的木板子搭的四車,甚至上頭刺都還沒磨掉。
“因為年紀小。”
“可我都快死了!”
陶顯居然鬧起了脾氣。
林渡還在裝死,一直到走出了村子,走出了一段距離,還沒開口,陶顯才慌了。
“不是,小道長?你還裝啊?這都走出去二里地了,人家追不上來了。”
“林小道長?不是,我只是抱怨抱怨,也沒說想要你的四車啊。”
麻婆婆嫌他聒噪,開了口,“沒事,就是睡著了。”
陶顯:……?
“這個年紀是怎麼睡得著的?”
夏天無把過了脈,“累昏過去的,一天布了兩個大陣,神識嚴重支了,能撐到現在已經很好了。”
方才那也是真吐,心脈承的靈力沖擊不小,如果不是有藥力一直在維系,小師叔只怕早就心脈破裂吐三升還不止了。
從青瀘村到凰城的路幾乎不算路,一路草地樹林,顛簸無比,幾次夏天無想要用飛舟,念及麻婆婆似乎更愿意走,也就罷了。
這樣的顛簸,陶顯覺得自己骨頭架子都快散了,林渡卻是一點沒醒。
墨麟老覺得小師叔是不是睡死過去,走幾步就要去探一探。
麻婆婆從前不覺得自己古怪,現在快到進城的時候居然有點沒臉。
兩個四車上看著半死不活的,還有兩個正道弟子一左一右跟護法一樣,這個組合有點不想加。
于是麻婆婆先他們一步走進了城門,總歸守衛都不敢攔。
后面的古怪四人組被守衛一攔,質問他們來干什麼的。
墨麟指了指麻婆婆,一張格外正直的臉,大眼睛里滿是理直氣壯,“我們都是跟著麻婆婆的。”
守衛看了一眼徑自走路的麻婆婆,又看了一眼四車上半死不活的兩個人,想到了麻婆婆的份,也覺得合理,放下了阻攔的刀,示意他們直接城。
一行人到了那被靈藤覆蓋的院子里,院門一開,卻看見一個人在院門坐得安然,旁邊站著兩個帶著甜微笑的侍,正在安靜飲茶。
若不是麻婆婆確信這是自己的院子,都以為是自己走錯了家門。
那人悠閑地呷了一口茶,也不抬眼,“回來了?”
墨麟和夏天無抬手行禮,“見過七師叔。”
子頭上還梳著高髻,藍衫月,腰間那塊腰牌分量很沉,的的確確是無上宗的份牌,單薄的眼皮利落又帶著威嚴,眼波流轉間就是從容不迫的威。
“昨兒收到了你的傳音符,當時我正在用飯。”封儀放下茶盞,接著站起了,耳上夸張的耳飾紋不,接著恭恭敬敬地抬手,向麻婆婆行了個禮。
“無上宗第九十九代弟子封儀,見過麻婆婆,多謝前輩善心,救我家晚輩于垂危之際,特備了些薄禮,還前輩笑納。”
形清瘦高挑,站在那兒宛若一柄出鞘的寒劍,姿態和話語都是恭敬,可偏偏沒人覺得是恭敬的。
封儀上就帶著俯視眾生的雍容氣度,不像是來求人道謝的,倒像是什麼勛貴來給賞賜的。
麻婆婆忽然有些心累。
旁的宗門把弟子都打磨一樣的松竹林,雖然無趣,但到底是也不會橫出枝節人無從應對,無上宗像是一窩生得七八糟花里花哨的花,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瞬間他們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出現。
你要說都是珍稀品種那也沒錯,但就是開得有些千奇百怪。
“我已要了他們的報酬,不會再收禮。”麻婆婆如是說道。
封儀手中多了個盒子,“只是一點薄禮,不敬意,婆婆一看便知。”
麻婆婆原本并不想收,卻看到封儀將那手上的盒子慢慢打開。
愣了一下,深深看了封儀一眼,“無上宗的弟子,當真都是能人。”
天神琀珠,對于尸王的確是個難以拒絕的寶。
神明口中的琀珠,對旁的修士來說略顯缺德,但對無上宗的這幫人來說,算是剛剛好。
不管什麼修士闖古神府,也很難想到要人家的尸。
但無上宗弟子的土匪子,雁過拔,走留皮,遠近聞名,居然連古神府也不例外。
麻婆婆算是服了。
接過那盒子,順勢原諒了封儀鳩占鵲巢還指揮自己的尸傀給泡茶的事。
封儀轉而走向四車上,犀利的目掃過兩個人,最終準地站到了林渡面前。
“這就是咱們宗門那個中了蠱毒的孩子吧?天可憐見的,怎麼瘦這樣?”
在旁邊好好站著的墨麟默然了一瞬,“七師叔,那不是。”
封儀瞬間收回想要林渡臉的手,面難地對上了陶顯的視線,“好好一個孩子,我記得進宗門的時候長得俊,如今怎麼長殘了?”
陶顯:……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墨麟清了清嗓子開口,“七師叔,我在這兒,那位是飛星派親傳弟子陶顯。”
封儀這才將目移向了墨麟,“啊,墨麟,你都這麼大啦,小時候被你爹抱進宗門,那才小小一只呢,師叔還抱過你,你記得我嗎?”
墨麟當然記得,但封儀顯然本不記得他了。
分明他們長大還是見過一面的,他恍惚記起來臨行前掌門囑咐他,你七師叔有些不拘小節,想來大約就是這個原因。
“你不是中蠱毒了嗎?那這個小東西又什麼怎麼個況?”
封儀將目轉移到了林渡上,“長得還怪好看的,一看就是我們無上宗的人。”
“昨夜我們遇到了白袍人襲擊,求助七師叔,但七師叔沒來得及過來,所以小師叔神識支,昏睡過去了。”墨麟老老實實開口。
封儀臉上還是那副雍容神,只是眼珠子不聲落在了別,“我接到掌門調令的時候以為自己在滇南。”
“但實際上,我在粵南。”
墨麟沉默了一瞬,“所以……”
“所以我真的連夜趕路趕過來了,結果晚上問路比較難,又拐了好幾個城,才找到了凰城,天亮之后收到你的第二封傳音,說是凰城麻婆婆的小院,我就先到這里了。”
“您夜行千里辛苦了。”墨麟默然又行了個禮。
很顯然,這位師叔是個路盲,半夜接了傳音符,大約走錯的不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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