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還不到兩個更次,青竹覺得頭疼裂。可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必須得強撐著子幫忙料理家事。和肚裡的孩子唸叨著:“寶貝對不起,當孃的必須打起神來,沒有多餘的時間休養。請你一定支撐著娘。不能就這麼垮了。”
走到這邊堂屋裡,供著的香燭已經燃得差不多了,青梅正靠在謝通的上正睡著。棺木旁點的長明燈好在還很明亮。
青竹趕著重新供了香燭,又跪拜了一回。外面已經有些矇矇亮了。
昨晚夏氏也沒回去,青竹聽見了的咳嗽聲,想來也醒了吧。青蘭已經在竈下忙著燒火做飯,夏則正給養的那些們拌著吃食。
青竹便去幫青蘭的忙,等著熬了一大鍋粥,備了些簡單的菜。一大家子用了飯,又得分別去忙碌。
謝通還得去請先生來看風水,請道士來給算下葬的日子。還得去請人幫忙破土挖墓。用了早飯後,豆豆便回項家那邊去了。
這裡夏氏帶著青蘭和青竹用麻繩來著白帕,準備戴孝時所用。
漸漸的親友們來弔唁的人也多了起來,要忙著供茶備飯,家裡這幾個人顯得有些忙不過來。好在蔡氏生前的好友崔氏等幾個婆子主提出要來幫忙,倒稍微減輕了些。
午飯前,先生來了,謝通和夏帶著他去看了地。先生捻鬚說:“此算是個中平之地,好的地兒別人先給佔了。要下葬的話也沒什麼不好的地方,不過後代子孫只怕大富大貴難。”
夏聽了這話心裡有些不適,又問謝通怎麼辦,要不要擇別的地兒。謝通道:“再去找的話只怕更費事。再說娘自己願意在此,爹的墓地也在這裡,也能有個伴兒。”
夏也只好默許。
兩人又商議了回要請哪些人來幫忙。算了下開銷。
這些年夏家又是養又是養蚯蚓,還種著幾畝薄地,雖然也有些產業,但畢竟要供一大家子吃喝,存下的錢有限。遇上了蔡氏這等大事,必定要破費不。當初夏家就是因爲要安葬夏臨而瀕臨家破,如今不得不打細算,要開銷的地方不,又不好辦得太差強人意,畢竟整個南溪村的人都在看著。不得不打細算著。都得考量。
午後白氏纔過來,先到靈前上了香,奠了酒。瞻仰了下蔡氏的容。雖然以前白氏本就看不起夏家,也看不起蔡氏,不過今天此番形卻多讓有些,不免想到自己的後事來,心想過不了多年。也會和蔡氏一樣,孤零零的躺在那個小小的盒子裡。再也看不了這世上的繁華。
青蘭在跟前和白氏說:“項嬸孃請這邊休息吧。”
白氏便問:“你二姐呢?”
青蘭道:“二姐去借東西了,項嬸孃請等等吧。”又忙著給白氏倒了茶,白氏接過來試著水溫並不算燙,大口的飲了幾口。匆匆的趕了過來,也有些乏了。心想見到了青竹。待幾句話,還得要趕回去。
過了不過半炷香的時間,青竹便回來了。走到這邊屋裡一瞧。果見白氏正坐在椅子裡。
白氏瞥一了一眼青竹,只見渾掛孝,微微皺了眉,二話不說就從懷裡掏出一塊卷著的手帕,遞給了青竹:“喏。這是你讓我帶的錢。”
青竹展開一看,有兩塊銀子。三四串錢。總共也不足十兩的樣子,心裡雖然不痛快,不過卻沒抱怨什麼,將錢收了,對白氏道:“娘吃了飯沒?”
“我吃了纔來的。”說著又盯了眼青竹的小腹和道:“我說你也多多的惜自個兒。出了這樣的事誰都沒有法子,要是你孃老子還活著的話,也絕對不會讓你勞累著,你現在又是兩重子的人,懷著我們項家的孫子。別忘了以前那件事,要是有個好歹我纔有話來問你。”
青竹的不痛快在聽完白氏這一席話後又增添了幾分,當時就板著臉道:“活著的時候我沒能在跟前盡多孝,難道死了我也不能盡點哀?要是看不慣就請回去吧。”
白氏咬咬牙,起道:“你也用不著趕我,這就走。你也好自爲之。”
青竹不去看白氏也不去相送。心裡想這點錢夠做些什麼呢。
青梅正要進來和白氏道謝的,哪知卻並不見。青梅這才問道:“二妹,你婆母呢?”
“回去了。”
“這麼快,連水也沒喝上就走?”
青竹懶得理會,又將手帕裡的錢拿出來,全部給了青梅又道:“大姐,我暫時只能幫這麼多,要是還不夠,我再想別的法子。”
青梅接過去,覺得沉甸甸的,沒有理由推辭,眼下正是用錢的時候。拍拍青竹的肩膀道:“你也別太難過了,我讓青蘭給你燉了點銀耳紅棗湯,你多喝點,好好的睡一下吧。”
青竹忙說不用了。
青梅道:“這兩樣是娘留下來的,本來說要給你送去,偏偏卻……你看看自己,眼圈都黑了,眼裡也都是。太累了實在不好,多喝一點。”
青竹這才答應下來,又和青梅說:“大姐也得空休息纔是。今晚別再熬了吧。”
青梅道:“小平安還小,我不在跟前也睡不踏實,又怕他睡到半夜找我。今晚我讓哥兒守夜,你放心吧。”
青竹點點頭。
這裡姐妹倆正說著,突然聽見夏在外面喊:“大姐,你出來一下,胡大哥來了。”
青梅一愣,心想哪個胡家。青竹卻過窗戶看見了,回頭和青梅道:“大姐,他們家來弔唁的,我們禮數不能。”
“啊,是的!”青梅倒鎮定了許多。提著便走了出去,青竹跟在了後。
等青梅出來時,只見胡阿大才進了門檻。兩人打了個照面,青梅卻一臉的平靜。心想這些年了,完全能平靜的面對這個人,因爲同是一個村裡的,胡阿大過來弔唁也說得過去。
只見胡阿大恭恭敬敬的上了香,又回頭來看了眼青梅姐妹倆,向們施了禮。青梅和青竹連忙回了禮。胡阿大什麼話也沒說,就又出去了。
青竹就站在青梅邊,猜想此刻大姐心裡一定是鎮靜極了吧,或許什麼都沒想。心想不管多麼熱烈的只要經過了歲月的沉澱,都會變得平淡如水。更何況兩人都彼此有了家庭,更不會再出現什麼集了。
胡阿大來弔唁,連小曲都算不上。這裡謝通又和他們商議著:“要不要請兩個和尚來念經超度。”
青梅道:“那得花多錢,我看還是算了吧。”
夏也說:“家裡能寫字的人都來幫著抄寫幾卷經文焚了,想來也一樣。”
青梅道:“這倒是個主意。我們家能寫字的就你和二妹。只是你天忙這忙那,怕也抄不了多。”
夏道:“我儘量空寫,二姐應該也什麼問題吧?”
青竹點頭道:“我沒問題。”
謝通又說:“日子選了十九,還有七天的樣子。明天得土,我和小舅子已經商量好了,請四個人幫忙挖。可能要兩天才能幹完。每人給五錢銀子,還有到時幫忙擡的人,一共八人,也是每人五錢。另外酒水、簡單的宴席。還沒算出來大概有多桌,不過看這兩日來弔唁的,只怕只有多,不會的。”
青梅想了想:“我看先計劃個十五桌吧。白事的酒宴本來就簡單,花費不了太多,滿算著一桌二兩的花銷。”
青竹道:“我讓人帶句話回去,給送些魚過來。”
青梅道:“這敢好,又是一筆。只是錢方面只有等到這裡的事都完畢了才能算。”
青竹道:“大姐這話說得太見外了吧,哪裡還要什麼錢。大姐好好的給算一算,若是錢方面不夠的話,也好早些想法子。”
謝通道:“對了,張木匠那裡的錢也還沒給。”
青梅道:“他今天來過了,我也和他說過,緩幾天再算賬。他滿口答應下來,這裡倒好說話。娘這一輩子實在是太辛苦了,爹早早的就走了,要養我們幾個,也沒過什麼福,偏偏連壽數上也是如此。一切都要辦得妥帖,這是我們能盡的最後一點孝心了。”青梅說著,自己又控制不住落下眼淚。
青竹和青蘭也跟著抹眼淚。夏長嘆一聲,面無表一聲不吭的便走了出去。別人知道他心裡難過,只是此刻也沒人來安他。
到了第三日,事更加多了起來。青梅和青蘭每日忙著答謝來弔唁的人,供茶陪坐。青竹躲在夏的屋裡開始抄寫經卷。
墳塋那邊的事謝通和夏流去看,諸事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又去山上砍了松柏之類的挑回來放著備用。又請了人幫忙給蔡氏編箱籠等在間用的傢什。這些東西在蔡氏下葬那天都要焚化掉。
白日裡東奔西走的沒一刻閒暇,晚上伴靈時,除了抄寫經卷,夏也寫了篇聲淚俱下的祭文。以示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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